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死得蹊跷,我怀疑是中毒,太医却说国公爷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我就怀疑是太医从中做了手脚,便将药方和药渣全部保留了下来。” 杨清宁看向陈志方,道:“大人可曾将药方和药渣给大夫瞧过?” “瞧过,大夫说药方和药渣没有问题。” “那就能排除太医下药的可能性。”杨清宁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问道:“当时房中可点了香?” “是,老爷需要多休息,可总是睡不着,所以在老爷休息时,我都会点上安神香。” “那安神香是你在保管,可有其他人碰过?” 陈忠闻言一怔,紧接着问道:“公公是怀疑有人在安神香中动了手脚?” “不排除这种可能。”杨清宁确实有此怀疑。 凌南玉闻言神情一滞,下意识地看向杨清宁,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道:“阿宁可是想到了什么?” 杨清宁不答反问道:“皇上可还记得在东宫时,经常欺负我们的那个太监?” “阿宁可是说的张明华的亲信马力?” 杨清宁点点头,道:“那时我们刚从东宫出来没多久,皇上经常会去坤和宫请安。那日皇上照常去请安,却发现送给张明华的东西忘了拿,便吩咐小顺子回东宫取。皇上对此事可还有印象?” “有。当时马力很反常,朕差点被他掐死,后来他好似突然醒了神,还说是朕动了手脚的缘故。阿宁是怀疑老国公也中了和马力一样的毒?” “确实有此怀疑。”还有一件事杨清宁没说,那就是董春青谋算凌南玉一事,这属于皇家丑闻,不可外扬。 一直保持沉默地陈青云出了声,道:“公公的意思祖父的死与十几年前的废后有关?” “废后已经死了十几年,张家也被满门抄斩,应该不会还有残存势力在。我是怀疑老国公中的也是那种药,当时废后也曾找过太医,也并未查到马力体内中毒的迹象,他与老国公的情况基本吻合。” 陈志方出声问道:“那种药何处才有得卖?” “黑市,只要有钱,在里面什么都能买到。”当年董春青被打入冷宫,杨清宁曾派人问过,她说是派人去黑市花重金买的。 陈青风插话道:“祖父是从西南回京都,而那种药在京都才能买到,也就是说那凶手在去西南接祖父回京的人当中。” “有可能。可你想过没有,从西南到京都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之久,更何况是病重的国公爷,他们走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中凶手随时可以下手,为何偏偏选在沧县?”
第148章 重回京都(7) “沧县距离京都不过一日的路程, 他们在此下手,是打定主意不让老国公进京。” “皇上所言不错。”杨清宁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沧县动手, 有三种可能,其一是护送老国公的队伍防守严密, 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队伍来到了沧县,眼看着就要到京都, 大家紧绷的那根弦儿难免有些松懈,让他们抓到了机会。其二, 沧县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地方, 即便防守再严密, 也能想到办法动手。其三, 凶手一直在试探老国公的态度,若老国公对他没有威胁,他便不动手,而最后试探的结果是老国公与他有威胁, 所以他在老国公进京前动了手。” 凌南玉认同地点点头,道:“阿宁思虑周全。” 杨清宁看向陈忠,道:“陈忠,你以为哪种可能性最大些?” 陈忠闻言皱起了眉头, 沉默了一会儿, 道:“护卫国公爷回京的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我们这一路防守严密, 并没有松懈一说,我以为第一种可能可以排除。” 见他停了下来, 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杨清宁开口道:“所以你以为第三种的可能性大些。” 陈忠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杨清宁,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虽然他没回答,不过这样的反应已经证实杨清宁猜得没错,他心里却是认为第三种的可能性大。 “这般说来,你们的队伍中确实有凶手的人,否则便没有这种可能性。”杨清宁看着陈忠的眼睛,道:“陈忠,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替他隐瞒,难道这个人在你心里,比你与老国公几十年的主仆情还重要吗?” “陈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志方闻言顿时变了脸色,质问道:“难不成你与那凶手是一伙儿的?” “大人,我陈忠服侍老国公二十年,自问尽职尽责,不敢有半分懈怠,怎么可能谋害老国公?无凭无据的事,大人不能偏听偏信。” “我也不信你会动手谋害老国公。”杨清宁再次开口说道:“你应该是察觉到一丝端倪,猜到谋害老国公的人是谁,而这个人与你来说很重要,你不忍心将他供出来,便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老国公已经死了,即便抓到了凶手,他也活不过来,所以你选择隐瞒。” 说到这儿,杨清宁抬头看向陈志方,径直问道:“大人,陈忠可有亲眷跟随他去了西南?” 陈志方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有,他们去西南的第五年,他的妻女便追随他去了西南,三年前他妻子去世,他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 “这次回京,他女儿可在队伍当中?” “不在!”