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在风吟天背上的赵岚清一脸懵逼,望着他一气呵成的落拓动作,话都说不上来。 同样的封仙索,为何自己使得将将就就,到了风吟天的手里就能灵巧如斯?宛如一个大杀器? 哦,用的时候,身体都还不是原装的呢,灵力也不是自己的呢。 哦,再想想上次,甚至在自己身体灵力不足的时候,都能绝地反杀化神境界的妖兽呢, 嗯,嗯?赵岚清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一怔。片刻间感觉自己是不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太说得通的bug。 狐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再也绕不过去了。察觉到不对的赵岚清看着自己一直握着风吟天手腕的手。 因着风吟天说,需要持续的灵力,便不让自己放下。 可是,他不是能够反杀吗? 赵岚清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还是偷偷将手放下了。 却被风吟天眉头一皱,吓得赵岚清赶忙又拉住了。 只过了一会儿,却是不信邪般,只拉住了他的手,并未再给他灵气了。 风吟天还以为他输送灵力累了,只侧眼看了一眼,便由着他偷懒,并未说话。 只是,眼看着到了明真塔。赵岚清突然幽幽问道:“既然,你不需要,我一直,给你输送灵力,又为什么,非要我,一直拉着你的手呢?”
第22章 惶恐 “因为不放心。”风吟天怔忪着脸,轻轻呓语了一声。 只想揶揄一下的赵岚清愣了神,如水的眼睛凝重地望着风吟天刚才牵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觉心口蓦然抽地一疼。 风吟天已然将他放下,远远望了眼明真塔,快速看了眼周围,选了条通往夜阑宫的小路。跟他岔开话题道:“先回夜阑宫,乔装打扮一番再回明真塔支应国师。” “啊?哦。” 痛感一闪即逝,赵岚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着风吟天朝夜阑宫奔去。 …… 江离在宫门口睡觉晒太阳,没有了其他人的夜阑宫里显得寂静非常。 那双眼睛在风吟天踏进来的时候,倏然睁开。向来和乐的脸上显出一股开心。蹦跳着迎上去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狱里吗?” 只在五步远的时候,突然站定。警惕地望着风吟天道:“不是。你不是他。” “江离,把他们带出来,还有他的身体。“赵岚清从风吟天的背后出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替风吟天道。 “好呢。”江离这才走了。 清徵宗的弟子们没一会儿就被牵了出来,一起带出来的,还有风吟天的尸体。一个个再看到赵岚清面色复杂。 赵岚清便小脸一抬,一双桃花眸瞪得大大的,嚣张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全都再扔回去!” 一句话便吓得几个胆子不大的小弟们纷纷低了头。 白书流却只朝着那黑袍人而去,尚有些苍白的脸担心望着他,哆嗦道:“二师弟,金蝉脱壳,离魂换体的术法不可常用,赶紧回去吧。” “不妨。”风吟天低应一声,周身灵光一闪,面前的黑袍尸体软软倒下,灵气流转间,地上风吟天倏然睁开眼睛。 下一刻,怀霜剑破空而出,带着轰鸣的震颤声,朝着明真塔而去。 与此同时,明真塔之上陡然升起异象。明光泛滥,宛如旭日喷薄,熊熊的灵气翻涌而出,在阳光之下闪出滚滚的金色光辉。 那是一张结界,结界之下,翻扬着的闪碎灵光宛如被太阳烘炙出的金色光箭,带着一股极为灼热的热气,让所有的脏污无所遁形,将结界内的盘旋着的黑烟涤荡一清。 明明朗朗的明真塔周身被镀上了一层金,宛如晨曦尽染,灿灿地浮动在浑芒的云天之下,威严又肃穆。 暗处,云冕的周身泛起腾腾的热意,脸上那贮藏着无数魔气阴魂的魔纹被灵光晒得开始皴裂。 魔纹里藏着的恶鬼咆哮着挣扎着,却只能消失在了那热亢的灵光下。 “老东西!咱们逃不出去了!”云冕咬咬牙,黑袍一掸,跟身后的手下道:“进去,拼一把。反正都是死,总要看一眼燃灯火长什么样!” 塔里一片寂静,木怀青端坐在塔里,毫不在意看到那一群黑袍魔修闯入。带着威压的声音无情入耳。“我只问一句,你们从何而来?” “与其问我们,为何不去问问那群清徵宗弟子?”云冕嘲笑一声,贪婪地盯着塔内看。 外面金光粲然,内里却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浑芒的黑暗,宛如扯不开的棉絮,就连层层叠叠的书架都泛着黑光,却唯有几个橘色的光影,在上空悠悠悬浮跳动。宛如飞鸟一般,清暄暄地照耀着空荡荡的塔内,伴着漂浮而上的淡淡轻烟,复杂的符文错落显现,恍惚中似有一股神妙清音入耳。 祥和的气氛在那群魔修进来的时候化为了灰烬。那浅橘色的光影宛如倏然飘下,宛如盛放莲花一般,纷纷飘落下寸寸花瓣。花瓣零落的地方,灼人的火将魔修的黑袍引燃。下一刻,怀霜剑破开了门,剑光祭起,生生将他们一剑斩杀在门口。燃烧恶业的哔啵声响彻在塔尖,活生生的魔修,下一刻,宛如被挫骨扬灰一般,再没了一点痕迹。 宛如修罗一般的风吟天这才缓步走进明真塔里,下意识仰望着塔中的那深沉黑暗中的璀璨烟火,深吸口气,清冷的眼里一丝痛苦闪过。 “很漂亮吧。”紧随其后的赵岚清进来,没看到魔修惨死的一幕,感受着塔中的祥和,不由自主道。 “嗯。”风吟天的剑上还残存着魔修的血,握剑的手暴起青筋,在寒冰狱中带上的寒意从肺腑到皮肉,冰冷成了一个硬心的一团。 “出去吧。”风吟天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手重新拉起赵岚清的,像是生怕失去他一般,紧紧握着。猛地转身道。“这塔中,放的是无上至宝,真身得现,闲人止步。” “啊?都不是外人,没事的吧。谁能看一眼就窥出什么名堂来啊?”