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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统算一下，他在这世上活了近一百年，而身为齐年那世的记忆就占据了阴致逸人生的三分之二。 他的灵魂经过两世的滋养，已经凝实得与肉身别无二致，至少仅凭人眼观测，还不能发现区别，与他刚重生成凌宿的孱弱截然相反。 随着破碎的灵魂逐渐完整，难以企及的深处好似也多了些东西，阴致逸下意识想要窥探，但并不能触及，他暂时按捺住心思，转而低头看向手里拿着的玉佩。 “这就是轮回世界吗？” 这片世界是真正由世界树孕育的，他起初不懂何谓轮回世界，后来经过系统的科普才明白。 像阴致逸曾经进入过的两个位面都是低等世界，不入轮回，人们死后的灵魂会驻足在原世界，不停重复世界的剧情主线。 而经过他的连接，那些位面已经恢复了正常，原住民死后的灵魂会接引至这方广袤无垠的庞大世界，进入生死轮回中。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真想还能继续和你在一起。” 离开天灾位面前，陆惊川满含不甘的话语恍惚在耳边响起，几十年朝夕相处的点滴涌入脑海中，阴致逸摩挲着手里玉佩，若有所思：“会在这里见到熟人吗？” 在这一方仅自己主宰的世界中，阴致逸在片刻的功夫里就巡视完了整片天地中游荡的灵魂，那乌压压的魂体参杂着不计其数的功德与业力。 按理说像陆惊川这样身怀大气运的人，他应该能迅速找到才是，可在阴致逸寻找了无数遍后，依旧没能寻到那熟悉的身影，曾经他肯定对方死后会来到这里，才笃定地许下了这辈子唯一的承诺。 “我们离开天灾位面的时间应该差不了多久，是还未被引渡过来吗？”阴致逸收回视线，在漆黑的土地中用规则的力量平地拔起一座宫殿。 随着他的低喃，玉佩似有灵性般飘荡而起，径直往黑色土地浸没，那片空间在接触到玉佩后爆发出浓烈的世界之源，余波席卷天地，唯有阴致逸尚能站定在原地。 良久，风波方才平息，而宫殿前方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湖泊，像是拥有着魔力般，呆滞的魂体全都争先恐后地跃入湖面，洗去满身的功德与业力，细微的能量汇聚于阴致逸体内的世界树。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阴致逸眉头微蹙，他定定地盯着每一位跃进湖面的灵魂，独独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 【你在等谁？】系统冰冷的机械音问。 自从脱离原生位面后，系统就相对来说人性化了不少，但阴致逸也没料过它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见阴致逸没有回答，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多了丝猜测，不确定地问：【秋意远，陆惊川？亦或者是谁？】 “你对我等谁很在意？”阴致逸眉梢微挑，淡淡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仿佛是进入了思考。 阴致逸没有错过那鱼贯而入的灵魂，从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明白了作用，他眺望湖面，唇角微弯：“比起这些，你不应该更关心这片湖吗？似乎能源源不断的生成世界之源。” “这是往生湖，洗涤灵魂后会自行在轮回世界连接的几个位面中转世。”没有想象中的机械音，清朗悦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在看清来人面目的剎那，阴致逸微微眯了眯眼，他收回投去往生湖的目光，转而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那张俊朗干净的脸庞既熟悉又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生得极好，超然的气质是寻常人身上难以见到的。 “陆惊川？”阴致逸冷不丁地出声。 被打量了许久，系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点不自在，乍一听阴致逸喊了这个名字，他不解地偏了偏头。 观察了对方全程的反应，阴致逸试探性地伸手抚着对方的脸颊，笑得意味深长：“或者说，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一声系统？”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惊川愕然过后，原本的高冷顿时装不下去了，连忙追问。 “没人告诉你，你看向我的眼神里，爱意都快溢出来了吗？”