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晏衡向来说到做到,杜戈青多年来的仪态和教养瞬间崩塌,他拼了命挣扎着往后爬。 左晏衡摁死了他,狠厉的将指上的那抹血色一点点的擦在他唇边。 杜戈青狼狈用那只完好的手擦拭,心中愤恨至极,“左晏衡,你欺人太甚!” 左晏衡不容抵抗的再一次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向大汉的尸体。 “朕欺的便是你!” 杜戈青害怕的深皱眉头闭紧眼,生怕再次看到那双眼。 “杜大人还没见过自己手底下的亡魂吧,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左晏衡狠厉的将他的脸摁到尸体上的脸上,让他同大汉来了个接触。 杜戈青感受着脸上冰凉瘆人的触感,半口气没提上来生生吓昏了过去。 左晏衡将他丢下,任由他倒伏在尸体上。 “来人!” “主子。” “给杜大人备一副棺材,明日一早,敲锣打鼓的将他送回杜府!” 司沿听着他的话额前青筋一跳,领命道:“是。” 左晏衡蹲在那里缓了许久,他将手上的血迹在杜戈青身上擦干净,无情的攥上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次生生给他掰断了才缓缓起身。 只不过他双眉依蹙,不见任何快感与开心。 司沿派人将地上的二人拖了出去,温青看他完事才拎着药箱一瘸一拐的进来。 “给我瞧瞧你的伤。” 左晏衡没拒绝,他们去了御花园,洪常戏在一旁掌着灯。 温青磕磕绊绊的给他退了上半身的衣裳,虽然心有准备,但亲眼看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一惊。 他背后的一条大疤像蜈蚣一样牢牢的扒在那里,多处撕扯挣开的地方血迹斑斑,看的骇人,而且肩上和胳膊处的情况也不比后背的好多少。 温青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个场景,倒豆子般没忍住,“左晏衡,你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吗?我才那么一段时间放任你不管,你就能将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晏衡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顿骂跑不了,“萧凤棠怎么样了?” “好多了,新竹贴身伺候着呢,你别转移话题。” “这不是都快好了吗?” 温青没见那个场面,但看他伤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很危险,“好什么啊好,你自己看看都伤成什么样了,我就不理解了,怎么?你左晏衡是对活着有仇吗?” 左晏衡听着他念叨,心里的不舒心意外的好了许多,“谁说朕跟活着有仇?朕要是活不到七老八十必拿你温青是问,整日养着你们这些太医是白养的吗?朕腿骨也疼,快给朕瞧!” 温青听着他话里重新起来的活气,不由气笑,欠骂的玩意儿。 “快给朕看!”左晏衡忍不住催促。 温青欠欠的学着他的模样,“快给朕看,也不知道前几日是谁,不用了,朕伤的不重!” “再敢多言,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温青嘴上玩闹,手上却极其利索,“是是是。” 二人心有灵犀的谁都没有提起让人晦气的杜戈青,一个老实的给看,一个一边看一边念叨。
第68章 生路 左将府 萧凤棠夜半醒来时,新竹正捏着他的衣角守在床前,好看的眉头皱的深深的。 温青给他配了安神的药草放在床边。 萧凤棠浑浑噩噩的睁开眼。 “主儿,主儿你醒了。”新竹看他醒来,万分欣喜的起身,“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萧凤棠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又看了看四周有些陌生又不是很陌生的房间,困难的收敛了一下心思。 他这是,回京了吗? 命里仿佛有一根绳子,绳子的这头是他,绳子的另一头是天意,无论他走多远,都终会回到这里,困在这里。 萧凤棠努力抬起发软的手,“新竹。” “在,新竹在呢。”新竹忙不迭的去接,“主儿别怕,没事了,都没事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的前一息被左晏衡抱在了怀里。 他又救了自己吗? “扶我起来。” “好,主儿小心。” 怕他坐着不舒服,新竹贴心的在他后面靠了床被子,端了茶水给他润好喉咙,才匆匆忙忙去端小粥和药过来。 萧凤棠看着四周和年少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摆设,这是左晏衡的房间,他在左将府。 他慢慢摸着身上的被子,真的是左晏衡,他没记错。 “主儿,吃点东西把药喝了吧。”新竹毫无怨怼,眼里的担忧依旧同之前一样。 “抱歉,我不该不告而别的。”他走的这些日子,他一定很自责很难过。 新竹摇头,“温大人都跟我说了,主儿离开其实是不想牵连新竹,可新竹想告诉主儿,只要能跟着主儿,新竹什么都不怕。”就算是要他这条命也不怕,而且若不是心里不好受,谁又会选择离开呢? 萧凤棠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一腔真意,他酸酸涩涩没接话。 “新竹给主儿备了许多干果,主儿喝完药记得清清口。” 他没去禀告,就说明左晏衡和温青不在左将府。 “鲁将军呢?” “新竹不知,不过将军在这里留了人,主儿有要事的话可以吩咐他们。” 阿祁生死未知,他实在担心。 “对了,晏衡帝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说长祁公子无事,让主儿不必忧心。”鲁知徽的信他看过,自然知道花长祁虽受了点小伤,但性命无忧。 “左晏衡?” 