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篱。”花辞突然打断他,面具后的眼睛直视着夜篱,他轻声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夜篱,可以帮我在这座塔上布一个大阵吗?可以隔绝灵力的。” 夜篱心头一阵疑惑,但还是应了他的要求,两手娴熟的布了一个驱灵阵,这阵法虽不像花辞所说的那样座隔绝灵力,但布在通天塔上,倒是可以勤防灵力波动危及周边。 阵法落下的同时,花辞朝夜篱走近了两步,他没有退,两人之间仅剩了半步距离。花辞抬起手指,轻轻滑过夜篱脸上的面具,道:“明天的宴会,我不会参加了。” 夜篱:“为何?” 花辞面具后的嘴角微扬,他没有向夜篱解释,只是轻声诉说着自己的请求:“夜篱,你明日代我出席可以吗?” 夜篱脸上的面具像紧贴在脸上,不容分割一般,他觉得自己面狭有些微烫,面具所带来微乎的重量逐渐消失,皮肤在那瞬间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好像更紧致了一些,他问道:“你做了什么?” 在花辞眼里,夜篱已经有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或许今夜过后,这些杂事便会迎来终端,或许,他也快要结束了。 …… 天边泛起鱼肚白,空矿的场地上陆陆续续来了人,阵容和昨日大差不差,只有最前方花季那块空了缺,不过没太多人注意,因为今日帝尊来得格外早,没有歌舞乐章,场地上一静然,两排士兵依旧站在两侧,中央那道铺了红毯的路上多了一个祭祀坛。 依旧是青沅在上面喊,道出一堆正规场合的话后,正言道:“承袭大礼,祭天!众肃望,默言观…… 伴随着他的话音,红毯尽头也有人踏了上来。 朱玉高冠,沙金重袍,两侧兵“铿”地齐齐单膝跪下,目光下垂,恭敬地迎着他们第一次人前露面的“三殿下”。 而人群却瞬间炸了锅,最先看到花辞反应过来的,是最不显眼的求千索,他看到花辞的那一瞬,怔了一下,和大多人一样,最先生出的想法是花辞和昨日一样,毫无顾忌地来迟了,但那“铿”的一声猛地将他唤醒,再看花辞的装束,分明是今日的继承人,不由自语:“没想到……真是这人。” 凤兮遥则是不甚在意,她也未像其他人一样关注今日的继承人,只是听到求千索那句话后,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却见是认识的,顿时心下了然。 花季和方衍都只简单的投去一个目光,不甚在意地收了回来。阿方昨日听进了花辞的话,知道自己在这里毫无用处,还有性命危险,但他依旧来了,毫蚁虽小,总有能及之处,更何况在这里的都是他所在意之人。 可他的人来了,却没见到夜篱。 夜篱、花辞、晏觞、颜愈都不在。 现在花辞以另一个身份出现了,那其他人呢? 花宿上身微微后仰,视线始终落在走来的人身上,他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可手指捏着茶杯,却早已泛白。 他旁边的弟弟表现是有些浮夸,他先是问了一句:“他……他不是那个什么公子?!怎么变成三哥了?!” 花宿好心提醒他:“你三哥神通广大,什么做不了?” 质疑的,咒骂的,怒斥的…… “花辞”迎着这些声音,走在这条红毯上,明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此时的气场却冷如冰湖。 如果这些人知道此时站在这里的,依旧不是花辞,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不得不说,花辞也是个疯子,他知道易容之术很容易被识破,所以最开始想让夜篱假扮他时,就没想过易容,而是设法将自己的脸借了出去。 他告诉夜篱,让他用这张脸骗过除颜愈之外的所有人,他们身高相仿,体型相近, 除了这张脸之外,再变一下声音,几乎没人能认出来。 但夜篱问他,“如果颜愈发现呢?” 当时花辞笑了一下,道:“颜愈嘛……一定看得出来,但不会打扰你,他会明白我的打算。” 可能是他这种万事掌握于手的信心,夜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花辞说,他会在巳时之前解决完通天塔的事,夜篱需要坚持到已时。 …… 通天塔内,仅剩他和晏觞二人。花辞要做的事情不言而喻,如果夜篱知道晏觞如今的实力,恐怕就不会轻易答应他这个请求。 迷迭阵一个接一个的被打破,花晏也离他越来越近,花辞看着自己的灵体,见他睡的正熟,便没有设法唤醒他。 将后背留给敌人极其危险,但花辞并不在乎,他听着清晰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微微侧头道:“别来无羌。”
第89章 虚空之阵(上) 晏觞没有开口,待花辞完全转过来,以那张无面对他之时,才冷笑一声,道:“你这是打算杀了我?” “不明显吗?”花辞淡淡道:“很久以前,我做错很多事,乱违了天法,篡改了人命,以致于伤害到了我最在乎的人,我在努力地弥补,晏掌门,你觉得我该怎么弥补?” 不待晏觞开口,花辞便继续道:“甚至更久以前,我遇到一个正在逃命的小孩,许给他一个庇护,我认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但这小孩儿却确不知好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不知好歹?”晏觞冷声道:“你以为人追求活着,是不知好歹?当时你就骗了我,说什么可以在我危难时救我一次,但我死了无数次,你在哪儿呢?!” 花辞已经确定,如今的晏觞便是他初化人形之时,与颜愈一起救下的那个小孩儿,也是他救的第一个人。而晏觞不知轮回过多少次,才终于在这次为人时阴差阳错想起他神魂上印记的来源, 当初花辞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就是在偿债,注定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但他依旧给这个神魂做了印记,在他偿清所有债之后,花辞会在他危难之时救他一次。 