陈忠抬头看向杨清宁,道:“你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我女儿并未跟随队伍回京。” 杨清宁平静地与他对视,道:“老国公病重回京,他带去的那些人,只要没有官职的,都已跟随回京,你女儿为何未跟着?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西南?” 陈忠神情一滞,紧接着说道:“她母亲葬在西南,她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那边,便决定留下来,待我安顿好后,再去接她和她母亲一并回来。” 陈志方这下算是明白了,脸色越发难看,扬声说道:“来人。” 候在门外的管家听到召唤,急忙走了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问问此次随行的人,陈忠的女儿陈怡是否随行?一个一个去问。” 管家看了陈忠一眼,道:“是,大人。” 陈青云插话道:“父亲,我随他一起去吧。” “好。” “青云公子稍待。”见陈青云要走,杨清宁出声阻止,道:“公子最好问问,陈怡与曹营的关系。” 凌南玉一怔,随即说道:“阿宁是怀疑幕后真凶是曹营,那陈怡是被他利用。” “陈怡是女子,又是国公府的家奴,她没有理由谋害老国公。若我推测不错,能让她出卖老国公的,只有对她极为重要之人,我能想到的就是她被情所困。而方才陈忠一直在引导我们怀疑曹营,明显是对曹营心存怨恨,能让陈忠心存怨恨的事,大概就是曹营利用陈怡谋害了老国公。 还有老国公之所以没有上书参奏曹营,多半是陈忠在老国公面前为曹营求过情,老国公顾念二十多年的主仆情,这才对曹营多有隐忍。刚才我问陈忠的问题,他躲躲闪闪不肯回答,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杨清宁说话时,一直在留意陈忠的表情,果然见他变了脸色,便基本证实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陈家人听完杨清宁的话,脸色都不好看,陈青云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多谢宁公公提点。” 大门没关,房间又没有任何保暖措施,杨清宁纵然穿了很多,怀里还抱着手炉,却依旧冷得直发抖。 凌南玉察觉他的异常,出声说道:“事情基本已经查清,阿宁身子不好,便不必多留了。” 陈忠闻言出声说道:“皇上,无凭无据,仅凭他的猜测,您怎能认定此事便已查清?” “你说的没错,无凭无据,确实不能判定案子已经查清。”杨清宁抬头看向陈志方,道:“陈大人,若我没猜错,那陈怡应该并未随他们回京,也不可能回西南,十有八九被陈忠藏在了沧县,大人不妨派人去他们留宿的客栈查查。” 陈忠的瞳孔猛然放大,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虽然仅是一瞬间的反应,却还是被杨清宁捕捉到。 陈志方转头看向陈青风,道:“青风,你带人去一趟沧县,务必把人给我找到。” 陈青风领命,“是,父亲。” 杨清宁看向小瓶子,道:“长平,你擅长追踪,便随青风走一趟吧。” “是,老爷。”小瓶子应声,跟着陈青风走了出去。 “这里太冷了,阿宁的身子受不住,还是去别处吧。” 陈志方见杨清宁的脸色确实不大好,道:“就去万松园吧,那里烧着地笼。” 杨清宁没有强撑,道:“也好。” 凌南玉率先起了身,杨清宁紧随其后。 陈忠见状上前,拦住了陈志方的脚步,道:“大人,国公爷是奴才谋害,与怡儿无关,大人要杀要剐,奴才没有怨言,求大人不要为难怡儿。” 出了门的凌南玉趁人不注意,握住了杨清宁冰凉的手,轻声说道:“这里的事了了,阿宁还是回王府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便可。” 杨清宁有些心虚地四下看看,随即挣脱了凌南玉的拉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也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小瓶子走了,凌南玉唯恐杨清宁有危险,便想让白鹰护送他回去,被他拒绝了,“小瓶子走了,还有老张呢,皇上不必担忧,还是让白鹰留下保护皇上吧。” “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到王府后让人给我传个信儿。” “嗯,那我先走了。”杨清宁没再多说,带着人离开了国公府。 马车上,小敏子感叹道:“老爷真是神了,不过一通问询,便将整件事查了个一清二楚,若非奴才就在现场,真不敢相信。” 杨清宁笑了笑,道:“我也是碰巧猜对了。” “老爷,都是自家人,哪用这般谦虚。” “确实是碰巧,并非谦虚。”杨清宁叹息一声,道:“老国公一生戎马,没曾想竟败在了儿女情长上。” “也不知那个陈怡是怎么想的,竟能做出这等蠢事。” “定然是受曹营蛊惑,才被蒙蔽了心智。”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情之一字,最能惑人心智,让人不惜飞蛾扑火。” “奴才以为人总要守住一份底线,若是那人试图让我越过这条线,那便证明对方并非真心,若还要继续下去,那就只能说明我蠢。” 杨清宁看了过去,笑着说道:“若人人都有你这份理智,便不会有那么多蠢人了。” 转眼三日过去,陈明威的死也也水落石出,不出杨清宁所料,陈怡就被陈忠藏在沧县一家农户中。那农户家的小儿子在客栈当伙计,收了陈忠的钱,将陈怡藏在家中,当小瓶子等人过去查问时,他表现得有些慌张,被小瓶子留意到,一路跟着那伙计回到家中,找到了被锁在房里的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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