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与他碰了碰,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只是看着酒杯的眼睛闪了闪。 杨清宁将一切看在眼中,不过权当自己没看见,“还是咱们东宫好,宫门一关,只管过咱们的日子,清净。” 小顺子给杨清宁续上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可不是嘛,奴才能有今日,还多亏了公公。奴才再敬公公一杯。” 杨清宁端起举杯,“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该谢的是皇后娘娘,若非有皇后娘娘撑腰,咱们哪来这么舒服的日子,要敬也得敬皇后娘娘。” “是,公公说的是,咱们敬皇后娘娘。” 两人会心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第13章 他们一边东拉西扯,一边喝酒,一直喝到了三更半夜,杨清宁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咣当’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小顺子愣了愣,随即轻声叫道:“公公,公公,您醒醒。” 杨清宁两颊通红,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公公,公公……”小顺子又提高了声音,还推了他两下。 杨清宁依旧没有动静,甚至还打起了鼾。 小顺子脸上没了小心翼翼,来到门前看了看,见门外没人,随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杨清宁直起了身子,不禁冷笑了一声,别的不敢说,但喝酒他就没遇到过对手。况且这里的酒,都是低度酒,想让他喝醉,还真是不容易。 杨清宁今日请小顺子喝酒,有两个目的,一是打听秦流被害一案调查的进展;二是想借小顺子的口,将方才的话传到皇后张明华的耳朵里。 陈钰和徐珍儿是一条船上的,他得罪了徐珍儿,就相当于得罪了陈钰,在他们对他下手之前,他先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因为在他目睹两人偷情和杀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在这个权势倾轧的时代,想要保住命,就得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无意害人,只求自保。 小顺子偷偷出了东宫,径直前往坤和宫,向福禄禀告这件事。 福禄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道:“这么晚了过来,那边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顺子谄媚地笑了笑,“启禀公公,方才奴才与小宁子喝酒,聊到秦流被害一事,突然有个想法,或许能帮督公找出杀害秦流公公的凶手。” 福禄放下茶杯,感兴趣地说道:“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小顺子沉吟片刻组织言语,主要是回想方才杨清宁说的话,“公公,秦流公公的尸体在梅林发现,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他以后,随手将尸体埋在了那里。那里可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的地方,您说他为何不找个偏僻的地方埋尸,而是敢埋在梅林?” 福禄平静地看着小顺子,配合地问道:“为何?” “凶手这么做是有恃无恐。” 小顺子说话时,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以为福禄被自己的思绪牵制。可等了半晌,也不见福禄继续发问,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慌,眼中的得意也已消失不见,道:“若他根本不必担忧尸体被发现,又何必费力去抛尸。毕竟……毕竟就算扔到再偏僻的地方,也有可能被发现。” 福禄依旧是沉默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公公,凶手有恃无恐,清楚就算发现尸体,自己也不会有事,也就是说谁不想继续查,谁就是凶手。”小顺子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以最快的语速把话说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福禄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小顺子,期间没有一句言语。小顺子被看得心惊胆战,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流入他的眼睛,他却不敢去擦。两条腿更是像灌了铅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没有力气。 最后他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公公,奴才错了,求公公饶恕奴才一次。” 福禄见状嘴角勾起冷笑,终是移开了视线,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道:“若你说实话,咱家便饶你一条狗命。” 小顺子闻言慌忙说道:“说实话,奴才说实话……” 小顺子吞了吞口水,缓解喉咙的干涩,随即一五一十地将之前他与杨清宁的对话说了一遍,“公公,奴才是猪油蒙了心,想着能在公公面前长长脸,没有其他心思,还请公公恕罪!” “小宁子……”福禄轻声念着杨清宁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赞叹道:“确实是个聪明人!” 小顺子见福禄笑了,以为自己没了事,不由松了口气,谁知这颗心还没落下,就听福禄说道:“去刑房领二十板子。若再有下次,自己掂量。” 小顺子心下一紧,忙说道:“奴才不敢,奴才再也不敢了!” 福禄挥挥手,小顺子连忙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来人。” 门口的内侍听到召唤,推门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奴才在,公公有何吩咐?” “去把马力叫来。” 