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时间,够普通人轮回好几次,如果她们那么有缘,又岂会在千年后才得以团聚? 更何况她是个半魔。 而花缔所生的是个纯魔血种。 当一方足够强大的时候,另一方所带来的影响就会微乎其微。 楚寻是一个普通人,吃了自己的孩子成为半魔非人的怪物,又吃了一个凡胎,难免会有些不对劲,于是那晚发起了高烧。 这种烧很难退下去,花缔身为纯魔之人,自然知道,于是便将楚寻接到帝宫,为她调和体内的两股力量。 不过在花辞看来,他没调和成功,所以才将两人的命捆绑在一起。 如果一定要说他辜负了楚寻,那也仅有最开始的时候吧。 …… “我曾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没有魔气。” 青沅颔首道:“没看错,楚寻是个半魔,她有自己隐藏的办法。” “半魔……”颜愈突然反应过来,顾不上青沅,只将他手中的聚灵石收走,便快步反回大殿。 大殿内,花辞瞥了眼那两具尸体,将花缔那把名为“天命”的玉骨琵琶收起来,这应该是最后一块灵体碎片。 玉泽滑润的琵琶在花辞手中化为齑粉,露出里面的灵体碎片,只是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碎片,却是颜愈发疯也在寻找的东西。 不值得。 花辞手上用力,冰蓝色的碎片因承受不住而微微颤动,似在阻止他这行为,同时花辞也受到感应,浑身紧绷起来…… “……师父。” 花辞手上一松,顺势将碎片在抓在手里,身后的气息越靠越近,直到将他完全包裹。 颜愈视线短暂的停留在他手上,状似平淡地问道,“受伤了吗?” “……没有。” 颜愈又问:“疼吗?” 花辞手指收紧,暂且将灵体碎片收起来,回过身,抓着颜愈吻了上去。 颜愈迅速给出回应,将两人仅有的距离拉近,紧紧相贴在一起,花辞抓紧这人的衣衫,眼睛睁开一瞬,恰巧与颜愈对视,他听到颜愈说:“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能告诉我答案了?” 疼吗? 亲手捏碎灵体,疼吗? “总不会比你亲手摧毁本体更痛了。” 两人走出大殿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花辞淡淡地扫过去,道:“花缔已死。” 来不及惊呼,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见花辞手上金光泛滥,覆盖至整片广场。 颜愈见他这熟悉的手法,不自觉蹙了下眉,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广场上的人瞬间倒下一大片,头顶泛着金光,花辞将今日所发生的事给出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花缔的真实身份,不会再有人记得。 做完这一切后,花辞去找夜篱他们,却看到夜篱双眼已盲。 青沅倒在地上,花辞没管,视线扫过地上的断剑,径直朝夜篱走去。 颜愈跟在他身后,道:“日后好好调养,还会复明。” 这句话也传到了夜篱耳中,他倒不甚在意,只是怕清韫看到他这幅样子会很忧心。 “夜篱,谢谢。”花辞蹲下与他齐平,道:“要是你愿意,可以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等你眼睛好了……” “这倒不用,今日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清韫很快就会知道,躲多久都没用。”
第96章 摧妄 “也对。”花辞释然,站起身,也拉了夜篱一把,道:“那就今晚留下吧,明日我让人送你。” 夜篱点头。 “公子,这些人该怎么办?”方衍指了指那倒下的一片人,虽然有几人被放过了,也就是花季和花奕,但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早已离开。 而他们这片漏网之鱼……自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花辞随意扫了一眼,也觉得有点麻烦,恰好这时结伴来了一群人,在远外探头探脑,不敢靠近,花辞便朝他们招手,道:“过来。” 这群人原本也是在宴会待奉的,只是中途被驱赶出去,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乌秧秧倒下去了。 但他们确是知道花辞就是花易落这件事的。所以看到花辞招手,也都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花辞见他们这幅怕的要死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把那些人搬到偏殿。” “……是,”几人答应,朝那百余号人看了一眼,在心里叫苦。 但他们不敢不答应,万一花辞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主儿呢?几喃鳯人接连离开,藏在人后的十六一揽全无,他清晰的记得,当初这个长得极好看的人是如何对待他和十九的,但如果他是花易落…… 完蛋的恐怕是他。 正准备从他眼皮底下悄溜溜离开,却突然听见花辞道:“站住。” 十六停下脚步,一时间为自己想了十几种死法,却听他淡淡地说:“你去敲钟吧,诏告天下,花缔已死,新帝花季于三日后登基。” “……哦好。” 可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可能是花辞的语气太过平淡,十六走出老远后来反应过来。 什么..... 帝尊死了? 新帝是谁?花季?!您在逗我?! 十六:“???” …… 天昏沉沉的,看起来是又要下雨,花辞坐在窗边,支着头,回想起他问荼蘼的那句话:“今早这里闹起来,你找到颜愈的时候,他在哪儿?” 荼蘼传音给他道:“他在通天塔附近,好像站了很久,身上结满了霜。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通天塔…… “在想什么?”