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脸笑嘻嘻的说,头顶树冠里伸出了一枝长长的杆,指向了西北方。 那里好似是一座山巅,而血月就高挂在上面。 “……那边可以出去?”魏然复眉头一蹙,“不可能!我去过那边……当时分明又绕回来了!” “去吧!勇敢的少年!伟大的先知是不会骗你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魏然复觉得天际的雨好像变得小了,但那轮血色的月却更亮了。 横竖也不过再走一次错路绕回来,魏然复便选择相信了他,而后提起剑,出发了。 奇怪的是他先前明明走过这边的道路,分明是不通的。 可如今却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走过这条路啊。”魏然复喃喃自语着,看着身后的树林。 他的记忆力很好,不会记错,那条路就是他走过的、走不通的路。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魏然复的理智告诉他。 可心中想找到邪神的愿望却指引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 他穿过森林,来到了断崖。 断崖之下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魏然复看着那条纤细的绳索桥,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山巅后的一轮血月,最终选择咬着牙踏上了索桥。 他有一点武术底子,也曾想过像童话里的英雄拯救世人,还有那么可爱漂亮的妹妹。 这些东西让他有无限的勇气前进。 这座索桥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上面的铁链生着厚厚的陈锈,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魏然复放轻身体,调整着呼吸,想慢慢的从桥上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诡异的咆哮从树林里传来,他被那声音一吓,脚尖一滑,坠入了底下那无尽的黑渊! “……后来呢?”被他的述说整得有点背后发凉,许时乌眉头皱紧了,“你是怎么出去的?” “我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那个高台上……然后,我见到了它。”魏然复的声音有点沙哑了,“那个传说中的邪神。” 无边的凉意侵袭了全身,坠落下去的魏然复本能的拔出剑,要找支点停止这场降落—— 可四壁光滑无比,剑尖无法立足,反而被折断了。 就在魏然复以为自己此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接住了他。 他睁开褐色的双眸,发现自己坠落到了一座高台之上。 又是坠崖又是死里逃生,剧烈的情绪起伏之下,魏然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后抬头看着上方。 这里离上面有非常长的一段距离,只凭着是人力无法攀爬上去的。 魏然复绝望了。 “……我就不该来找这个什么邪神……”他蜷缩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悔意,呢喃道:“对不起……妹妹……哥哥可能无法让你站起来了……” 山壁裂开的声音忽然传来,大颗大颗的碎石落下,魏然复惊悚的爬了起来,躲着那些碎石头。 冥冥之中不知何处响起的钟声和一道古怪的男声混在了一起。 “……勇敢的少年啊,你找到了我,是有什么无法实现的愿望吗?” 魏然复瞪大了眼睛,看着石壁上缓缓出现的骷髅脸,惊得声音都变调了。 “——你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阵钟声,那声音开口了,竟然是从骷髅头里发出来的。 “你方才不还叫着我的名字吗?”它说。 “……邪神……你是邪神?”魏然复反应过来了,他盯着面前的骷髅头,“你真的能帮人实现愿望?” “是。”它稳重的声音传来,“你有什么样的愿望?” “……我,我……”那一刻魏然复脑海里翻涌了无数念头,最终化为了一句话—— “我要取代你!” 断剑骤然刺进了那诡异的白骨骷髅,一道黑烟从中撕裂开来,魏然复的双手上被磨出了血,奇怪的是那些血很快就干了,变成一种奇怪的铁锈色。 “……你惹怒了我……” 钟声响了三下,带来了白骨最后的审判。 “你要付出代价——你要遭受我的诅咒——” 魏然复只觉得眼睛猛地一痛,断剑化为了飞灰,天空中那轮血月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他的识海中一片尖锐的疼痛,而后昏了过去。 少年失去了剑,也失去了本心。 他本是想为妹妹获得一个能站立起来的方法,却被自己的私欲毁了。 “……然后再次醒来,我就已经在断崖上了,”魏然复看着许时乌,叹了口气,“而且变成了不会受伤的黑色骨骼。”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对它说出那种话……”他对此还是有些懊悔,“如果没有的话……也许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许时乌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有松过。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能解除你们诅咒的?”他问道。 “因为后来我回到家里,发现所有人都变成了白骨……我妹妹也可以以白骨形态站起来了。” “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不会受伤的白骨,也不再畏惧树林的这头,于是,我带着他们再次返回到了这里……在山壁上,发现了许多的壁画。” “壁画上,说了你的来历。”
