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那些人言语的戏弄,时佑安更是泛起一阵同情之意。 只是时佑安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和戚长璟出现后,章珽的眼神就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 从金贵的衣服上的纹路,到养护极好的一根根乌发,再到他那张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章珽在角落像一条不见光的毒蛇,一边阴暗地用舌尖顶着脸腮,一边将时佑安死死地刻在心里。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登场!感谢在2023-12-21 18:26:51~2023-12-23 13:3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夏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殿试 “章珽, 河北沧州人……嗯……父母双亡,自小寄养在亲戚家,家境贫寒……咦, 竟然是河北乡试第一?” 放下手上的卷宗,戚长珩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乡试第一, 会试也是第一, 若是殿试再拿下头名, 岂非就是连中三元?” 时佑安小声地“哇”了一声,问道:“竟然还有这般厉害的人吗?” 戚长璟略点一点头:“那日在酒楼问了他几句话,回答的不卑不亢, 却有几分能力。” “年纪也不大,如今才不过二十八,就能有这样的才能, 的确不可小觑,”戚长珩说, “只是有一点, 他出身微寒,也不懂得藏锋,这样出彩,只怕要惹的不少人的嫉恨。” 他忽然笑起来:“这样说来, 这章珽, 竟是与皇兄同岁了。” 戚长璟拿笔的手忽然一顿,眼前忽然闪过章珽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 章珽得了皇帝注意, 又是今年的会元,一时间在京城风头无二。 礼部知晓此人他日必不可小觑, 又得知章珽手头拮据, 住的地方也破落不堪, 便特意拨了银两为章珽置办好住处,连衣服用具都换上了新的。 若是殿试章珽再拿下个状元,他们礼部也能借此沾沾光了。 只是礼部这样光明正大地照顾章珽,惹的原本那些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更是心火直冒。 于是,在某天清晨,一个官仆便匆匆跑到礼部,急的大喊:“大人们!大人们!不好了!章珽。章珽挨打了!” 彼时戚长珩正领着时佑安在礼部检查殿试笔墨供应,正巧也听到了官仆的禀告。 “走,带孤去看看。”戚长珩沉声道。 一行人动作迅速地来到章珽住处。 章珽住在一间出租的别院,院内雅致,屋子也宽敞。 时佑安和戚长珩一踏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殴打谩骂声。 戚长珩身边的护卫眼疾手快地上前,将压在章珽身上的几个人拉开,有几个还要还手的则是直接一脚踹翻。 章珽嘴角带着血,侧过脸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双手撑着地要站起来,却是小腿一软,又跪在地上。 他慢慢垂下眼帘,也不知在想什么。 离章珽最近的时佑安不由得心中一软,竟是微微俯身,大着胆子伸手,小声说:“我扶着你,你试试还能不能起来?” 章珽看了时佑安一眼。 然而只一眼,却教时佑安脊背徒然升起一阵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直窜头顶。 时佑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后退半步,看着章珽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暗的双眼,手掌一抖就要收回来。 章珽猛然伸手抓住了时佑安白嫩的掌心。 “……谢谢殿下。”章珽借着力量站起身,垂着脑袋低声道谢。 时佑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强行压下心底那股诡异的不安,装作不经意地稍稍后退了几步。 好熟悉的眼睛。 好像……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那边戚长珩已经开始审问这几人。 “说!你们都是谁派过来的!”戚长珩眉眼一沉,“别以为孤好糊弄,若只是地痞无赖,何必找一个贡士的麻烦!你们身后必有旁人指使!” 被压住的人只是缩着脖子,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我们几个真的只是周围的流氓,看这章珽不惯,这才想要打他一顿罢了。” “章珽如今正得圣上青眼,”戚长珩冷笑,“你们尔敢动手?只有你们身后的主子,生怕章珽占了头名,未来在朝堂得了圣上看重,这才想着今日斩草除根罢?” 几个人抖着嗓子喊:“我们、我们不过是草莽几个,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看着章珽不顺眼就打了、若是、若是知道章珽眼下正是圣上身边的红人,我们又怎么敢……” 戚长珩紧缩眉头,正要再问,一旁勉强站稳的章珽却忽然开口:“殿下,此事就算了。” 他躬身行礼,接着说:“章某如今能走到今日,已是不易,倘若今日殿下再我处置这几人,只怕心思险恶之人更会将章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章某眼下只想安心备考,不想其他。” 戚长珩见他说的真心实意,又扫一眼地上求饶的几人,只能无奈摆手放过,又扭头训斥这几人老实本分些,并令侍卫将几人押送至京兆尹处。 