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判定自己永无归期吗? …… 千年万年,花辞独自一人游荡了很久 ,或许是白色的面具欺骗了所有人,他是一个神明,他救人,也害人。 没有了颜愈,花辞有更多的时间去关注身边的事物,比如,每隔几百年,就会有一个漂亮的孩子送他一支花,那种带着昙花香的神魂,花辞认得,那是千千。 尽管他每轮回一次都换一幅模样,但那刻在神魂里的印记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正如他每次见到花辞,都忍不住送他一支花一样。 颜愈说过,他会闭关很长很长时间,一旦出来了,会立刻去找他的。 所以花辞等他多少年也不觉得久。 细雨蒙蒙,花辞站在一个古老的寺庙门前,抬手敲了敲,片刻后,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在细碎的雨中格外刺耳。 门后,一名老和尚穿着褪色的袈裟,手持一串长长的佛珠,对他行了一个佛礼,沙哑的声音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花辞回了一个同样的佛礼,道:“下雨了,老尚,可否让我进去避一避?” 他一路走过来,雨水不曾沾上半滴,但看到这个香火冷清的寺庙,不知为何便想进去看看,都说佛法有关因果轮回之事,不知在他身上是否能应验。 老和尚什么也没说,侧身让开路,花辞道了声“多谢”,便抬步迈了进去。 寺庙外面看得荒凉,但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花辞抬头看了眼这尊落灰的佛像,问道:“这里受香的是谁?” 老和尚弓着背,脸上的皱纹如深渠一般,他微微颤颤地开口:“弥勒佛,已经数百年了。” “您一直守在这里吗?”花辞又问。 “是的。”老和尚拖着步子,取了一柱香递给花辞,道:“上个香吧,就当祈愿了。” 花辞面具后的眼睫动了动,接过点燃的香。 一个连真容都不愿在人前显露的人,此刻竟然在佛像面前除去了面具,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将手上的香火插入香灰之中。 一套动作完成,花辞再次抬头,直视着那藏在阴影后佛像的脸,他问:“老尚,这里许愿灵吗?” 老和尚摇了摇头,慢慢地说:“人们祈愿,图的不过是个寄托罢了,又怎么会真的成真呢?” “是吗?” 老和尚又道:“我看施主……是个常在凡尘因果中行走之人,可惜了……”他长叹一口气,接着说:“施主自己却未曾体味过人生疾苦。” “何谓疾苦?” 老和尚语速缓慢地说:“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放不下,求不得。” “这是生之八苦。” “也称疾苦。” 花辞却道:“可这些是凡人才会经历的。” 他是天地所生之物,只是有了意识,修行成人,没有生死,没有病痛,还算一个正常的“人”吗?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时候未到罢了,或许你现在所得的安乐,是因为有人拦在你面前呢?就像那个面具一样,密不透风。”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一些,虚空之中忽然乍响一声惊雷,让这个昏暗的寺庙亮了一瞬,那柱香燃烧到了尽头,上面的香灰掉了下去,再无痕迹。 “有人……”花辞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年来,他也发现这世间的异样之处,执念频生,却未化作心魔作祟。 他走在这世间,自认有悲悯之心,救人无数,却从未想过,如果他能就下所有人,那么这世上还会有生死,轮回吗? 他突然问:“老尚,您高寿?” “老衲……与此庙同龄。” 余音还未落下,花辞便已经转身消失在了原地,老和尚没有私毫意外,他转身对着佛像,只留了几个字:“终于到了……” 花辞去了颜愈的闭关地,破开外面的防护,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的气息,他五指收紧,眉心不自觉紧拧起来,联想到颜愈闭关前的种种怪异,以及那句似梦似幻的“对不起”,花辞知道,源肯定出事了。 他千万年走遍的凡尘,如今被他在一朝一夕之间再次搜寻了一遍,从平原到大漠,从高山到丘陵,大江头河,深水海域,他无一落下,但是他找的那渺小的人,在哪里呢?