第12章 【乌骨月光】12:狗又一次救了主人 “……我的来历?”许时乌觉得更荒谬了。 什么东西能预知到这么久远的事?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话有歧义,魏然复又补充道:“准确的说是那些壁画上面讲述的事……上面写了许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触怒了邪神,他就是被一个天降之人给解除的白骨诅咒。” “……那壁画在哪儿?”许时乌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都道眼见为实,他今天就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那壁画。 魏然指了指上面,“上去后在山壁上你就可以看到。” 许时乌狐疑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真的。”魏然复无奈一笑,随即又说,“在你心里是不是有一次骗过你的前科,就一直不会被信任了?” “……我讨厌别人骗我,更讨厌我相信别人,尽力帮他,他却把我当傻子玩。”许时乌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冷淡淡的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想办法上去吧,看看那壁画到底在何处。” 他也想知道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灰鸟依然在魏然复手下乖巧无比,只听他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许时乌望了望上面那个洞口,突然又问,“是不是只要不踩碎这些白骨,就不会被攻击?” 坑底有着数量相当多的白骨骨骼,而他们头顶上面的一层网是盘根交错的各类荆棘和花枝。 “……对,”魏然复点头,心中突然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样?” “把他们用荆棘绑起来,叠住,踩上去。”许时乌道。 魏然复:“……” “不行,”他无奈了,“你还不如等天黑后我被月光照射化为白骨呢……那样至少不会痛了,也能上去。” 他话音刚落,手下抚摸着的小灰鸟突然啄了一下他的手心。 “?”魏然复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怎么了小家伙?” 看着他们这诡异的互动,许时乌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了?” 小灰鸟又啄了一下魏然复的手,而后叽叽叽的叫了起来,指了指右边的路。 “它……似乎是想让我们走那里面去。”魏然复不确定的说。 左右两边都是一片黑暗,这荆棘花枝的网下是镂空的。 “叽叽叽叽!” 小灰鸟见他听懂了自己的话,又叫了起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有怀疑之色。 “去不去?”许时乌问。 这些小灰鸟保护别人的尸身,看起来颇为善良,他觉得可以勉强相信一下。 魏然复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示意许时乌把他扶起来。 “走吧……我们跟着他去看一看。” 越往里走,一股浓烈的芳香越是重了起来,黑暗中小灰鸟们的眼睛发着诡异的光为他们指路。 许时乌把那只笔刀捡了点树叶擦干净以后又放回了兜里,以做防身之用。 无边的黑暗中好似蛰伏着什么东西,一股莫名的恐惧泛在了许时乌的心头,他眉头蹙起,直觉告诉他不能前进了,但双腿却像是受到控制一般,不停的往前走。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时魏然复突然问。 迷迷蒙蒙间,许时乌动了动鼻翼,那股芳香更重了。 他嚅了嚅唇,道:“……有一种……好浓的花香味。” “不……不是那个……”黑暗中,魏然复的表情变得古怪,“是一种血的……臭味。” ——血的臭味! 那浓郁的花香是为了掩盖那些血的味道! 蓦然顿住了脚步,许时乌恍若大梦初醒,“我们不能往前走了。” 魏然复不解的看他。 小灰鸟见他们停了下来,又开始叽叽叽的叫,那声音透入脑中时仿佛某种诱人的魔音。 许时乌感觉头疼了起来,他捂住脑袋,“闭嘴——让那小玩意儿别叫了!” 遵从了他的话,魏然复一把掐住了小灰鸟的脑袋。 奇怪的是这东西竟然没有咬他,反而真的止住了声音。 疼痛渐渐缓解,许时乌终于有时间思考了,“我们回去……不能往前走了,我感觉前面有更危险的东西。” 听出他的声音有些虚弱,魏然复有点担忧,“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不是你先觉得它可信的吗?” “……我,”许时乌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我改变主意了,回去吧。” 他拽住了魏然复的手,打算就此折回去,却发现来时的路走不通了。 ——那里被不知何处来的荆棘丛拦住了。 许时乌额头爆出青筋,那股倔劲上来了,掏出笔刀就要开砍,却被魏然复握住了手腕—— “主人,你好像被这里面的东西影响了。” 他的声音似乎离自己很近,说话间灼热的、有点湿润的气息打在了耳朵上。 不知为何,那个称呼突然间就变得让许时乌有点尴尬起来。 狭小的空间,浓郁的花香,雄性离自己如此近的气息。 “……算了,”许时乌甩开了他的手,“我们继续走吧。” 黑暗中魏然复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占有欲,最终他道,“好。” 小灰鸟带起路来。 脚下从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柔软的、好似皮革的东西,许时乌眉头轻蹙,蹲下身摸了摸脚底的东西—— 那是一种滑嫩的、类似于人皮的触感。 ……难道我们现在站在一张人皮上面吗?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这个想法,许时乌觉得浑身有点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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