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愈……” 神魂像破碎成千万块,又重新黏合起来,花辞听到颜愈说:“师父,我找到了你丢失的那一魂一魄,我现把它送进你体内,好吗?” “不……我不要……” 花辞眼角又滑下两颗水珠,他摇头,运起全身灵力想要挣开束缚,塔顶顿时金光四溢,朝四周爆开。 颜愈似乎叹了口气,也用尽全身力气增强束缚。 花辞嘴角漏出一点血痕,神魂入体本就需要花力气使之快速融合,但花辞却丝毫不管,甚至调用神魂之力来对抗颜愈,实实在在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法子。 颜愈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他知道花辞在做什么,想阻止他,没关系的。颜愈心说,没关系的,这次他不会再依着花辞。 神魂入体融合是很痛的,但痛过这一次,就再也不会了。 “师父,哥哥。”颜愈一连叫出两个称呼,附他耳边向他解释那一魂一魄道:“我知道你消除了我一部分记忆,所以我不知道你的神魂为什么会碎,为什么会被另一个在轮回中的人捡到,但没关系,我找到了。方衍就是千千,那个你曾经送过的小孩儿,他神魂上有你留的昙花香,之前受伤的时候我闻到了。” 花辞用力抓着颜愈的手,要他放开,但无济于事,颜愈继续对他说:“我前日去找他,跟他说了事实。他在轮回的时候带走了你的神魂,温养了很多年,不然我也不敢轻易取出来。” 其实不是轮回时带走的…… 花辞心想,他亲自捏碎的神魂,时光回溯没有把它们遗留在天地间,反而带回了三百年前,而阿方……是他睁眼后所见的第一人…… 到底是渊源颇深,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 花辞眼含着泪,颤声道:“可我想让你活下去……我不想……你再痛苦了。” “没有你,我还能活下去吗?” 颜愈吻在他的发间,柔声道:“哥哥,以前有人说过,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原谅我私自下了决定,别恨我这么对你。” 如果一定要有人活着,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但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哥哥,剩下的那三魄和灵体,可能就要你自己来了。” 花辞摇头,他的视线里是自己那半个灵体,以及灵体碎片,但不防他多看两眼,就被颜愈强制转过身,他道,“别看了,很快就结束了。” 花辞的唇被人咬住,无法开口,颜愈吻着他,动作轻柔,但怀里这人却攀上他的臂膀,狠狠的咬了回去。 颜愈也不遑多让,两人发疯似的撕咬在一起,剥夺对方口中的余温,此时周身弥漫的金光都在叫嚣,紧紧包裹住两人。 花辞心里像万刀划过,比任何时候都痛。 其实自雪莱山归来,颜愈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无时无刻没在防着他,花辞何尝不是,他们谁都不希望失去对方。 其实还可以再等等的……花辞心想,他的灵体和三魄还可以撑一段时间,可以再等等的。 但颜愈不容许他再等了,第一次花辞肯放弃自己的灵体,第二次肯放弃神魂,那第三次呢?他的花辞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通天塔,与这些杂念为伴了? 他吻着花辞,一手召出长剑,吞噬剑吞天噬地,心魔自然也可以,他早就想好了。 与其镇压,不如消灭。 花辞的灵体略显痛苦之色,所镇压的东西如潮涌般钻出体内,哀嚎尖啸声不绝于耳,花辞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 胃里翻江倒海,花辞不自觉五指收缩,一股干呕的劲泛上来,冲的喉咙生疼,他作势推开颜愈,偏头缓解这种不适,却还未分开毫厘,就被颜愈死死摁进怀里。 吻的更深,生生堵住了那种泛滥的恶气,脸颊上流着不知是谁的泪水,滚进嘴里。 辗转片刻,颜愈才让开一些,偏头埋在花辞颈内,一股热流顺着他脖颈流进衣领,花辞知道,那是血。 百万心魔以剑为媒介,又回到了它的来处。颜愈口腔中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液,浑身犹被撕咬,却依旧紧紧抱着花辞,他颤声道:“我们的命,可真长啊,我想……歇一歇了。” “别怪我自私,留你一个人,你就当救救我,帮帮我……” “是我……是我该承受的……”花辞能察觉到周围的黑气在侵蚀着他的爱人,也能察觉到颜愈的痛苦,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很久之前,他把自己镇压在这里的时候,颜愈也是同他一样的自责与无助吧。 时间漫长的流逝,他的灵体得以解脱。 通天塔万年失修,早已经持不住。他手中的人被侵蚀殆尽,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花辞被这种波动震开,人倒飞出去,后背撞破通天塔,从塔顶掉落,而通天塔亦随之倒塌。 下落的过程中,花辞的神魂和灵体终于重归。最后一眼,他看到一支如玉如石的长笛随他掉落,背景是苍白的天空,无尽的断壁残垣,以及消散于天地间的点点荧光。 如他们初见时那般的荧光,星星点点,聚散随意。 他伸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花辞嘴唇张张合合,看口型,是一句没说完的话。 “若能久别重逢……”