数万年过去了,晏觞身上的印记消失,但他却依旧不知悔改,犯下无数罪孽,最终迎来了万鬼反噬,依旧不得好死。 花辞猜测,应该就是在他万鬼反噬之时,那印记生了效力,当时花辞身在通天塔,另一半灵体和神魂还未临世,也就是这样,这个印记将晏觞带到了通天塔,救了他一次。 所以当初万鬼反噬之后,没有人见到花晏的尸骨,因为他根本没有死。 而晏觞到了通天塔,一定见过他的灵体,并心生邪念,吸走了花辞半数修为,这也是为何,他有不同于这个年岁所拥有庞大的修为,这也是为何,花辞对那些心魔的镇压会提前松动,影响到后来上塔的颜愈,也让花辞不得不再剥离三魄来重新镇压。 一切的根源,在于他,在于颜愈,也在于晏觞。 如果要结束,也该从根源开始。 花辞面具下的声音传出:“我从未觉得你应该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以前是,现在也是。” 晏觞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这就是我的命啊?” 他朝花辞身后看去一眼,那里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眼捷轻轻颤动几下,似乎下一刻就要睁开,但是没有,就连那些微妙的反应都被隐藏起来,晏觞嗤笑道:“就算是命又如何?你敢说你活到今日,心里就没有丝毫不甘?你就愿意永远被困在这座塔里?从出生就开始注定的东西,本身就带着不公平。” “你说的很对,我活了不知多少年,心里的不甘和怨恨你比之不及,可就算是这样,我今日依旧站在这里,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 花辞向前一步,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天命……他从来不信天命,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你杀不了我。”晏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道:“你半数的修为都加之于我身,我强你弱,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那也只能是你。” 这修为明明是他夺来的,说出来却丝毫不知廉耻,不过花辞也没在意,他和晏觞只交过一次手,那次他打不过,虚弱百年自然更打不过,曼觞对此的认知是正确的。 不过,他也没打算轻易就取这人性命。 晏觞手中握着他的折扇,眼中已是警悌的神情,只要花辞一动,这把折扇便会以雷霆之势割向他的咽喉。 到时…… 花辞后退一步,一手甩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柄上刻着“狼牙”二字,直直袭向晏觞要害! 晏觞侧身躲过这无伤大雅的一击,狼牙刀狠狠地刺入他身后的墙壁,与此同时,晏觞一个旋身,将手中折扇带起了千钧之势,向花辞横扫而去。 花辞却先他一步抓住身后的锁链,借力一个后翻闪身到他的灵体身后。 晏觞扫过来的攻势触及灵体,出乎意料的,灵体爆发出一阵强光,刀光剑影霎时间辅天盖地,全都向他包裹过来。 如此强盛的攻击,几乎毫无破绽可寻,若中间站了一个普通人,恐怕不过三数便会被削成肉泥。 晏觞身体灵活的闪避从各方而来的剑气,快到落下一道残影,而花辞就站在灵体身后,不急不慌地看着。 他面前的灵体已然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虽然无神,却莫名让人看出来一丝悲悯。 ——这是现在的花辞永远不会透露出来的神情。 花辞靠近灵体的耳边,轻声道:“如果我要恢复灵体和神魂,你会怪我吗?” 灵体眨了两下眼,消化了这个问题,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就是你,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虽然你说这句话让我有点不高兴,但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 “那我要开始了。” 晏觞在密集的刀光剑影中左右闪躲,十分消耗体力,他逐渐开始不耐烦,在一道道光影中寻找突破点。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一个方向,那里花辞不知在做什么,密集的光影只能让他看到丝丝缕缕的红色和金光,晏觞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与此同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些光影涉及的范围如此之大,若还在通天塔顶,怕是早把这里掀翻,所以,他是被花辞转移地方了。 但这是在什么时候…… “轰”的一声,光影顿时化为齑粉散开,消散于虚空之中,晏觞微微喘息,站直身体。花辞依旧站在他面前,戴着那张无面面具,但是原本束缚在这里的灵体却不见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通天塔,而是一一 “虚空之阵……” 他们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二人。 适时,花辞道:“晏掌门好眼力,不过……这里恐怕将成为你的葬身之地了。”
第90章 虚空之阵(中) 夜篱临走时,花辞又拜托他布下一个阵,即“虚空之阵”。 这次是他临时起意,因为虚空之阵乃是一大古阵,极其繁杂,相当于在一处地方辟开另一个真实的空间,身处于其中的任何人和物,都无法通过破解阵法来逃离,除非阵主自己解除,或者将本命之物压于阵眼,方才不受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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