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这样的跳动,不是第一次,但却都是因为一个人。 见林序秋没再说话,离景也沉默了下来。 房内一片寂静。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离景的贴身侍卫。 他在门口小声唤道:“王爷?王爷?” 离景回过神来,“说。” “云督主和宴少主的贴身侍卫昨夜就回来了,见您和林公子休息,没敢打扰您两位,便一直在东院正殿等候,您可要去见见?” 这话一说出来,离景还没觉得不对劲,林序秋先松开了手。 他拽着缎被,盖在自己脸上,略有些不自然。 什么叫!他和离景在休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离景浑然不觉,“他们可是有事?” “应是的,不然也不会从宫中赶回来,或许是云督主那边发生了什么......” “如此...”离景先应道,“我马上过去。” 他复又回头,看着某个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人,轻笑了一声。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顺便给你带吃食。” 林序秋不说话,侧过身子,拿后背对着他。 离景放心地起身,将外衫穿好,打开门走了出去。 确认离景出门,林序秋才悄咪咪地将缎被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欺骗自己。 这次忽然看到离景,他的心里只有惊喜和庆幸。 还有一股很难言说的震惊。 离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在宫中察觉到他出了事? 宫中距离云府再怎么说也有一个时辰。 离景路上一定跑的很快,不然,他的命也没有办法被离景硬生生拉回来。 林序秋将软枕垫在身后,靠在墙上,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嗯... 好像很久没有看到离景了... 他要去看看! 林序秋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自己。 二话不说,就开始套衣衫,狐裘,然后飞快地拉开门。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 林序秋突然想起来。 现在是二月末。 这场雪,是今年冬日最后的一场雪。 今天开始,就入春了。 他不由得弯唇笑起来。 既然今年他还能再活下去,那他必定要好好过这一年。 院中有不少下人,正在自顾自地忙碌着。 看到林序秋站在门口,一个下人立刻跑上前,“林公子,外面冷,您怎么站在这里?” “不冷啊!”林序秋心情好,语气都上扬了不少,“我觉得今天很暖!” 下人一怔,也被林序秋的笑容感染了几分,同他一起笑,“林公子说的是,今日确实很暖。往后,会一日比一日暖的。” “是啊...”林序秋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只是去东院看看。” 他拨开下人搀着他胳膊的手,“我感觉今天精神很好。” 下人打量了他几眼,点了下头,“林公子,您今日气色看起来也很好。” 林序秋没再作声,笑盈盈地迈开步子。 ...... 正殿正堂中。 余风和萧惟正襟危坐。 离景坐在他们对面,一脸淡然。 余风先开了口,“王爷,属下等此次回来,是因为那支千人精骑。” 离景一顿,面不改色道:“说下去。” “陛下派了一支千人精骑御林军,去了江府,此时正在江府附近逗留。” 离景微微蹙眉,“逗留?” 不对。 按理来说,陛下动手动的这般着急,是不应该让这支精骑留在离京的。 他更应该掩人耳目。 而不是这样大张旗鼓。 “是,”余风汇报道,“夫人有吩咐,想动用林公子无双坊的人脉,查一查江大人和这支千人精骑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惟在一旁巴巴点头。 离京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序秋身子不好,等下我会同他讲。” “王爷放心,昨夜属下与萧惟回来之时,您的侍卫说您和林公子在休息,属下和萧惟便自作主张,调动了云府附近无双坊的人。” 离景没作声。 见状,余风松了口气,继续道:“属下的事情已经算办完了,但想着既然您在云府,便替云督主问您一件事。” 离景:“说。” “云督主想问您,为何在御书房公然违抗皇命。” 离景蹙了蹙眉。 这时,忽然从门口传来另一道声音。 “因为我。” 林序秋慢吞吞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离景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跨到他身边,语带微怒,“不是叫你在房中休息?出来做什么?” 林序秋望着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事。” 看到这个笑容,离景怔了好半晌。 这是第一次见到林序秋笑的这般阳光明媚。 之前的他,浑身都是病气缠绕。 脸色和唇色也一直都是苍白的。 整个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振。 不像今日,这般耀眼。 “林公子,”余风和萧惟先起身行了个礼,“您刚才说...是因为您?” “嗯,”林序秋抿唇笑笑,“说来也是离奇。我昨日发病,倒在院中,是他感应到了,然后飞快地赶了回来,才将我救了回来。” 余风两人对视一眼。 萧惟狐疑地说:“感应?” “啊...”林序秋跟着离景,在另一张椅子上落座,略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归,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余风复又行了个礼,“那属下先回宫,向云督主和夫人禀告。” 林序秋:“嗯。你们刚才说想要无双坊的人调查那支精骑,直接去办便是。” 余风嗯了一声,“属下明白。” “花愁在无双坊,你们两人,一人回宫去和逐渊禀告,一人去无双坊,和花愁碰面,最为稳妥。” 听到林序秋的话,萧惟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 他满脸惊喜,“真的?属下可以去无双坊吗?” 林序秋含笑道:“去吧...谁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呢?” 萧惟窘迫地挠了挠头,“您打趣属下...” 见状,林序秋笑出了声。 离景也随后低声一笑,“去吧。” 余风萧惟:“是。属下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云府。
