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捂住自己疼的要窒息的心脏,一点点感受着它跃动的频率,仿佛在告诉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自己,“结束了,到此,终止了。” 阿棠,我错了。 阿棠,我真的,很想你。 阿棠,我真的,很喜欢你。 萧凤棠耳边不断回荡着他的话,他抱着被子将自己蜷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不断往下砸。
第81章 心似已灰之木 夜已极深,路上早没了行人的影子,左晏衡一个人失魂落魄毫无目的的走着。 萧凤棠的那句就这样吧仿佛一刀切断了与他有关的一切。 他的步子慢下来,似乎散尽了一身的气力站在原地,心如死灰的深深望着这片夜色。 左晏衡,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他在他的世界里纠缠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样呢。 他目光空茫的落在头顶的长空,无助的想要同它寻一个答案。 四周窸窸窣窣,人影窜动。 左晏衡默然半响,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出来吧。” 来人有四五十人,前后左右犹如铁桶般全方位的将他团团包抄了起来,他们一身夜行衣,手里拿着长剑,一看就是干惯了这样的勾当。 左晏衡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又是,杜戈青的人吗?” 来人全都没说话,利索的一股脑冲了上来。 与之前的不同,他们目标明确,招招狠厉,一上来便直奔要害。 有人的长剑前攻心脏,有人的长剑后指脖子,还有人的长剑专攻下盘,直击他的右腿。 左晏衡向后弯腰躲过上半身的致命之击,他左手支地,当胸一脚踹飞右腿边的来人。 他们一击未中,迅速后退。 左晏衡立回原地,心不在焉的弹了下指上的尘土,“他倒是少有的清明,挑了个好时候。” “废话真多。”一个黑衣人持剑率先从他身后袭来。 左晏衡眸光一暗,侧身躲过利刃。 那人擦着他的身子直奔前方,他抬起右手抓住他的脚踝强势打断他的动作,却不想此人将长剑横斩,不顾自己也要反借着他的力气刺向他,一副不要自己命决计也得要了他命的模样。 左晏衡浑身上下只带了一只匕首贴在右腿的锦靴上,他来不及拿它阻挡,满不在乎的用左手握住了那柄刺向他的长剑。 他一手握剑,一手趁着那人下落的重量使力一转,利索的卸位了他一条左腿。 那人闷哼一声重重跌在地上,手里的长剑也禁不住疼痛松了手。 左晏衡左手的伤口见骨,鲜血不断沁出顺着指尖滴滴滑落,余外的黑衣人们看他受伤索性大喊:“一起上!” 他们又一次蜂拥向他劈来。 左晏衡将长剑随意往身前一丢,右手握住剑柄,剑气横流不落下风的将身前之人扫了回去。 只是来人并非什么简单的虾兵蟹将,他手腕反转将剑抵在背上,剑刃呛啷四响的才挡住了身后的攻击。 “攻他右腿!”黑衣人们一时拿捏不住他,便全都加剧攻势刺向他右边小腿。 左晏衡足尖点地,不讲道理的主动冲入一个方向,他一把挑掉一柄长剑,满是鲜血的手捏在刚刚说话之人的脖子上。 他的手逐渐用力,目光也越发冰冷正色。 右腿。 知道他右腿有伤的。 只有温青。 他只当这些人的第一招攻向他的右腿是意外。 却没想到。 没想到…… 一股弥天的怒火夹杂着失望缓缓充斥着左晏衡,杀意也汹涌沸腾的浮上了他的眼睛。 天上的月色开始变得稀薄,甚至映不太出众人的影子。 左晏衡好似成了被人一把捏住命脉的小丑,他竭力稳住自己发怒到有些颤抖的手,毫不犹豫的捏断了手里的脖子。 事情发生不过电光火石间,黑衣人们并没有因为两个人受伤身死而退却,相反,他们一击比一击有力。 左晏衡眼里没再有一丝温度,他愤怒的将匕首勾出右靴,狠厉的攥进受伤的左手用它堵住不断留着的血,怒火中烧的冲入人群。 温青弃了一直以来的白色衣衫,鲜有的穿了一身黑色劲袍,他默默隐在暗处,神色晦暗的看着那个倔强生气的男人。 左晏衡,暴戾恣睢、肆意妄为。 这样一个恣性之人,却任由杜戈青三番两次的触碰他的底线。 明明以他的性子,大可以先千刀万剐凌迟了他,再用自己的凶名镇压一切。 可他一直没有动手,不就是在等着自己上钩吗? 温青苦涩一笑,他给他布了一场局,他又何尝不是也给他布了一场局呢。 当年那个在雪地里挣扎要活着的孩子,如今都强大成这副模样了。 如果没有杀父杀母之仇,他倒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惜啊,他们的命运从十六年前就注定了。 十六年前,铁甲营还是左公木的兵。 胡契国与大玄争执不休,那个叫左公木的人夜半偷袭,一刀杀了胡契王扎那尔别,然后燃了大帐。 左晏衡,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其实是扎那尔别的儿子,扎那尔青。 那天晚上还死了一名奴隶,是大玄医女,姓温,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温淑,她就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柔淑慧,美丽大方。 那是,他的母亲。 那天晚上,母亲给他起了好听的大玄名字,叫温青。 她把他丢在了奴隶营,自己却毅然决然的冲进了火场。 