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成了婚后,我就能安心待在家里喂狗喂鸟,顺道再……” “你再不睡,明早和我一道见娘去。” 柳连鹊的话立竿见影,问荇立刻哑了声。 事实上谁都没能早起。 道人们已经驱完怨气回到了客栈,没有周遭怨气干扰,柳携鹰的状况也比前几天更加稳定,他们暂时能够忙里偷闲。 睡到日上三竿,还是柳连鹊凭借着毅力爬下床去煎药,问荇还在睡觉,他不忍心打扰。 院中小灶房存的药不够了,柳连鹊只能去门口找家丁,却找到了徘徊不前的柳夫人。 “娘。”出于礼貌,他还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我想去抓些药。” “叫下人去就行。” 柳夫人克制地打量着他,欲言又止。 “问公子呢?” “他还睡着。”柳连鹊骤然警惕,“您找他有何事?” 看见他这副护短模样,柳夫人失语片刻,眼中闪过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无事。” 她是想问问荇能不能再把道士找来一趟,道士们回去后,柳携鹰的状况还真比之前好。 原本是让家丁来就好,但怕问荇耍滑,柳夫人就自己来了。 听到外边交谈的声音,睡眼惺忪的问荇只把衣服穿整齐,披着发走到门口。 “娘。”见到柳夫人,他懒懒散散地行了个不成样子的礼。 瞧见问荇腰都没挺直的模样,同已经脱去睡意,变得精神抖擞的柳连鹊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你们……” 柳夫人只知道问荇昨天半夜回来,又和柳连鹊一道睡到日上三竿,看两人的目光愈发诡异。 “看来今日不适合拜访,我先走了。”她冷冷扫了眼问荇。 “不成规矩。” 她退到伞下,吩咐随行的侍女:“去找人给鹊儿抓药,再让膳房中午给问公子炖碗参鸡汤送过来。” “是。” 问荇顶着一头乱发,心里涌起说不上的古怪。 她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目送着柳夫人远去,他同柳连鹊面面相觑。 “你娘是什么意思?”他揉了揉眼睛。 “不知。”柳连鹊心里微微发毛,他实诚地猜测,“或许是看你身子不好,让你补身子?” “算了吧。”问荇脸色微黑。 他好像猜到柳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她以为昨天晚上他和柳连鹊做了什么,所以两人才都起这么晚。 而看起来比柳连鹊还要劳累的他,自然而然被当成了耕地累死的牛。 “我怕她往鸡汤里下毒。”他幽幽道。 柳连鹊失笑。 他娘确实把问荇害得很惨,所以问荇戒备心强也是难免。 “那我来炖汤?”许久没去过灶房,柳连鹊跃跃欲试。 “可别。”一阵冷风过去,问荇被他吓得清醒,“我其实也不爱喝人参鸡汤。” 他总觉得人参有股怪味,宁愿喝萝卜炖出来的鸡汤。 “好吧。”柳连鹊略微有些失落。 虽然他的确连先下鸡还是先烧水都不清楚,但往后总有机会能给问荇做饭吃。 “我们今日做什么?” 正好他今天不忙,可又总不能接着下棋了,看话本也是万万不可。 “我们放纸鸢吧。”问荇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 这处院子空旷又开阔,而且没什么人造访,非常适合放纸鸢。 “听起来像孩童做的事。”柳连鹊疑惑。 “夫郎,那你小时候放过纸鸢吗?” “也许放过,但记不太清了。” “没做过的事就值得做。”问荇拍板,“我们今天就放纸鸢。” “听你的。”柳连鹊想了想,“我倒是知道有处地方肯定有纸鸢。” …… “大哥,你要纸鸢?”柳随鸥张大了嘴,“我、我马上去给你找!” 他手忙脚乱冲到柜子边,胖手胡乱摸索着,吓得身边的下人赶忙上手阻拦。 “三少爷,我们来找就好。” “那我要那只红色的,把红色的给大哥。”柳随鸥煞有介事,奶声奶气,“那只好看。” “好的,三少爷。” 一柱香后。 “大哥再见,和嫂纸开心!” 柳随鸥用力挥手。 他很高兴,因为大哥看起来很喜欢他最喜欢的纸鸢。 问荇手里捏着红黑蓝白相见,花里胡哨的纸鸢无语凝噎。 “看起来我们在抢孩童的纸鸢。” 他忍不住吐槽。 “怎会。”柳连鹊镇定自若。 “只要没尝试过的事,都值得尝试。” “夫郎。”问荇咬牙。 “这其中不应当包括和几岁大的三弟借玩具吧!” 柳连鹊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晚归被误会成累死的牛的小问:? 因为早起被误会成没耕坏的地的鹊鹊:?