赵岚清觉得风吟天有些怪。想要拿走燃灯火的不是他吗? 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假惺惺地非礼勿视?反而急匆匆地又拉上自己的手了!还拉得那么紧! 你得看啊,你不看你怎么成功偷走呢? “是啊,窥不出来。”多好。 风吟天的下颌紧绷着,似乎全身的骨头都在使劲,逼迫自己从明真塔中出来。 颀长的身体有些发抖。慌不择路一般,带着赵岚清狼狈离开。 …… “你怎么了?”赵岚清匆忙给木怀青递了个眼神,便由着风吟天拉着离开。 直离得明真塔越来越远,风吟天才顿了脚步。似是极为难耐一般,粗喘着气。 “你怎么还恃宠而骄了?话都不回我了?”赵岚清不满地皱了皱眉,觉得是不是最近对他太宽容了。 却看到风吟天突然皱起了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深深望着自己。狭长的眼眸里幽深一片,骨节分明的手艰难地抬起。 异象已经消失了。天上碧空如洗,阳光和暖极了。 只风吟天却紧绷着身体,似乎格外难受。那纤薄的唇紧紧抿着,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手,缓缓朝着赵岚清而去。却在刚一触到他白皙的脸时,突然怔住。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赵岚清的脸,和那双宛如两粒水润葡萄般的眼睛对视着,呼吸沉沉。 “国主。”风吟天喉头哽着,又走近一步。刚劲有力的手,此刻格外地温柔,宛如抚摸着珍宝一般,边摩挲着。将那淡淡的薄唇缓缓靠近。 赵岚清的眼睛下意识地睁大,瞬间心中狂跳起来,边忍着愈发明显的心口的疼,屏住呼吸,眼望着风吟天那精致又深刻的脸落在自己眼前,和自己鼻尖相触。 风吟天蹭了蹭他,长长的睫毛似乎刮到了他的脸颊,带着股直戳胸臆的绵痒,让赵岚清不敢动。 似乎也动不了了。因为风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熟练地一手握住了自己的腰。两人靠得极近,被倒映着的斑驳影子都叠在了一起。 “国主。”风吟天又叫了一声,似乎在等着赵岚清的回答。 赵岚清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应出声了没,只感受到风吟天的喷出来的丝丝凉意的气息。酥酥麻麻,直钻入自己的耳朵里。 “国主。”风吟天的唇又艰难张开道。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似乎都要吻上去了。那只手在赵岚清的脸上抚了又抚,似有眷恋。却冷着心,麻木道:“我真的从未心慕过您。以后也不会。” “往后,山高水长,咱们也只是殊途陌路。终不会有修成正果的时候。”风吟天终究是错开了自己的脸,长长出了口气,轻轻道。 “哦。”赵岚清闷闷应了一声。只觉得脸上被风吟天摸到的地方有些凉,心口倒是愈发疼痛了。只能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推开他道:“这件事情,你不是说过吗?” “我知道,不用多说一遍。” 赵岚清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夜阑宫去了。 那批魔修已经被引了出来,国师也没有被自己拖累中毒,他自会收拾残局。风吟天也借着他们窥见了明真塔的秘密,以他的心智能力,指不定没多久就能得手了。 这段日子,他们之间和谐了不少。看在风吟天那么不遗余力帮自己的份上,拿走燃灯火后,应该也不会杀个什么回马枪了。 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好担忧了。 可不知怎么的,赵岚清却是平静异常,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兴致。 似乎是从风吟天那莫名的情绪中感受到了一丝不解其意的烦躁,极为严重地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难不成身体落在寒冰狱里,被冻傻了? …… 夜阑宫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乐。清徵宗的弟子们凑在江离身边,低声感谢他给他们送的披风。 那披风在狱中有了大用,让他们少捱了不少苦。 江离却是和软笑笑,毫不在意地支开了他们。举目望去,却看到白书流一个人,背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重复执着地用头磕着身后的一棵榆树。不知道磕了多久,满脸的哀愁。 江离便凑了上去,和他一起磕着玩。只白净的额头刚碰到树干上,接触到的便是一个温热的手掌。 白书流心疼地望着他,儒雅的脸上满是惆怅。看着江离不谙世事又格外机灵的样子,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个问题,卑微问道:“江道友,若有一日,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错事。” “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亲自杀我?“白书流结结巴巴的,声音里带着股焦灼的惶恐道:“换别人谁都好。” “我那么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不想死在你的手里。” 正埋头经过的赵岚清蓦地一怔,联想到风吟天如出一辙的奇怪举动。 他突然意识道,风吟天也像白书流喜欢江离那样,因为喜欢上了自己,而愧疚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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