第100章 大结局(下) “庄主,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一共有三十二人,这是名册。” 一名弟子将手中名册递给凤兮遥,让她过目,凤兮遥接过,打开后只粗略的扫过一眼,便丢给弟子,道:“安排今日午后的时间,我过去看一眼。” 弟子答应。 凤兮遥所说的看一眼,就当真只是看一眼,本来这是给每届新弟子特意安排的流程,让庄主去选一选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弟子,可以收为亲传,但新弟子一波又一波,凤庄主每次也照安排去看一眼,但从未见她的目光在哪个弟子身上多留片刻。 这次恐怕也一样。 谁知到了午后,庄主的目光还真锁定了上一个人。 她本意只是去看一眼,三十多个人,估计没有他要找的。但去看了之后,凤兮遥敏捷的察觉到一道目光,她看过去,与那人对视,顿时生出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身后的弟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倒没看出什么,只觉这人长得还行。但既然庄主看上了,便点那人的名字 “谢无言!你前来。” 凤兮遥眉心微动,看着那个走前来的人,问身后:“你说他叫什么?” 弟子又看了一遍名册,确认无误,才回道:“回庄主,他叫谢无言。无言以对的无言。” 他们都以为风兮遥要收他为徒,却不曾想,凤兮遥只是问了问,然后留下两个字飘然离去。 “荒缪。” 众人:“……” 新弟子被安排妥当后,天已经渐黑,谢无言坐在走廊的围杆上,手中捏着一节竹笛,制作十分简陋,也只有手掌般长短,他就用这支自己的短笛吹着一首不着调的曲子。 吹了一会儿,屋里另一个人不耐烦地走出来,道:“别吹了行不行?!真难听!” 谢无言不管,继续吹,那人暗骂一声,狠狠地摔上门。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言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白天见过。 他跳下围栏,朝那边行礼叫人:“凤庄主。” 凤兮遥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的名字叫谢无言?” 谢无言不自觉皱眉,笑问:“凤庄主对我的名字有意见?今日已经质疑两次。” 凤兮遥微怔,而后移开目光,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名字有点像。” “朋友?” 她否认道:“不是。” 谢无言: “那不会是庄主的……”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新弟子打断,他慌慌张张跑过来,又惊又怕哆嗦道:”……庄……庄主,外面出事了!有一个……!”他用手比划出一个很大很大的手势,却不知该怎么形容。 新弟子见识少,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凤兮遥也不等他说出个所以然,便要出去查看。 谢无言一时嘴快,道:“我也去!” 风兮遥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一直走到凤凰山庄脚下,才知道那新弟子想表达什么,谢无言也被吓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山脚下盘据着一头似狼似虎的庞大物种,双目冒着大光,直勾勾盯着他们。而它身后,不足它半身高的女子用灵力压制着这头凶兽,她看向凤兮遥,道:“兮遥姐,真不好意思啊,这畜牲又发疯了。” 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畜牲大吼一声,挣扎在灵力之下,求荣带着点不耐烦,加诸一重力道。 “即然难服管教,以后便不必带出来了。”凤兮遥道。 求荣叹口气道:“没办法,杀又杀不掉,只能训服喽,现在还是要先想办法把它弄回去。” 以前每次出事,她都会找凤兮遥帮忙,这次也不例外,两人默契十足,合力压制这头畜牲。 它又叫了几声,身体在压制下不断缩小,但在这时候千万不能出错,一旦分心…… 谢无言:“她是昆吾山的掌门人?” 凤兮遥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顿时手一抖,灵力松弛。 好不容易被压制下的凶兽又重新暴动起来,粗长的尾巴朝凤兮遥横扫而来! “小心退后!” 只来得及喊出这句,她将谢无言一把推出,转头便迎上随之而来的劲风。但危机关头,一道金光挡在她面前,牢牢将凤兮遥护住。 凝神细听,黑夜中还传来一道悠长的笛声,三人同时向四周望去,却辨不出声音来源。 一曲悠长,略显空寂,暴动的凶兽在声音中突然安静下来,庞大的身体快速缩小,直至到人脚下,如猫狗一般大小,也如它们一般乖顺。 求荣惊道:“这是……被驯服了?!” “或许吧。” …… 花辞放下长笛,转瞬间消失在了山林间,他脸上盖着白色面具,遮住面容,身上红衣依旧,人却在悄然改变。 巫山洛水,韶华即逝,转眼间三百年过去了,他的名字渐渐被人遗忘在凡尘之中,不经风扬,安于石上。 花辞回到轮回渡口,躺在一棵大树 之下,这里还是和他第一次来时一样,无光无源,只有一些花草木石散发着灵光,以及水面上,已经死去,正在等待轮回的人们。 花辞熟睡之后,花草忽然动了起来,上面不断冒出一些细小的荧光,正在朝花辞聚拢。 一只手轻轻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下面那张过于白暂的脸,额心红痕尤为突出。 男子俯身,轻吻在他的发间,眉心,唇上…… 他道:“久等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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