“这是礼物?”秋意远颇感意外地接过那束红色郁金香,他其实对鲜花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由于凌宿赋予了它不同的意义,秋意远的目光停驻在花束上良久。 “算是,不过我准备了别的礼物。”阴致逸轻轻颔首,拉过一旁的椅子让秋意远落座,从容地坐在他的身侧偏头反问:“你知道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秋意远有些受不了与凌宿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他脱口追问了一句,那股驱之不散的紧张感才淡了不少。 “那你回去的时候查查。”阴致逸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秋意远的疑问。 得到这样的答案,秋意远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他见凌宿是真的不说,当下就拿出手机查询了起来,很快一行字就映入眼帘。 如果一个人送你红色郁金香的话,那大概率是爱的告白哦,它代表着喜悦、热烈的爱。 怀里抱着郁金香的秋意远心情说不出是雀跃还是什么,他没忍住又瞥了眼那束郁金香,随后才侧过脸看向身边的凌宿,向来坦荡从容的人抵着鼻尖轻咳几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这算是什么?”秋意远深沉的眼眸逐渐泛起波澜,没来由地勇气让他与凌宿对视。 他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面前难得害羞的人,几乎很难把眼前的凌宿与前几天他猜测中居心叵测的人联想在一起,那种落差感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虚幻。 “告白,我想应该弥补一次,不过当面说还是有些难为情。”阴致逸入戏过深般耳尖发红,语气复杂的程度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害羞还是欣喜。 他惟妙惟肖地扮演着凌宿初次告白应该有的神态,那双躲避的清亮眼眸逐渐坚定,一字一顿地说着,犹如庄严的宣誓:“我想慢慢向你奔赴。” 凌宿低沉悦耳的嗓音似乎穿透心扉,让秋意远的心跳近乎停滞了一瞬,他与对方相触的视线有片刻的失神,而那段话不断在耳畔回荡,仿佛蛊惑人心的妖魔,让他难以自拔地怦然心动。 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会因为是恋人主动告白而想弥补一次回来,会害羞难为情,但深情坚定,这样的凌宿又怎么可能会居心叵测呢? “如果这世上能有一束永生花,我希望是它。”秋意远削薄的嘴唇动了动,抱着郁金香的动作小心翼翼。 他想留住黑夜中的一抹天光,想留住这份热烈的爱,留住凌宿,为此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价。 秋意远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深情,阴致逸一双漆黑眼眸流连在他身上,略有恍然地拖着浮夸的语调‘啊’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做成标本?” 秋意远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几下,选择把话题就断在这里,他凝视着身旁面如冠玉的人,俊朗的脸上多了丝郑重:“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嗯?是什么?”阴致逸适时地露出些许期待,微笑着问。 “等好了再送给你,在此之前你可以慢慢猜。”秋意远学着对方刚刚让自己回家查查的语气调侃。 秋意远指的礼物自然是那部损坏送去维修的手机,不过这仅算是附赠的礼物之一,他打算找人评估后买下一间私立医院送给凌宿,对方的生日就在三个月后。 “好。”阴致逸没有继续追问,这才拿起筷子温声道:“吃饭。” 秋意远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后知后觉时间逼近中午十二点,而他们的肚子尚且空空如也,便打算夹菜,谁料在瞥见那几道菜式后,迟疑了。 “这家的菜……” “不喜欢吗?”阴致逸问。 他实在没有那个做菜的天赋,之前在夏挽诗出租屋里的饭菜不是快餐就是外卖,或者楼下餐馆打包回来的,要不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融合了凌宿的部分技能,烧出来的菜能不能见人都是个问题。 盯着凌宿微微眯起的眼睛,秋意远突然悟了,他眉梢一扬,昧着良心改口:“很喜欢。” 柠汌市的秋天格外清爽,林荫道上的落叶在半空中飘零,阴致逸与秋意远并肩走在路上,轻声笑语不时响起。 他送给秋意远的礼物是一幅以秋意远为模特的油画。 本该冷峻的脸庞上被他画出淡淡的柔情。 虽说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与凌宿做出区别,但阴致逸依旧厚着脸皮说是希望心爱的人能够多笑笑。 在接连去了几个地方游玩后,夜幕悄然降临,阴致逸送别了秋意远,这才重新坐上车去闭目养神。 回忆起对方离开时的模样,阴致逸其实能意会到他想要牵手的渴望,但这显然对于自己接下来要看的好戏并没有什么作用。 秋意远既然不好意思提出来,过于在意他的看法,阴致逸当然是不顺着对方的心。 “额外的服务,是要收费的。”阴致逸倚靠在车座上,精致的脸庞半边隐匿于夜色下,喉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意图。 经过这次阴致逸连哄带骗的约会,秋意远似乎真的把心里怀疑的种子淡下去不少。 他重回海悦集团的时间并不长,哪怕以自己的能力和众多副手帮衬,依旧忙得脚不点地,不断安慰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就会好起来了。 不过,当你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哪怕再忙,只要能接触到电子产品,秋意远都会及时回复凌宿发来的信息。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两人联系的频率更甚,那副油画被他安置在床边,方便随时睹物思人。 