第73章 不可欺(期) 在一片遥远的海域,花辞立于一块礁石之上,白色的衣袍被海风吹动,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去慢慢找了,上穹天下黄泉,花辞大有颜愈在哪儿就将哪掀了的气势。 只见他双手结印,眉心的红痕亮了一下,神魂在下一刻化作千思万缕脱体而出,而花辞独自站在海风中,忽视了神魂分裂带来的不适感,用神魂寻找这天地间渺小的一人。 眼前闪过千万画面,花辞蹙眉寻找着,不肯落下一处。这么强大的搜寻之术,花辞平生还是第一次用,但不负所望,他在一片乱坟岗找到了颜愈的气息。 花辞两手一翻,千万缕神魂涌进体内,他闷哼了一声,默默承下这些,来不及稍作休息,花辞直接去了那片乱坟岗。 …… 这片地方已经荒废多年,阴气极重,脚下肉眼可见的全是森森白骨,而此时出现一片白衣无疑是点缀。 花辞蹙眉看着周围浓重的阴气和尸气,他能确定,颜愈就在这里,而这种地方最适用的……是镇压。 花辞徒手劈开周围的浊气,藏在浊气后的,是一座高可通天的塔。 颜愈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花辞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抬头看向那藏在云雾后的塔顶,忽然眸光一凌,纵身跃起! 他手里出现一柄虚光凝成的剑,跃起千丈之时,狠狠地劈向了通天塔。 通天塔自拦腰斩断,结实的建筑瞬间被剑气激碎,霎时间天轰地动,粉尘高卷。 花辞手中的剑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风,他抬头看着仅剩十几层的“通天塔”,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一跃上了最高层。 这种粗爆的行径恰恰反映了他此时的心情,愧疚,难过……恐怕都无法形容。 花辞破开最外层的防护,一步跃了进去。 这里黑黝黝的全是黑色的雾气在流动,花辞一进去,便侧身躲开一道。 肉眼看不透这些,他只能凭借颜愈的气息判断方向,还要闪开这些密不透风带有攻击性的黑雾,不过片刻,空气中便散开一丝血气。 花辞感觉腰间、手臂、后背都带一阵火辣辣的疼,但他没心思去管这些,血气刺激了这些黑雾,变得更加压肆虐,花辞蹙眉,一手朝黑暗中抓去。 指尖触及布料,花辞一步贴了上去,另一只手精准抚上了黑暗中的脸:“源……” 颜愈若有所觉,但眼皮重的怎么都睁不开,直到唇上传来温凉的触感,一股暖流涌进体内,像一把温和的光散开。 “源,你骗我。 ” ……哥哥。 花辞和他微微分开,手指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又轻声道:“别怕,我救你。” 话音一落,花辞便再次吻上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身体,将那冰冷的锁链碰掉。 颜愈意识回笼,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下一刻便紧紧地将怀中这人抱紧,发疯似地吻了回去。 花辞不可抑制地漏了一声,手指抓住仅能抓住的东西。 在这里,他们谁也看不清谁,却坚定不移地撕咬着对方,夹杂着疯狂的想念,无端的痛苦,清醒地沦陷于无尽深渊…… 口腔里传来熟悉的甜腥,分不清是谁的,颜愈胸口像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紧接着又被埋满,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却见周围黑雾涌动,全都钻进了他怀里…… 怀里的人身上! 颜愈抓住他的肩头,要和人分开,却被花辞牢牢禁固住,不容许他做什么。 “你将慈悲之心给我,你疯了?!” 慈悲之心是花辞的本源力。 颜愈紧蹙着眉,他们依旧拥吻在一起,但神魂上已经在你推我攘,谁也不退半步。 花辞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让颜愈看到神情里的坚定和固执后,又重新合上,吻的更深。 他回答:“是你先骗的我,源,在这件事上,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花辞的胸口同样出现了一个霍洞,他将本源力给了颜愈,替他疗养,同时也将颜愈的心脏协同那些心魔执念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些东西,颜愈担得,他有何不可? 不知是谁的眼泪先落了下来,打湿了两个面庞,花辞说:“不会有问题的,这本就不该你一个人承担。” “可是我不想你承受这些……你是我最爱的人。” 花辞笑了一声,他眉心的红痕被黑气浸染,呈现出了暗红色,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是时候,突然就变的疯狂,他吻着颜愈,却还在对他说:“可是我现在好痛……” “源,别再骗我了,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差点疯了。 ……其实已经疯了。 后来他们又谈了很久,花辞告诉颜愈,这些执念他可以消解,虽然需要很久很久,但他们有很多的时间。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别让我离开半步,绑在身边看着,好不好? “我出现什么情况的话,还可以换回来不是吗?也好比你一个人承担。” 只要事情还有一丝可挽回的余地,我就绝不会放手。
第74章 分灵 后来,他们谁都没提到过通天塔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种无声的宣言,他们谁都心虚,谁都有错,谁都撒了慌。 刚开始,颜愈果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花辞也没说什么,白日里大多在消解身体里的执念,他没骗颜愈,这些执念真的可以消解,只不过要花很长时间,还要承担一些不必要的反噬。 但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时间也很多,至于反噬……颜愈每天都会为他检查身体,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都不曾出现过问题,颜愈也渐渐放了点心,但还是经常告诉花辞,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换回来。 花辞也答应了。 不知是不是换了心的缘固,两人的性格也渐渐出现了点变化……嗯,逐渐出现了对方的影子。 花辞越来越爱笑,颜愈越来越沉默少言。 以前颜愈逗花辞的影子见不到了,多是花辞在笑,颜愈在看。 “哥哥,累吗?”颜愈躺在夏日的夜空下,抬头看着星空,他忽然侧头,问盘坐在身边的花辞。 花辞没有睁眼,但嘴角弯了一下,他说:“不累。” “是吗?你每次都这么说。”颜愈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夜空看,不知看了多久,他再次开口,说:“对着流星许愿是不是很灵?” 花辞还以为他看到了流星,笑道:“那你要抓紧,别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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