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佑安神游物外,思路越跑越偏,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纠结的小表情。 戚长璟但笑不语。 . 下午,等戚长璟去议政阁之后,时佑安连忙起身去找戚长珩。 他本想旁敲侧击地询问圣上是不是真的好男风,就看见戚长珩一挑眉,紧接着神秘兮兮地俯身,悄悄贴着时佑安的耳朵说: “……玉奴,这种事以后可不要在皇兄面前提!” 他急吼吼地搓了搓手,又是激动又是纠结地告诉时佑安这个惊天消息: “皇兄他,有阳痿之症!” 时佑安:……? 可是、可是昨晚,他明明能感受到腰后的触感…… 都那样了,还能算……阳痿吗? 作者有话说: 珩子你啊(扶额苦笑)
第42章 毒蛇 两人的谈话最终以戚长璟疑似“阳痿”而告终。 时佑安对戚长珩的话半信半疑, 可眼看着戚长珩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又忍不住疑心起来。 倘若、倘若是真的,那圣上至今也不曾充盈后宫, 也就能理解了。 这样想着,时佑安忍不住皱眉轻轻叹气。 这可就更难办了。 按照那晚的情况, 圣上抱着他的时候反倒起了反应, 这么来说的话, 岂不是只有他能治圣上的“天阉”? 换位思考一下,若他有这种病,肯定是整日抬不起头来, 结果忽然碰到一个能“治病”的人,那不得高兴疯了? 时佑安游离着往鸟笼里抓了一把米粒,痛苦地想。 ……这样岂不是, 非他不可了? 鹦哥儿咕咕咕地埋头苦吃,眼看着时佑安又往笼子里塞了一把米, 忍不住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嗝, 吃饱了。 . 自从那晚过去之后,时佑安每次看到戚长璟就浑身僵硬,一碰上戚长璟的眼神就立马移开视线,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不语。 戚长璟了然于心, 也陪着时佑安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照常相处。 只是随着会试结束, 放榜当日,两人这样诡异的氛围也不得不被打破了。 不足一月便是殿试, 戚长璟决定趁着放榜的这几天微服探视一番,也好对京中有名的举子有进一步的了解。 ——只是顺便也把时佑安带上了。 贡士名单一出, 街上纷纷攘攘的人群皆是挤着头去找自家人的名字, 更有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已经派了家丁留在榜前, 观察着来往考中的贡士,是谓榜下捉婿。 虽然传统都是在殿试结束后才“榜下捉婿”,只是如今京城待嫁的女儿们着实不少,眼看着圣上也没有选秀的意思,世家门阀们纷纷坐不住,竟是在会试放榜时就蹲守在这,提前选婿,先下手为强。 挨着玄武大道的一家酒楼离举子们的客栈最近,红榜一出,今日更是尤其热闹。 戚长璟只一身浓绿对云圆领外袍,里面搭着一件中红袖袍,头发用玉冠束起,看着像是个颇有背景的大家少爷,唯有举手投足之间会不经意流露出上位者的贵气。 而身后的时佑安则堪堪保留半步的距离,一身鹅黄团花直裰,原本就漂亮可爱的脸愈发精致动人。 为掩饰身份,两人是一路步行来到的酒楼。 路上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时佑安脸上,惹的戚长璟神色愈发不愉,等到了酒楼,再也忍无可忍,伸手就把身后的时佑安拉到了身侧。 甫一碰到戚长璟的手,时佑安的脸颊就开始发烫,脑海中自动开始回忆那晚发生的尴尬事。 来到酒楼大堂,伙计连忙上前,甩一甩肩上的汗巾,笑着问:“客官可是提前约了位置?” 纪得全及时上前,浅笑着说:“正是,是黄公子提前约的位置。” 伙计眼睛滴溜溜地在戚长璟和时佑安身上一转,看着这伙人不俗的打扮,笑的更是真诚几分,朗声道:“好嘞!客官这边走!” 一路上伙计颇为热情地介绍起来: “咱们酒楼这几天生意正好,供不应求,若不是公子您先约了位置,今天怕是没地方坐呐!”他笑着擦擦汗,“就在二楼,丽风厅!” 二楼皆是雅间,一个个用宽大的屏风隔开,中间的缝隙用青翠的绿植挡住,廊前挂着一道道迎风飘荡的纱帘,端的是一派雅致。 伙计喋喋不休:“丽风厅就在里面,客官请随我来。” 戚长璟领着时佑安往前走着,路过一个标着“培秀坊”的雅间,就听见里面有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好巧不巧,其中的几句就飘到了戚长璟的耳中。 “今日章兄在场,怎么也不赏脸喝上几杯呢!” “欸!此言差矣,章兄如今可是会元,哪能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呢!” “你们都说错啦!章兄分明是没有美人在怀,喝不下去啊!” 此话一出,里面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次春闱的会元是……?”戚长璟侧目问纪得全。 纪得全低声回道:“回少爷,这次的会元姓章,名珽,河北沧州人。” 戚长璟点点头,便又听到里面说起话来。 “美人?也不知章兄喜欢什么样的美人,不如说来听听?” “兄弟们今日特意为章兄办的酒席,不管章兄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我等将有求必应!” “哈哈,话虽如此,倘若章兄真要那位美人,我们可是万万拿不出啊。“ 里面的声音有片刻的停滞。 “哪位?你说的不会是——” “正是宝祥郡王。” “都说宝祥郡王张着一张勾人的脸,你瞧瞧,如今还不是勾的圣上都迷了心智?” “也不知宝祥郡王在床上能不能让章兄满意——” 时佑安的脸顿时有些发白。 