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鸿似是看出时佑安的纠结,便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殿下,别小看我,几个刺客而已,我还是能对付的。” 他强撑着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时佑安傻乎乎的没有察觉出不对,看着薛鸿真的不在意,只好道:“那、那我帮你引开一些人,你解决掉这几个,快点跑哦。” 薛鸿心底发笑,点头答应。 时佑安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这才深吸一口气,钻出草丛,接着往前走。 薛鸿盯着时佑安消失的背影,眼神逐渐冷下来。 他摸着手中的剑柄,无声地想着。 殿下,今日一别……只怕再不能相见。 . 山腰间是悬崖。 一路上时佑安都秉持着替薛鸿多吸引注意的想法,尽量把动静弄的大一点。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后面原本速度很快的黑衣人好像在戏弄时佑安一般,速度不紧不慢,逼的时佑安不敢放松。 山路的尽头是悬崖。 时佑安转身回头,几个黑衣人已经从树上跳下,无声无息地将他团团围住。 身前是绝路,身后亦是绝路。 悬崖上的秋风吹的有些大,时佑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似乎有黑衣人笑出声,歪了歪脑袋,缓缓亮出手中的弯刀。 时佑安僵着腿,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接着,脚下落石忽然悬空,时佑安整个人刹那间失去平衡,翻身要掉下去。 在离开地面的一瞬间,一个人忽然从林中跳出来,飞扑着搂紧时佑安,随他双双坠入悬崖。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谁来了?
第49章 暗涌 手脚有些发冷, 时佑安缩了缩腿,缓缓睁开眼睛。 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痛感传来,时佑安“嘶”了一声, 低头看向手脚,露出的皮肤被树枝划破, 有些伤口已经渗出轻微的鲜血。 只是不知为何, 身上竟然披着一件陌生人的衣服。 外面下起大雨, 洞口处啪嗒啪嗒地滴着雨水。 山洞内还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篝火,照亮了时佑安灰扑扑的脸颊。 这是哪儿? 时佑安站起身,却脚下一软, 顿时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大步走进山洞,一把将他抱起, 小心翼翼地放回草垫上。 时佑安忍着疼,抬头便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聂……”他轻声说出聂随的名字, 却下意识地后退几分, 与聂随拉开距离。 聂随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佑安。 似乎是察觉出时佑安的抗拒,他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到火的另一侧, 一眼不发地坐下。 随后, 时佑安就眼睁睁地看着聂随脱下上衣,露出一截血淋淋的肩膀。 不知聂随从何处寻来了艾叶, 他盘腿坐在火前,烧着艾叶, 随后用石头研磨成灰, 用树叶小心翼翼地包好。 他再次起身, 慢慢走到时佑安面前。 时佑安蜷缩着腿,感受到头顶强烈的压迫感,错开目光不敢看他。 聂随忽然半跪下身,低声道:“殿下,让臣给您抹药吧。” 这句话说的又轻又淡,不带一丝别的情绪,让时佑安恍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聂随不是很讨厌他吗? 时佑安看向聂随手心的艾灰,又惴惴不安地瞟了眼他肩膀上狰狞的伤势,小声提醒着:“你还是……先给自己抹上吧。” 肩上的皮肉外翻,露出的肉已经有些发脓,看着让人揪心无比。 然而聂随却无动于衷,仿佛肩上的只是小伤:“艾灰不够,臣先给殿下抹。” 说罢,他径直伸手抓住了时佑安的小腿,掀开衣摆,沾着艾灰慢慢抹在伤口上。 时佑安忍着疼,自以为声音很小地深吸一口气。 聂随顿时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这样疼吗?” 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这样轻柔地碰上伤口,像羽毛一般带着阵阵痒意。 时佑安摇摇头。 聂随这才放下心,为时佑安抹完了腿上的伤口后,又牵着时佑安的手,把掌心的划痕抹上了艾灰。 等到全部抹完,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艾灰了。 时佑安欲言又止。 聂随抽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烧了烧,随即看了时佑安一眼:“殿下还是转过身吧。” 他故作轻松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带着点笑意:“你不会想看的。” 时佑安看了看他肩膀上带着脓水的伤口,屏住呼吸,乖乖地转过身去。 随后,他便听到匕首刺入□□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聂随压抑痛苦的低吼。 时佑安不敢再听,手脚僵硬地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随才缓缓从火堆旁起身,挨着时佑安坐下。 “殿下,”聂随喘了一口气,嘴唇带着些虚脱的白色,“是臣无能,眼下受了伤,不能带您出去了。” 他抱着时佑安跳崖后,为了替时佑安挡住地上的碎石,便垫在时佑安身下先着的地,肩膀被碎石整个刺穿,这才受了伤。 幸好高度不大,否则便是他这样垫着,时佑安也断不能如此安然无恙。 