第101章 太奇怪了...... 离景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林序秋好奇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那支千人精骑的事情,我知道。” 离景叹了口气,将茶杯递到他面前。 林序秋乖乖接过,“你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逐渊和书澈?” “是接风宴第一日,”离景皱眉道,“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逐渊和宴少主又一门心思扑在接风宴上,我接到这个消息后,便先做了应对之策。” “不过现在想想,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林序秋抿着茶水,慢条斯理地说:“不必心急,待无双坊消息传回来,再想也不迟。” 离景一愣。 他这好像也是第一次,和林序秋这般安稳地在商讨一件事情。 之前在无双坊地下密室那时候,不能算。 ——毕竟那时候他有点儿趁人之危的嫌疑。 林序秋瞟了他一眼,缓缓放下茶杯,“我饿了。” “啊?哦!”离景又迅速起身,“我已经吩咐下人了!吃食很快就端上来了!” 林序秋拄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越看,他越觉得离景现在,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傻傻的。 今早也是,看见他醒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问他身子舒服不舒服,而是先给自己辩解,没有占他便宜。 想起来都让人发笑。 林序秋也真的笑了。 他慢慢起身,走到离景对面。 目光下移,他又看到了离景衣衫上绣着的巨蟒。 如那日一样。 林序秋抬手抚上了那个绣花。 声音很轻,“我上次同你说过,位极人臣之人,才能穿着绣着巨蟒的衣衫,你还记得吗?” 离景呆呆地点了下头,“记得。” “那你上次同我讲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离景怔了怔,神色复杂,“我说,那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 林序秋笑意粲然,双眸内星光点点,“那......还作数吗?” 离景陡然一惊。 他的脑袋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日,云府院中,那一片白色的衣衫。 温温柔柔的日光,疏疏和和的人。 偏林序秋在他耳边笑。 轻轻痒痒。 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和美好。 “问你话呢,”林序秋的指尖略微用了点儿力,“离景,回答我。” 离景破天荒的结巴了起来。 他直直望着林序秋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把结巴压下去。 “我我我...” 林序秋忽然噗嗤一乐,“你不愧和逐渊是亲兄弟,怎么都有这毛病?” “什...什么?” “书澈同我讲过,”林序秋笑道,“不说十次也有六次。逐渊一和他单独说话,就控制不住结巴,你说这是为什么?” 离景脱口而出:“或许因为宴少主是逐渊心爱之人,所以紧张......” “那你呢?”林序秋的指尖顺着那条巨蟒花纹,从头描绘到尾,“我还是你的心上人吗?” “你一直都是,”离景终于反应过来,大手一揽,将人揽进了怀中,“你一直都是......” 林序秋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那你...为什么这么怂啊?” 离景“!!!!”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环在林序秋腰间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没听到离景开口,林序秋又有些不满地挪开脸,望着他的眼睛,“你是一定要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林序秋的嗓音又轻哑又好听。 像是揉碎了天边卷着的云。 离景只觉得这些时日刻意压制着的某种情感,即将要宣泄而出。 而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宣泄口。 离景突然吻向他。 扣在他腰间的手掌转而扣在了他的后脑,将他又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林序秋闭上眼,本能地抱住他。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 只剩一瞬间的悸动。 销魂蚀骨。 离景仿若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生怕林序秋反抗。 可林序秋并没有。 只是到了后来,他便有些受不住。 离景恋恋不舍地停住,紧紧盯着林序秋泛着水光的双眸,声音嘶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从我面前离开。林序秋,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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