章珽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张宽厚平常的脸沉静如水。 只是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方才刚被章珽吓到的时佑安又心软起来。 他低头在怀里掏了一会儿,良久摸出一个长颈小瓶。 “……章公子?”时佑安小声说,伸出手把瓶子递给他,“你的伤……没几天就要殿试了,还是处理一下吧,这是药膏,可以止血修疤的。” 这样一个精才艳艳的人,若是因为这种事影响了殿试,岂不是太可惜? 时佑安不免遗憾地想。 他之前也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也看不得别人金玉蒙尘。 章珽低头看着时佑安掌心的药瓶。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一会儿后,章珽才慢慢伸手拿起药瓶,低声道谢。 他的眼睛无声地盯着时佑安衣摆下面露出的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底部刻上的一个字。 闵。 章珽缓缓勾唇笑起来。 . 大兆的第一次殿试开始了。 晨起钟鼓响,考生依次按序进入保和殿,落座。 先进行的是笔试,戚长璟并未坐在外面,而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观察。 但即便如此,考生们还是无比紧张,许多人拿着笔的手都已经冒出了细汗。 大多数人是平生第一次进皇宫,更是第一次当着天子的面答题,难免会紧张。 戚长珩和时佑安挨着坐在一侧,两人面前并未隔着屏风,可以直接看到考生作答的情况。 自然,考生们只要略一抬头,便能与两人对视。 刚落座时,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忍不住抬头大量四周,猝不及防就与时佑安四目相对。 这、这位就是…… 凡是看到时佑安的考生心中更是紧张,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都说宝祥郡王长着一张让人黯然失色的脸,还真是……名不虚传。 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 考程过半,戚长珩忽然无声地撞了撞时佑安的手臂。 时佑安扭头看过去。 戚长珩用口型说道:“下去转一转,看一看。” 时佑安:! 他慌张地微微睁大眼睛,小幅度摆手:“我不行。” 转阅也是殿试的一种形式。 前朝有天子亲自下场观看作答,一一绕过考生,即是查看考生策论的情况,也是考察考生的心理状态。 殿前失仪的,自然不能有太靠前的名次。 时佑安不知道这事怎么就落在自己头上,紧张的急忙摆手。 戚长珩无声张嘴:“你去,比我。比皇兄都合适,这是大兆第一次殿试,他们大部分都很紧张,我或者皇兄下去了,只会让他们更紧张的写不出字来。” 戚长珩一番连哄带骗,终于把时佑安说动了。 他整理了一番仪容,袖袍下的手紧紧握住,随后抬腿开始走动。 保和殿铺着一层厚重的地毯,角落燃着安神香,只有沙沙沙的写字声响起。 时佑安刚走动两步,考生们顿时就知道有人开始查看卷子了,一个个马上挺直了摇杆,手上的字也工整许多。 一抹暗香浮过。 无人敢抬头,他们只能通过余光隐约看出下场的不是圣上。 脚步声这样轻,走过去还带着香气…… 莫不是宝祥郡王罢? 时佑安其实更紧张,又不敢加快步伐,只能强装镇定一一绕过考生桌前。 直到他走到了章珽前面。 章珽已经写完了大半,笔下如行云流水,字体大气又不失端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时佑安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章珽案前放着的药瓶。 殿试虽然严禁考生携带东西,可像章珽伤的严重,药瓶又没有什么危险性,经过检查后就可以随身携带。 瓶口的塞子有拔出的痕迹,明显是被人反复用过了。 时佑安忍不住冒出一点隐秘的雀跃。 只是他这样站的久,另一边的桌子上的考生已经无比紧张了。 原本他就挨着大名鼎鼎的章珽坐着,考试的时候就已经很紧张了,眼下余光又看见郡王殿下站在他身边良久,心中更是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他、他这样站的久,不会在看自己的卷子吧? 脑海中越想越乱,这考生握笔的手都汗涔涔的,怎么用力都握不稳毛笔。 他更是紧张,手臂一抖,竟是直接甩开了手上的毛笔,带翻了桌角的砚台。 砚台”哗啦“一声侧翻在地,墨水大半皆泼洒到时佑安身上。 全场一片寂静。 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时佑安无措地抓紧了衣袖。 那考生慌张地翻到地上,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答卷时不能说话,场上的众人虽是被突然发生的意外止住了笔头,却无人开口。 考生脸色惨白,狼狈地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戚长珩皱眉站起身,就要走上前去。 一只手忽然捡起了地上的毛笔,轻轻地放到桌子上。 考生抖着脸抬头,便对上时佑安一双含笑的乖巧脸蛋。 时佑安手上还沾着墨汁,衣服也湿哒哒地黏在一起。 他径直蹲下,帮着考生捡起滚落的砚台,上面还残留着墨汁,足够写完策论。 悄悄关注着这里的部分考生都惊呆了。 这……宝祥郡王脾气竟然这样好吗? 时佑安其实更紧张,手心微微蜷缩,生怕这位考生因此耽误了考试,又要怪罪于他。 那考生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时佑安,脸上慢慢升起一层红晕。 ——竟是看的眼红心热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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