第264章 我才不困 纸鸢借着他们的手颤颤巍巍升空,随后凌风而飞。 大老远就能瞧见纸鸢飘在天上,再问是大少爷和他家赘婿放风筝,把柳夫人气得不轻。 他们倒是清闲得很。 风时有时无,花里胡哨的纸鸢断断续续在天上飞了近一个时辰,问荇才偃旗息鼓。 “不玩了,待会给随鸥送回去。” 恰好现在也没风过,他勾指收起线,将纸鸢绑了搁在桌上。 从头到尾只上手摸了几下纸鸢的柳连鹊早已沏好壶茶,给问荇递上杯放凉的茶水:“回屋歇会。” 他看着问荇跑来跑去的,嘴上说着拿孩童的纸鸢不好,精力却旺盛得出奇。 “夫郎要出门?” 问荇看着柳连鹊起身,似是不打算同他进屋。 “我去看画舫的装潢,入夜前定会回来。” 游江的画舫虽然有现成的,但还需要有人盯着工人们置办装饰,否则有些工头会偷摸克扣工钱和材料钱。 这种活一般落不到女子和哥儿身上,但鉴于柳连鹊情况特殊,柳夫人也想趁他还在柳家让他多帮些忙。 所以柳连鹊得了空,时不时还得去画舫处看一趟。 “我随你去。” “修画舫枯燥,你不觉得沉闷就行。” 柳连鹊沉吟片刻:“我正巧也缺个帮手。” 多带个人只是一句话的事,问荇同柳连鹊坐上马车,随行的护卫则骑在马上。 帘子落下,外头的人谁也瞧不见里面坐了谁。 “装潢其实次要,要紧的是修缮船舷、船舱的木料不能被克扣。”路上,柳连鹊同问荇说着画舫的简况。 画舫造出来有些年头,正是不新不旧的时候,但由于保养得当,和刚造出来时并无两样,也没出过任何差错。 需要游江足足七日,期间画舫的安全才最要紧。 “夫郎是要我去查船舷吗?” “不用,装潢和船身都有专门的师傅盯着,你到处逛就好。” 问荇垮了脸:“你不信我?” “我们这些门外汉本就难看出端倪,我们此行目的其实是对账和镇住采买的工匠。”柳连鹊失笑,“我自然信你能盯得住他们。” 听到他保证,问荇这才满意。 画舫停靠在岸边,问荇仰头望去:“真漂亮!” 瞧问荇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点头哈腰跟着他们的工匠脸色微变。 早听说柳少爷家赘婿好看,可瞧着不太聪明的模样。 “你随处看就好,我先去对账。” 柳连鹊招呼来记账的秀才,不放心地瞥了眼问荇。 问荇冲他眨了眨右眼。 总觉得问荇这副模样是要寻乐子。 柳连鹊更不放心了。 “问公子,你随我来。” 一个年轻工匠走上前招呼他。 问荇点点头,随着他在画舫之中穿行。 “柳家几位少爷其他岁数生辰宴在柳家设筵,但每过五年,就有次生辰宴会在画舫上过,画舫基本上每年都要用上几次。” “所以您尽管放心,画舫结实得很。” “我夫郎的生辰宴也在画舫上吗?”问荇敲了敲厚实的船墙,好奇地打量四周。 工匠愣了愣,随即笑道:“寻常哥儿是不会大办生辰宴,但大少爷是能人,所以除去二十岁生辰宴,其他几次也在画舫上办。” “只是少爷素来节俭,依照他的意思,生日宴也会朴素些。” 二十岁生辰宴没大操大办的原因也简单。 柳连鹊生日是农历的五月,那时候接近初夏,他病得不省人事了,自然不能办生日宴。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堆放木料的角落里。 “这些就是修船用的料子,您可以过目下。” 问荇走上前去,用指甲划了下木料,木料上立刻就出现不浅的痕迹。 “这是杉木?” 工匠诧异:“是,是冬时从山林里伐的杉木。” 问荇瞧着没空有皮囊,居然还能认得木材。 “我之前家里苦,为了生计什么活都做。”问荇收回手,轻描淡写,“杉木太软了,理当不适合修补船身吧?” 过于软的木料多少有难耐腐蚀的通病,这通病在没了树皮后会更严重。这还是当时他在康瑞定床板的时候,听老木匠唠嗑唠到的。 有时记些三教九流能人异士的话,总归是没坏处。 工匠额头隐约渗汗,赶忙解释:“自然,所以我们是打算用杉木做妆点的,修补船身会用从西洋来的橡木。” “虫蛀的事您别担心,会有人定期清理熏香,虫活不下来。” 问荇这才颔首:“橡木不容易潮,的确更适合些。” 几句话下来,路过木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乡下来的赘婿就是和少爷们不同,知道不少大户人家几乎不会学的事。 比如木材适合用在哪些地方,基本上不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就对此毫无兴趣。 拿不清问荇是半吊子还是真懂行,而且问荇后头也不再发表任何对木材的看法,弄得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唯恐问荇挑出差错告诉柳连鹊。 柳少爷平时好说话,但如果涉及到船的安危,绝对不允许他们有半点闪失。 柳连鹊牵挂着问荇,对账对得比平时还快些,但依旧仔细问了三五遍,确保其中不会出差错。 “大少爷,您要是考科举,怕是没我们这些秀才什么事了。” 记账的老秀才和柳连鹊之前就认得,他收好账本,感叹道:“造化弄人呐。” “刘伯谬赞了,考科举并非我当下的执念。”柳连鹊客气道。 “辛苦你管着账,我先告辞。” “柳少爷慢走。” 望着柳连鹊远去的背影,刘秀才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柳连鹊的心,现在的确不在科举上,而是在那赘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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