马力上次为难杨清宁,被打了五十板子,不过张明华看在他时候多年的份上,并未将他打入浣衣局,还留在身边侍候。这一个月的调养,伤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回来继续侍候。 “是,公公。”内侍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力便来了,行礼道:“奴才见过公公。” 福禄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是,公公。”马力应声,走上前弓下了身子。 福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你把咱家方才的话,如实转达给秦公公,可明白?” “公公放心,奴才定把此事办好。” 福禄淡淡地看着他,警告道:“咱家不管之前你与小宁子如何,从今往后你不许再为难他,否则不说咱家,娘娘也绝不饶你!” 马力谄媚地保证道:“是,奴才明白,绝不敢再犯!” 福禄点点头,道:“去吧。” “奴才告退。”马力没有逗留,躬身退了出去。 福禄再次将目光放在翠绿的扳指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似是叹息地轻声说道:“小宁子……” 第二日清早,杨清宁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高床软枕,衣食无忧,怪不得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宫,确实舒坦。当然,这也是少数人能过的日子,而这种日子能否长久,就要费尽心机去钻营。 见房门打开,杨清宁出现在门口,值守的内侍急忙行礼道:“公公,您起了。” 杨清宁点点头,吩咐道:“去打水。” “是,公公稍候。” 内侍打了水过来,杨清宁洗漱完毕,又换上衣服,这才走向凌南玉的卧房。来到门口,他停住脚步,看向门口值守的内侍,问道:“小顺子呢,怎么不见他?” 内侍答道:“小顺子公公受伤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养伤,让奴才跟您说一声。” 杨清宁闻言眉头一皱,关切地问道:“受伤了?伤哪儿了,可严重?” “说是伤了腰,三五日的怕是下不了床。” “在哪儿伤的,可请了太医诊治?” “应该是去太医院瞧了瞧,说是需要卧床静养,这几日都不能在殿下面前侍候。” 杨清宁点点头,道:“你去他房里一趟,让他好好养伤,殿下这边有我,让他不必担忧。” “是,公公。” 杨清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冷笑,小顺子为何受伤,他心里清楚,十有八九是想去邀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福禄罚了。这人小聪明是有,遇到事脑子却不灵光,竟想在福禄那样的老狐狸面前耍心眼,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嘛。 杨清宁推开房门,见凌南玉就站在门口,微微愣了愣,随即走上前问道:“殿下醒了,为何不叫他们进来侍候?” “昨日我起夜,小宁子不在。”凌南玉控诉地看着杨清宁,黑亮的大眼睛中尽是委屈。 自两人出了冷宫后,凌南玉越发粘着杨清宁,尤其是晚上,杨清宁没辙,便在软塌上安了家,昨晚他和小顺子喝酒,是在哄睡凌南玉之后,后来装醉便在自己房间睡下。 杨清宁转身将房门关上,来到凌南玉身前,解释道:“殿下,昨日奴才有事,不能返回,故而在自己的卧房睡下了。” “小宁子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丢下我。” 凌南玉说话间便红了眼眶,眨眼间的功夫,便已蓄满了泪水。 杨清宁见状不由一阵无奈,这孩子说哭就哭,眼泪就好似有开关控制一样。他知道冷宫的经历,让凌南玉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对他如此依赖。 杨清宁伸手为他擦了擦眼泪,道:“殿下可听说过一句话,叫‘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意思就是说,你是男儿,是要撑起一个家的大丈夫,不能像女儿家一样说哭就哭。更何况殿下还是皇子,将来要撑起的是南凌国的千家万户,怎能这般脆弱?” “小宁子在,我就不哭。”凌南玉撅起嘴吧。 杨清宁听得一阵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白嫩嫩的小脸蛋,道:“为了保护殿下,奴才总要各处打点,总有不在殿下身边的时候,殿下不能一看不见我,就哭鼻子吧?” “若小宁子去办事,可以告诉我一声,我知道小宁子去哪儿,我就不哭,我不想找不到小宁子。” 杨清宁听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凌南玉是担心找不到他,而不是不让他离开半步,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那下次奴才出去办事,定提前禀告殿下,不让殿下担忧。” 凌南玉听到他的保证,这才用小胖手抹了抹眼泪,扬起笑脸。 杨清宁见状也跟着扬起嘴角,心里却在吐槽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还在哭,现在又笑了起来。
第14章 侍候凌南玉吃完早饭,杨清宁和他说了一声,便去了小顺子的卧房,人家为他办了事,还为此被打了一顿,他总要去探望探望,顺便让自己高兴高兴。 小顺子趴在床上,疼得直哼哼,突然听到房门前有动静,忙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房门被推开,杨清宁走了进来,下意识地想要侧身,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杨清宁连忙上前,担忧地说道;“你都受了伤了,那就老实躺着,乱动什么。” 小顺子疼得出了一身汗,悄悄拉了拉被子,试图挡住他的伤口,道:“公公怎么有空过来?殿下那边……” “殿下那边有人在,你就别操心了。”杨清宁弯腰将他的被子拉开,关心地说道:“你瞧你这一头汗,被子就别盖了。” “奴才这汗是疼得,其实并不热。”小顺子心虚地笑了笑,又伸手将被子拉了过来。 看着他这副模样,杨清宁心里一阵偷笑,脸上却是无比担忧,“听说你伤了腰,怎么回事?昨晚我们喝酒时不还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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