时佑安放下手,装作不经意地扫过聂随的伤口。 他已经穿好衣服,肩膀上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了。 “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追过来了,”聂随说,“幸好下了场大雨,外面留下的鲜血脚印也被冲干净了,我们在这里等上几天,不出意外,应当就能躲过他们。” 想起在树林里遇到的那帮黑衣人,时佑安便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聂随眼神微沉:“为首的那人拿着一柄弯刀,若是猜的不错,应当是漠北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漠北会派人来刺杀殿下? 听聂随这样说,时佑安整个心顿时悬了起来:“漠北人?那岂不是……他们是来刺杀圣上的?!“ 他站起身,没注意到聂随霎时有些晦暗的神色,带着点急切问:“圣上……有没有事?” 他早该想到的,这么久了都不见圣上派人来寻他,说不定真的…… “臣不知,”聂随解释道,“……臣……臣一路跟着殿下,在身后杀了一些刺客。” 他这次回京并没有皇帝的旨意,眼下解释起来也有些古怪。 幸好时佑安好糊弄,没听出他话里的心虚,而是全身心地想着戚长璟的安危。 而远在宫中的戚长璟,此刻已经在太医的汤药下昏睡过去。 他手上中了毒,当时骑马行至半路便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圣上遇刺,生死不明,围场一时间一片混乱。 还是戚长珩及时赶来,匆匆镇住了场子,简单了解情况后便迅速派人下山搜寻时佑安,而其他人则马上将毒发的戚长璟带回宫中。 得知时佑安失踪的消息后,太后匆匆忙忙从延年宫中赶来。 彼时戚长璟已经醒过来,双目发红,看着骇人无比。 他推开看守的羽林卫,拎着剑,就要一个人冲出去寻时佑安。 众人阻拦不得,只得跪下不住地磕头。 最后还是戚长珩咬着牙,抬手将戚长璟放倒了。 太后捂着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戚长璟一向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因为时佑安失踪这样发疯,可想时佑安如今的境遇…… 月色被阴云彻底遮挡在后面,大雨瓢泼而下。 禁军首领推开门,疾声道:“回殿下,如今外面正下着大雨,氓山下方地形险峻,派出去的人……暂无郡王殿下的消息。” 戚长珩立起身:“再搜!” “是!” 禁军首领一退下,羽林卫统领马上随之进门禀报:“殿下,那叛徒已经查清楚身份了,是外门看守,姓林,名玖平,如今已经将此人看押候审。” “候审什么?”戚长珩上前一步,阴着脸,“行刺天子,当是诛九族的大罪,直接用刑,撬开他的嘴巴!” 羽林军统领被戚长珩言语间的怒意吓住,急忙领命退下。 这边戚长珩正忙的难分首尾,间隙中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薛鸿消失了。 他知道薛鸿当时跟着时佑安,本想通过薛鸿找到人,如今却是连这条线也断了。 戚长珩负着手在承乾殿来回走动,一会儿坐下喝茶,一会儿又起身行走,整个人无比焦躁。 直到太后忽然问了一句:“……倘若陛下醒不来,你当如何?” 戚长珩脚步一顿,旋即看向太后。 宗室无旁人,只有他一人算得上天子近亲。 承乾殿外的角落,悄一无声地看向手腕处黑色的花纹。 他不过是……这次没有跟着殿下一同出宫,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 “……聂随?“ 时佑安弯着腰,犹豫许久后才慢慢伸手,摸上聂随的额头。 好烫。 他紧紧蹙着眉,只好俯身将昏迷不醒的聂随翻过身来,露出他那张汗涔涔的脸。 聂随的嘴唇一片灰白,脸颊却是浮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 这已经是他们在洞里待的第四天了,伤口长时间的不处理终于导致聂随发起了高烧。 时佑安刚凑过去,便闻到了聂随身上难闻的气味。 他咬着牙,缓缓掀开聂随的衣领,入目便是一片惨烈的烂肉,带着浓重的腥臭扑鼻而来。 时佑安呼吸一滞,猛地把衣服又放下。 “……聂随、聂随,”时佑安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你醒一醒……” 聂随大脑一片昏沉,在时佑安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慢慢撩起眼皮:“……殿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体出现了问题,一字一句平静地说:“不用管臣……殿下在这里好好待着就行……” “可是,”时佑安局促不安地拧眉道,“你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我——” “殿下不必理会臣,”聂随又重复一遍,“臣贱命一条……殿下尊贵之命,更重要……” 时佑安没想到聂随会这么说,闻言有些生气:“你这样自轻自贱,又将聂老将军置于何地?” 他俯身,作势要把聂随背起来。 然而聂随却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殿下,这条命,是臣欠您的。” 时佑安登时怔在原地。 似乎是说累了,又或是不想再提,聂随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时佑安就直接拖着聂随强壮的身体,艰难地托在背上。 “你不能死,”时佑安咬牙切齿道,有些消瘦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浮上一层粉意,“既然是欠我的命,你就得好好留着。” 只是不等时佑安将聂随背起来,洞口遮挡的树枝就被人粗暴地踢开,阳光霎时射进来,照的时佑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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