阴致逸好笑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神色温柔了几分，这是他习惯性带上的伪装。 陆惊川被这一句略带调侃的话说得耳根微微发热，他摸了摸鼻尖，讪讪道：“我两颗眼珠子乌漆嘛黑的，还能看出爱意，你编的吧？” “没有。”阴致逸挑了挑眉，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脸颊，清隽脱俗的五官中能看出陆惊川与秋意远的影子，他突然悟了为什么自己想跟便宜弟弟当好朋友，但对方却想被自己上了。 “所以我应该称呼你什么呢？”阴致逸端详着他，并没有因两人间的爱恨纠葛就失了理智。 闻言，陆惊川侧过头去，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没有名字，就叫陆惊川挺好的。” 他倒是想开句玩笑，让阴致逸喊他老公，奈何此时此刻的氛围并不适合打闹。 “为什么偏偏是陆惊川呢？”阴致逸轻轻点了点眉尾处的痣，反问。 “因为那么多世的轮回，我能感觉到，你最喜欢他。”对上阴致逸那双隐含探究的眼睛，陆惊川的眉眼间多了些温情。 “那么多世的轮回？”阴致逸微怔，这个答案明显超出自己的预料。 陆惊川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自然地牵住阴致逸的手，而面前就是浩瀚的湖泊。 “往生湖是诸天万界中难求的宝物。”陆惊川脸上带着追忆，身旁无数灵体越过他们，前仆后继地落入水中，仿佛这泛着幽光的湖面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般。 宝物？ 阴致逸眸光微闪，不论是从原生世界脱离时的世界树，亦或者是天灾位面的玉佩，都是系统载体死后遗留下来的，而经过对方的解释，他方才明白为什么已经掌握了世界之源的自己会对一枚玉佩束手无策。 似乎是看出了阴致逸的疑虑，陆惊川凭空抽出了一枚古朴的晶状体，略带感慨地说道：“还给你。” “这是什么？”阴致逸伸手探去。 陆惊川：“世界本源。” 闻言，阴致逸唇边的笑意微敛，这句话的信息量十足，还不待他问出什么，指尖在触碰到黑晶的瞬间，那枚世界本源就窜进了他的体内，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庞杂的记忆交错涌来，哪怕是以阴致逸此时凝实的灵魂都有些承受不住，他身体空缺的地方仿佛被无形的东西补全般，对世界树的掌控顷刻间达到了最高点。 直到此时，阴致逸方才明白系统口中的那么多世的轮回究竟指的是什么。 浩渺无垠的虚空中诞生了一抹灵智，从他有意识开始世界就是灰暗孤寂的，直到一个初出茅庐的系统到来，它没有实体，没有性别，更是个没有绑定过宿主却自称高级系统的奇葩。 阴致逸绝大多数的记忆里都有系统的声音，他成了对方的第一任宿主，同样也是唯一的宿主，在他衍生的位面逐渐扩大后，世界触及了向高等位面进化的门坎，可遗憾的是阴致逸失败了。 临门一脚的溃败致使他遭到气运反噬，失去记忆，破碎的残魂被陆惊川投入到小说世界中，试图帮助他重组，掠夺大量气运。 奈何阴致逸本质上没什么人性，在人类世界中实在缺德，几乎每个世界都成了反派，直到系统换了种办法。 那枚世界树的种子是他的，往生湖同样是。 黑色的轮回世界中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阴致逸看向陆惊川的目光耐人寻味，而适才还气定神闲的系统这会强作镇定，手心微微攥紧。 “轮回世界连接的低等位面还是太少了，我觉得需要再添一些，一起吗？”阴致逸俊美的脸庞上唇角微掀，与他的视线相交。 闻言，陆惊川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狂喜，连忙点头：“一起，必须一起，系统就是用来帮宿主干这个的。” 其实陆惊川更想说，比起穿梭到小世界，他更喜欢阴致逸干自己，但他暂时没摸清楚对方什么想法，还不敢明晃晃的勾引。 瞥见对方的反应，阴致逸思索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陆惊川不解的目光下，凭空拿出了一枚戒指放到他手中，轻声道：“送你。” “送我？！”陆惊川舔了舔下唇，略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那枚戒指，上面铭刻着精致的枫叶。 阴致逸拿出的正是当年在秋意远位面定制的那枚，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过去他困于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中，如同身为凡人之躯的自己眼中只有秋家的一亩三分。 世界广袤无垠，他想着养成轮回世界时，顺便去见识一下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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