颜愈走到他身后,轻声问道。 “我在想……”他想的东西有很多,在想两人的归途,在想还有多久。 但这些话绕在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管在想什么,都别想了,会结束的。” “会结束的”四字被他听见,堵的连呼吸都不通畅,像针扎一般。 花辞纤细的食指不停刮着姆指指腹,眉头微蹙,索性趴到窗边,视线落在外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外面泛起湿气,颜愈才提醒他:“下雨了。” “砰砰砰!” 突然有人敲门,随之而来的还有急促密集的雷鸣声。花辞听到吱呀声,一个人粗喘着气进来,颜愈问:“发生了何事?” 阿方咽了口气,又喘两声才道:“大事不好了,我们翻遍了整个帝宫,掘地三尺也没有把花宿找出来,他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帝宫。还有……夜墟主听到这个消息,一言不发就要回清静墟,人已经走了。” 花辞这才彻底回神,但阿方的汇报还没完,他继续道:“另外,我们在花宿殿后的一片空地,发现了一种毒株残迹,经医者判断,是枯木逢春。” 花辞猝然回头和颜愈对视一眼,立刻道:“封锁帝宫,任何人不得出入,找出来的那片空地,包括残花殿,以及花宿平时出入过的任何地方,即刻查封,再有发现这种毒株,不必上报,即刻销毁。” “颜愈,你跟我走。” …… 雨下的密集,给人带来一种压抑感,夜篱一手扶住树干,稍稍停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开,只是在听到那个消息后,莫名心慌,只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夜篱将蒙在眼上的沙布扯下来,靠着雨点细密的击打声来判断障碍,他身上早已换回那身白衣,现在却在雨中泥水里变得浑浊不堪。 如果他没算错时间的话,现在应该是天微微亮的时刻,走快点,就要到清静墟了。 他无数次走过这片林子,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今日走过,虽然看不见,却还是察觉到这里发生些微妙的变化。 到山道间石牌坊了…… 夜篱扶在“清静墟”那三个大字之下,没有闻到血腥气,里面的人应该都还…… “墟主!” 少年一见夜篱,突然绷不住大哭出来,他朝夜篱扑过去,浸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重量不可忽视。 夜篱扶住他,问:“怎么了?” 少年哭个不止,抬头却见夜篱双眼已盲,哭的更狠:“墟主你呜呜……他们……他们都死了!” 霎时间雷呜贯耳,夜篱耳中翁鸣,他抓住苏暮霭,力道大得出奇,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苏暮霭险些被他吓到,抽咽一下,压抑着万般痛苦,才将实情说出来:“清静墟……没了……” 一呼一吸后,夜篱猛地推开少年,朝山上那片清静之地跑去,苏暮霭被推到地上,急忙朝夜篱喊道:“墟主别去!里面危险!里面……里面有毒……” 话到后面,他自己声音都渐弱下去,夜篱不可能不去,清韫也在里面,凭他们两个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去…… 夜篱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山道上,苏暮霭跌坐在泥潭里,他好喜欢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好喜欢这样一个家,现在……全没了。 一道身影闪过,又一道身影掠到山门前,不及少年抬头,便听头顶一个冰凉的声音:“夜篱呢?” 少年抬头,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难舍难分,他看到蒙胧的雨中,站着两个一黑一红的身影,红衣人又压着声音问:“我问你,夜篱回来了吗?” “回……上……上去了……” 不等他说完,红衣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 “清韫……清韫……” 夜篱回到清静墟,只身闯入一片黑气中,不过他看不见,只觉呼吸不畅。若大的清静墟,被包裹在这片毒气当中,里面的人不言而喻。 夜篱跌跌撞撞,一手摸过一具具枯死的尸体,人突然害怕起来。 脸上的血痕被雨水冲开,又流下一道,夜篱在一片黑暗中寻找他的爱人,亦或者……是尸体。 他心里无数次地希望能有人叫他一声,这样他会很快找到位置,但是没有,雨水浇灭了他心里的幻想,没有人活着。 手下的触感犹如干枯的树皮,夜篱只能靠衣料来寻找他,但找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是清韫,夜篱口腔中发出呜咽,一百三十三个人,除了苏暮霭和未找到的清韫,无一生还。 “清韫……清韫?”夜篱压抑着胸中不适,突然大喊起来,平生第一次失态:“清韫!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啊!!” “清韫……你让我找到你啊!我……我找不到你了……你出来啊……” 夜篱要站起来,但头晕耳鸣中,意识却模糊了,最后只能跌到地上。 “我找不到你了……” …… 花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夜篱来说对不对,但他自己觉得,夜篱还是不要看到清韫比较好。 在夜篱找不到的地方,花辞用灵力护着清韫的尸体。他半边身体已经枯化,另半边血迹斑斑,花辞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这里了,他应该也不想让夜篱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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