那场火烧的极大,一度烧变了他的天。 左公木一朝功成,被调回玄京城。 他本以为报仇无望,可大玄内讧,直到左晏衡被魏长晋丢在了胡契国的地界上。 其实当年他并非有意救他,他给他塞那柄刀子,也不过是想让他逃,等他逃了便再让人将他抓回来严刑拷打,甚至后来带他入雪山,也是想亲手杀了他的。 却没想到会因为他那点求生的欲望生了恻隐之心。 而这一隐,便是十年之久。 杜戈青其实也是有一半胡契血统的胡契国人,那一夜,他也双亲尽亡。 他来找他,让他帮他。 帮他杀了左晏衡。 毕竟人活一世,该报的仇总不能一直拖着,若不然等到阴曹地府,会无颜面对他们的。 温青冷漠的瞧着杜戈青这次找的人,思量着再死几个才能杀了他。 左晏衡凝目不置信的看向四周双双要杀他的眼睛。 他饮了酒,动作自然没有平常那般稳健,再加上他情绪不稳,一个不察就被人剑划破了手臂。 左晏衡深深的看着那道狭长的口子,无比苦涩的自嘲一笑。 他不懂,也不明白。 不懂他和喜欢之人为什么可望不可即?不明白他最推心置腹的人,又为什么要负他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 左晏衡手里的长剑变得尤为沉重,他招架不住的踉跄后退。 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终是不客气的刺上他的右腿前胸和后背。 左晏衡再次抬手一剑横档在身前,却被他们合力重重踹飞,他倒滚着趴在地上,不甘的将喉咙里冒出来的腥气咽下去,擦着嘴角的血努力爬了起来。 怒火好似一瞬间将他焚烧了个干净,余下的只有麻木彻骨的凉意,左晏衡平静了一两息,便像个疯子一样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只是他的心中,却再无半点涟漪。
第82章 足够了 他们依旧执着于他的右腿,左晏衡收笑躲过一击,冷冷的踩上他们的剑身落在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 他双脚用力绞动,那人来不及反应,脑袋便伴着咔嚓的骨裂声响歪斜到一旁。 左晏衡旋身下来将他踢飞,借势将他们固若金汤的站位撕了一个口子。 “哼,你不过一人,如何抵抗我们?”黑衣人嗤笑他负隅顽抗孤身一人。 “是吗?”左晏衡又一次将欲吐的那口发腥的血咽下去,不管不顾的向他扑杀而去,他一剑挑破他的手筋,又快又狠的用短匕划过他的那双眼睛。 那人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迅速,才想大声痛喊,左晏衡便反转剑身狠狠的扎入他的喉咙将他要发出的声音堵了回去,他将长剑拧了半圈,狠厉的一剑横切开他的脖子,任由喷射出的粘稠红液打在脸上。 血色几乎在他身上晕开成河,左晏衡毫不在意的单手扣住他的脑袋,犹如铁钳用力一扯,无情将他的头颅扯了下来。 他拎着那头站在那里,短匕和长剑交映着就同索命的恶鬼一般。 “朕,素来讨厌说话难听之人,他,该死。”左晏衡将头颅随意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虽早已受伤深重,却依旧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 杀手们不再说话,生怕挑起他更强的战欲。 他们一同挥剑袭向他,左晏衡未闪躲,反而横扫上前抓住一人一把将他摔到地上,手里的匕首如同夺命的阎王一刀抹上了他的脖子。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配合的完美,他杀一人,便会有另一人源源不断的补上来。 那些杀手用长剑推着他向后滑行,左晏衡一招不慎被他们合力一剑掀飞,他重重落在地上,五脏六腑火辣辣的跟着移了个位。 温青看着那个已然受了重伤却还在强撑的左晏衡,双拳慢慢握了起来。 他的冷漠有些皲裂,并没有特别坚定。 “温青,朕给你选了址,距离酒水街不远不近,想热闹了就出去热闹热闹,疲了也不会有人吵着你,你看看怎么样?” “知道你嫌人烦,就不给你温府派人了,至于吃喝,让御厨采买时顺道也给你备一份吧。” “哝,上好的银炭,你那腰不好,如今天冷,回头冻着又要大不敬的责骂朕。” “落子无悔,也就是跟朕手谈才一次次让着你,这都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再五了,总不能再让你一子吧,算了,朕认输,再下下去你这张老脸都要丢没了。” “四国进贡的好东西,听说里面有温爱卿想要的伥因草,还有很多好茶,回头自己去挑去选。” “温青,别仗着自己年长朕就不敢杀你啊,拿着朕试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温青一遍遍想着左晏衡一边埋怨一边毫不迟疑的将药接过去塞进嘴里的场景。 “这世间若是你都不可信了。” “我左晏衡这一生,得多么悲哀啊。” 够了,已经足够了。 当年在城墙外同他一起看着萧允凉一刀刀砍下他父亲的头颅时,就已经够了。 他这辈子,已经很不顺了。 泊泊流出的鲜血逐渐让左晏衡的意识模糊起来,他爬起身来将剑斜压在身侧,晃了下脑袋使劲让自己更清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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