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觞上来之前,通天塔顶层便已经布上了虚空之阵,和外面的驱灵阵结合,起到了掩饰的作用,让晏觞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而花辞将狼牙掷出去的方向,便是此阵阵眼。 虚空之阵早已流传在几百年前,如今会的人寥寥无几,花辞问夜篱会不会阵法之时,他回答说“略会一些”,便没想过要他布虚空之阵。 谁知这竟是他的谦虚之言,当花辞看到夜篱手法娴熟的布阵时,便知这人是个布阵高手,于是便试问他会不会虚空之阵。 夜篱沉默过后,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自然打不过晏觞,若与灵体结合,恢复为神时的修为,杀了晏觞也未尝不可。但这样做存在的问题就是,他镇压的那心魔该如何处置? 他不可能一边打晏觞,一边阻止心魔流窜,那样太危险了,在这种情况下,虚空之阵便是一个极好的东西。 心魔再怎么流窜,也不会逃出虚空之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也逃不出通天塔。 身体里这股力量,流向四肢百骸,冲撞他身上每一寸骨肉。 ……来得太过突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撑不住倒地的,因为真的太痛了。 可当他缓过来,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好像身体里的另一半已经对这种感觉麻木了一般。 花辞睁开眼,虚无的空间里,黑雾围绕,那些心魔因一时的自由感到刺激,疯狂的流往八空,时不时发出一些刺耳的尖啸。 花辞淡淡扫过一眼,目光落在晏觞身上,毫无预兆的,眼前黑影一闪,晏觞消失在原地,伴随着黑雾的移动,花辞身后袭来一把冰冷的剑,在他正准备回头之时,狠狠的刺进要害位置。 怎么会如此轻松…… 晏觞正感疑惑,抬头一看,果然有问题!长剑将他单薄的身体捅穿,接口处却无一丝血迹流下来。 ——这是个假的! 不待他将长剑拔出,这具身体便化作点点荧光,飞快消散,晏觞迅速反应,收了长剑后在指尖转动两圈,迅速回刺! 不过这次什么也没有刺着,他身后的花辞先他一步闪开。 但下一刻,一股凌厉的气势便铺天盖地将他包裹,晏觞一边抵御,一边道:“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花辞借助黑雾隐藏,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极难锁定位置,但如果一开口,声音就可以帮助晏觞找到他。 不过花辞不傻,他自然知道声音会将他暴露,所以晏觞听到回答时,声音是来自四面八方的。 “晏掌门前不久还说要我死呢,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如今他们都身处在阵中,只有花辞能出去,而看花辞之前的做法,他应该不是阵主,即然如此,只要陈主不死,或者自动解除阵法,晏觞永远不可能出去,这是个死局。 但他不会因此而放弃挣扎,生的希望总是渺茫的,就像他万鬼反噬之时,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可他就是活着的。 每一次危机里都隐藏着生机,只他还有一口气,就会朝生机靠拢。 不过这些行为放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垂死挣扎,毫无用处。“你当初即然不想救我,为何还是在我神魂上留下印记?”曼觞问他第一个问题。 花辞的攻势无处不在,偏偏此人又不现身,他道:“你错了,我当时的确想救你,只不过是后来反悔罢了。” “为什么反悔?” 两人看似在正常交谈,但黑雾中一旦出现红色,晏觞便发狠的攻击上去,不过花辞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显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或许是你没告诉我还有另一个小孩儿受伤?” 一道光束擦过晏觞的脸颊,快到肉眼捕捉不清,他的发丝削下一缕,柔软的落入无尽虚空之中,晏觞瞥了一眼,再抬头时,脸侧渗出了一道血痕。 皮肤裂开,血后知后觉流下来,被晏觞毫不在意地抹去,他又问:“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不肯出来?” 黑雾后的花辞手腕一翻,又甩出去一道灵力疑成的剑气,而后消失在了这里。 那道剑气紧贴着晏触的脖子擦过去,留下一道血痕,而晏角也在顷刻间回击,二人你来我往,又在闲淡地聊着。 花辞:“如果你这么急着找死,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 “你不会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出来吧?你受伤了?” 花辞准备动作的手指一顿,他身上那种噬骨之痛还未褪去,虽然他稍微适应了一些,但还是免不了这种无力感。 如果近距离和晏觞打,他很有可能会落下风。 晏觞半天没得到回应,便知自己猜对了,他嘴角一勾,展开折扇朝一个地方横扫过去。折扇扫过的面积略大,他不确定能不能伤到花辞,但他收起折扇后,闻到了一丝不属于他自己的血腥味。 花辞站定,他淡淡扫了一眼腰间,忽视了流出来的血迹,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将狼牙刀留在了阵眼,往生笛已碎,其他灵器也分了出去,他拿什么和晏觞打? 这么想着,花辞抬手又发出一击,晏觞险险躲过,冷笑着发问:“怎么,还不肯出来吗?还是说你就是个只会躲的缩头乌龟?” 花辞歪了歪头,对他接二连三的挑衅恍若未闻。他只是在想,给晏觞个什么死法比较对得起自己这时的好脾气。 他身影一闪,靠近晏触,同时也完完全全将自己暴露出来,晏觞手中的折扇根据意念又变为长剑。 “你可以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抹,没必要非逼我出手。”花辞一手捏着金光,一边朝晏觞走去:“但既然你都这么渴望了,我不满足你又显得我太过吝啬。” 晏觞不再废话,而是直接朝他出剑! 花辞侧身躲过直刺而来的长剑,在晏觞还未出下一招时抬手捏住剑锋。两人看似轻松,却在暗里较着劲,花辞另一只手直取这人咽喉,却未成功,晏觞剑尖上指,人从花辞臂下穿过,一晃眼看到他腰间的伤口,便伸手抓去。 花辞指尘轻动,避免被他剑锋的走向伤到,另一只手回探,捏住晏觞抓向他腰间的手腕,道:“晏掌门切莫过于轻浮,要知道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