对于秋意远而言,忙完所有事情,入睡前的那几十分钟与凌宿通话就是一天最为惬意的事。 可惜秋同甫的病每况愈下,他很难抽开身和凌宿见面,好不容易得来的几次机会,对方的一个眼神就会让秋意远酝酿许久才伸过去的手僵住。 在这样连轴转的作息下,秋意远几乎快要把送去鉴定的笔迹和调查凌宿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直到手底下人将所有的数据和结果摊在眼前。 秋意远对于结果其实已经不在意,不管凌宿模仿阴致逸的原因是什么,他都不会选择追究。 不过东西都送到眼前了,要是能顺便弄清楚背后的缘由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倘若看不出什么,他会选择相信凌宿,主动询问。 把那份弥封的笔迹鉴定结果放在一边,秋意远更好奇凌宿的生平,虽说调查对方的情况似乎不太妥当,但怀揣着更了解恋人,好对症下药的心思,秋意远还是把那份数据打开阅读了起来。 从人际交往关系到个人爱好全都事无巨细地罗列在秋意远的眼前,仅从文字上来看,与他现在见到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凌宿的家庭关系极为简单,父母双全,爷爷在十年前早早去世,奶奶退休在家养些花草,往上三代人都是与医学沾边的。 凌宿从小就被赋予厚望,成绩优异,性格温和,五官更是专挑父母的优点来长。 秋意远把手底下调查来的那些喜好全都默默记在心里,欣赏了一番不知从哪里来的试卷才往下面继续看去。 从身边老师同学的评价就能得知,凌宿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缺点,除了在艺术上的天赋实在匮乏。 “匮乏?”秋意远皱着眉头对这个评价并不认同。 早在夏挽诗的琴房里他就听过对方的演奏。 哪怕是夏挽诗这样学了十几年钢琴的人都稍有逊色,而送给自己的那副油画尽管称不上什么大师之作,但也算技巧精湛,怎么也与艺术天赋匮乏沾不上边。 秋意远翻看下一页,目光突然凝固住了,只因为上面提到过凌宿并没有任何学习绘画的经验,更没有表现出在这方面的天赋。 “怎么可能……”秋意远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侧过脸来看向自己床头挂着的那副惟妙惟肖的油画。 不仅是过往关系不错的朋友们这样评价,这份资料上还附送了凌宿在医院周年庆上台演奏钢琴的链接,只要登录医院官网就能找到那条五月份才上传的视频。 “不会绘画,钢琴演奏的水平只能算是初学者。”秋意远面无表情地念着数据上的这段话,与他知道的凌宿背道而驰。 而说出这些话的无不是凌宿的同学、朋友、同事,在给了钱封口的前提下,他们没有理由说假话,且事先没有串通还能口供如此一致。 秋意远觉得事情和自己的认知有些割裂,曾经的那些怀疑在脑中一闪即逝。 他眸光闪了闪,不信邪地在计算机里输入柠汌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官网链接,很快就翻到了今年周年庆的视频,其中凌宿由于出挑的相貌荣获最高的播放量,让他找得颇为轻松。 很快,悠扬的琴声流泻而出,《夜的钢琴曲》是一首适合初学者练习的曲子。 尽管凌宿在此过程中并没有弹错的情况出现,但节奏明显不对,与秋意远当初在琴房内听到的水平相较,差距不是靠一朝一夕的苦练能够弥补的。 何况根据调查的结果显示,凌宿对于钢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但每天闲暇时都会抽出些时间陪着夏挽诗一起练习。 倘若真的有什么惊为天人的天赋,应该早早被发现,怎么可能仅仅三个月的时间突飞猛进。 秋意远没来由地觉得呼吸急促,身体阵阵寒意掠过,他从暗格中拿出那部维修好的XP手机,指尖颤抖地试着输入了开机密码,没有任何阻碍就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而他用的正是夏挽诗的生日。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对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青梅没有半点感情,爱上同性吗?”秋意远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团无形的迷雾阻隔了他探寻真相的脚步,秋意远不知道该用什么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从这一个月调查凌宿的数据显示,对方并没有什么契机接触阴致逸。 没有交集,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拥有高度相似的笔迹,相同的习惯癖好,一夕之间的剧变,以及之前的诸多巧合。 眼前的种种都在迫使秋意远相信一个月前荒谬的猜测,否则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得通。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秋意远握着手机的手因过度用力而细微颤抖,他耐着性子把笔迹鉴定结果打开。 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很难改变,从笔压到笔画特征都几乎不可能一模一样,哪怕是刻意临摹,不同人写出来的效果都有所差异,更何况像阴致逸这种别具一格的文字,很容易就鉴别出其中的不同。 可当秋意远看完整份笔迹鉴定的结果时,心脏猛地袭来一阵刺骨的痛意,几乎让他痛得窒息,额间青筋暴起。 仿佛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般,神情似哭似笑扭曲至极,他将那份鉴定结果连带着资料都一张张的撕碎,丢到地上还嫌不解恨又踩上了几脚。 做完这些的秋意远仿佛虚脱般瘫在一旁的靠椅上,粗重的呼吸声在室内响起,他淡色的薄唇开合颤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侧过脸看向已经成了残骸的鉴定结果,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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