身旁的戚长璟眼底一片漆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是直接抬手,“哗啦”一声猛地推开了屏风。 屏风轰然倒地,桌子上的酒水随着屏风也翻倒在地,菜肴哗啦啦地摔在地上。 里面的人惊呆了,急忙起身避开乱作一团的桌子,俯身去躲地上的汤汤水水。 唯有桌子首座上的一人,沉静地坐在原位,眼睛黑漆漆地盯着戚长璟一行人,不知在看什么。 “你干什么!”一个青衣男子指着戚长璟骂道,“什么泼皮无赖!我们吃的正好,你推屏风作甚!” 纪得全在戚长璟身后眼皮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戚长璟一眼,见圣上没有反应,也只能隐忍不发。 伙计也被戚长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闻言急忙上前劝慰:“客官!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青衣男子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上前劝说的伙计,就要上前去拽戚长璟的领口,却被身后的同伴拉住了衣襟。 那同伴警惕地看了一眼戚长璟和他身后的侍卫,小声对青衣男子说了些什么。 青衣男子闻言也上下打量了一番戚长璟,瞥见他手上材质不俗的扳指和一身贵气的打扮,只是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人,也不过是个高门世家的少爷罢了,就敢这般惹我们?” 他抬了抬下巴,轻蔑道:“你可知我们都是今年会试的贡士!不日就要入宫面圣,殿试之后我们就都是进士!圣上注重科举,我们又岂能任由你随意欺辱!”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饶是其余因为戚长璟的打扮还有些动摇的人此刻也换了副表情。 圣上重科举,他们这些人地位自然也更高。 时佑安悄悄贴的戚长璟更近了些。 戚长璟察觉到时佑安细微的动作,垂眸只见时佑安一张脸有些白,手指细细地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只是一眼,戚长璟心中火气更盛。 他掌心微抬,身后的侍卫立马会意,眼疾手快地三两步就把这几个贡士按在地上。 地上汤水横流,几个人的脸被压的贴在地上,衣服头发混着菜叶汤汁,狼狈不堪。 “你要干什么!”有人挣扎着骂道,“别以为你有几个打手就能——” “啊啊啊啊——!” 身后的侍卫手腕一个用力,硬生生将这人的手臂直直地掰到身后,疼的这人忍不住惨叫起来。 纪得全招呼着几人搬出两个凳子,再放到干净的地方让戚长璟和时佑安坐下。 戚长璟不紧不慢地转着手上的扳指,轻声说:“贡士?报上你的姓名。” 地上的人直觉有些不对,却还是硬着头皮喊:“我乃李晖!今年会试第八!” 话音刚落,戚长璟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一一问话,记下他们的名字,”戚长璟慢慢道,“随后报上礼部,除名,并十二年内不得报考。” 李晖顿时呆住了。 “你、你……”他努力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戚长璟,心底缓缓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身后的侍卫一只手把他抬起的头按下去,呵斥道:“大胆!怎敢直视圣颜!” “圣颜”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头上。 “圣上……”李晖喃喃道,“竟然是圣上……” 原本还嚣张无比的几人顿时恐慌起来。 圣上!竟然是圣上亲临! 那他们方才的话,岂不是都被圣上听的一清二楚?! “圣上!圣上!”李晖身后的另一个人反应过来,拽开发呆的李晖往前爬,“圣上!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都是……都是章珽!都是章珽让我们说的!与我们无关啊圣上!” “对!对!是章珽!是章珽对郡王殿下不敬!” “求圣上明鉴!” 几人纷纷附和那人的话,一个个把罪责都推到章珽身上。 章珽整个人缩在角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戚长璟却扭头看向时佑安。 时佑安轻轻说:“刚才明明是他们在欺负章珽,如今遭了罪却又把这些推给他,这些人真的……很坏。” 他停顿了一下,才想出这么个自以为足够恶毒的词语形容他们。 戚长璟却笑了,摸了摸时佑安垂落的乌发:“说的好。” 他重新看向地上求饶的几人,声音无波无澜:“欺辱同僚,冒犯皇室,满口谎言,不配为官,朕便让你们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此话一出,戚长璟便摆摆手,不顾地上几人的哭嚎,示意侍卫把人押下去。 旁边的伙计早已惊呆了,张着大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子爷……天子爷……” 纪得全皱紧眉毛,吩咐人将这已经吓傻了的伙计也带下去。 圣上还有事要处理呢。 戚长璟的目光缓缓落在章珽身上。 章珽一撩衣摆,跪在地上行礼:“草民拜见陛下。” 时佑安在旁边悄咪咪地打量着章珽。 洗的泛白的布衣,衣领已经磨破了一道口子,长着一张憨厚平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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