萧凤棠心里杂乱不清。 他是闲来无事才去救的他吗? 可他一个皇帝,又怎么会闲来无事呢? 萧凤棠替他找了许久的借口,都没寻到一个合适的,更遑论他还有那么重的伤在身。 “他,还好吗?” “陛下吗?”新竹提的小心,他还记得若不是他提了晏衡帝,可能他就不会吐血,也不会离开了。 “嗯。”萧凤棠没逃避,“他身上,还有温大人的伤,还好吗?” “陛下不清楚,不过温大人的腿伤挺严重的,当时流了很多血。”新竹如实道来。 萧凤棠心事重重的喝了两口粥,又将药一饮而尽,“去休息吧。” “主儿。”新竹不放心。 “安心去吧。” “是。” 新竹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多远便又蹑手蹑脚的折返回来,他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萧凤棠坐在床上想着那把弩箭,想着左晏衡将他扑在身下的种种场景。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伤的很重,特别重。 他替自己找借口找理由,说他只是不想自己死在旁人手里罢了。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便真的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也不会任由旁人动得。 这个借口很好。 他两次救他,也都说得通。 甚至他不让自己近身,他也能心安理得的躲他避他。 可萧凤棠心里就是怪怪的,好似有一颗希翼的芽不断往外冒,顶的人痒痒的。 像他这般痛恨自己的人,怎么会带他来久久封尘的左将府呢? 左晏衡,你是不是,其实心里,也还记得我们少时发生的一切? 而你救我。 也不只是单单的为了折磨我。 如果左晏衡上一世那般对他皆是因为杜戈青。 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他避开这个人,或者让左晏衡避开那些要命刺杀,事情就不会往那种糟糕的情况下发展了。 萧凤棠珍重的拽着被子抱进怀里,他好像又在万难中找到了一条生路…… 天大亮,一座黑色的棺材从皇宫侧门出,敲锣打鼓的送去了右相府邸。 杜府突然多了二十多具碎尸,杜戈青也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带走。 李昭哭的两眼通红,整夜未眠。 棺材入府时仅仅听了个消息就吓的昏死了过去。 龙德殿里站满了人,此刻却安静的一根针掉下去也能听见。 小皇帝罢朝两日,却突然派人掳了杜戈青入宫。 众人什么都还没打探出来,棺材板便送去了杜府。 大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棺材里躺的是谁。 只是众人心思各异,也实在不知道杜戈青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能让他直接要了他的命。 郁山海心思沉沉,虽然他不喜欢杜戈青,但还是要说一句,“敢问陛下,右相到底所犯何错?能让陛下不顾三司法制,不经审讯直接杀了他?”此等行径和暴徒戾帝有何区别?以后谁还遵守法令,谁还敢忠心于他?他这是要毁了自己,毁了大玄! “怎么?没了杜戈青,诸位就没有主心骨了吗?” 他这一顶帽子盖的极大,郁山海只好道:“陛下应该清楚,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郁太师若是想知道杜戈青做了什么,不如问问你身旁的柳大人。” 柳州闻言慌得跪下,“陛下,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啊,杜大人做什么,臣怎么会知道呢?” “柳大人?”郁山海疑惑地看向他。 柳州疯狂摇头,“臣真的不知道。” 柳州虽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本人确实比杜戈青好太多,郁山海只当是左晏衡说不出正当理由胡乱攀咬,“陛下虽是天,可生杀予夺,却也不能万事都随心所欲。” “生杀予夺?朕只是送了他一副棺材而已,诸位莫不是都想要?”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知道杜戈青没死。 相较于直接要了他的命,只送一副棺材板以示警告,左晏衡的行为突然间就显得没那么荒唐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于山海都没了话说。 杜戈青被人从棺材里捞了出来,除他之外,里面还有一具早已凉透的尸体。 花长祁也几乎马不停蹄的入了京。 他被人拦在左将府门前,还是新竹来领,那些人才放他进去。 花长祁自责的看着萧凤棠一言不发,果然是左晏衡,他不仅将他劫了回来,还将他囚在左将府,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放过阿棠。 看到花长祁安然无恙,萧凤棠才算真的放下心来,他还记得他被那些人划了一刀,“阿祁你的伤如何了?” “无事,阿棠不必担忧,只是浅浅的划了一道不打紧,倒是你,如今身在这个鬼地方出都出不去。”花长祁的目光藏着浓浓的担忧。 萧凤棠以为他都知道,自然而然的没再提更多的糟心事,“放心吧。”如果左晏衡真的会对阿祁不测,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想办法将他护下来。 他已经逃避的够久了,不能再逃了。 花长祁入了左将府,从皇宫出来的左晏衡看着那方大门久未进去。 萧凤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寻鲁知徽确认花长祁的安危,他才受了那么一丁点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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