第91章 虚空之阵(下) “那我就祝你那人死得其所!”晏觞狠声道。 花辞:“……” 就因为这句话,花辞出手愈发放肆,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这噬骨之痛,招招取晏觞性命。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连打下来,身上渐渐已经失去知觉,脸上的面具落下几点殷红,看起来妖媚又可怖,手心留下一道剑伤,出手时不断渗着血,但痛感没那么清晰。 晏觞身上血迹斑斑,右肩处多了一个血洞,可见其内白骨,明明已经支撑到了极致,却还是提着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他露出口中血牙,道:“我最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 他绝不相信花辞是个普通人,但又想不出,除普通人之外他又是什么,既然今日死局已定,何不让自己做个明白鬼? 花辞一击击碎他的膝盖骨,让他被迫跪立于地,晏觞手中那把剑已经撑不住这么大重量,顿时碎裂成数段。 花辞走近他,这时他已经不再怀疑,晏觞已是板上鱼肉,任人窄割,但他却不知道该让这人如何死了。 思索着,花辞已经抬手,按住晏觞的头,这人已经轮回了多少万年,偿了多少债务,再轮回下去,恐怕依旧是个不小的祸患,倒不如在此结束了他。 或许他早该如此,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应该终结这人的命运。 活着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痛苦和折磨。 濒死之迹,晏觞想了很多,这是他活得最久的一生,也是他拥有最多的一生,本来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应该像前几世那样,不得善终了,但是他意外的活了下来,于是他便想要一直活着。 那时他意外被传送到通天塔,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是有人来了吗?” 在陌生的环境中人总是不安的,晏觞也是一样,他几乎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做出了决择,他一手抓向这人的脖子。 但声音还在继续,没有受他丝毫影响,晏觞的手指穿过了这人脖颈,清凉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你是谁!”他问。 灵体眼捷缓慢地颤动两下,什么情绪也没流露出来,他轻声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这里是我的归所。” 晏觞察觉到他看不见,手指收回了一点,又问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你救了我?” 灵体:“你……不记得吗?” 随后他自己又说:“也对,这么多年过去,也该不记得了。” 他解释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在你神魂上留下印记,答应你,要救你一次,如今我已兑现,你可以走了。” 但是晏觞没有离开,反而对他说:“你说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人,也害人……” “即如此,那你何不用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命,换我一个生机呢?”晏觞的眼中透着贪婪,只可惜灵体并不能看见。 “我已经救过你……呃!”灵体发出一声闷哼,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流失,他艰难的问:“为什么……” 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是你应得的。” 当他来到通天塔之时,神魂上的印记消失,他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在树林,自己向一个人求下一个保命符,可他依旧死了,不止那一世,接下来轮回后的每一世,他都没有遇到过神明救他,每次都只能看着自己孤独、无助、凄惨的死去,又满怀希望的活着。 太悲哀了…… 他宁愿从来没有什么希望,至少这样,可以不用那么绝望的死去…… “是报应吗……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神魂碎裂的前一刻,他忽然笑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不再考虑活着,没想到竟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时候。 他从前相信的神明,亲手捏碎了他。 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 谢云刚打理好一些杂事,突然心口一阵钝痛,他蹙了下眉,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而生。 “沈权!”一时着急,竟将他的名字直接叫了出来,谢云又改口道:“沈叔,我要出去一趟,门内就拜托您照看了!” 沈权是逍遥派老人,成日饮酒作乐,放浪形骸,但谢云知道,他是逍遥山上一任掌门。 沈权从酒中抬头,眯眼看了好久,才笑道:“小谢啊,这么急急慌慌的干什么去啊?” “我没时间说了,沈叔,三日之后我没回来,门派就交给您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沈权想叫住他,但刚站起就被酒劲压的重新跌坐回去,他无奈低咕道:“现在这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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