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辞轻轻应道,正要妥协的朝门口走去,突然目光一疑,伸手拦住荼蘼,道:“有人来了。” 因为身体的缘故,花辞竟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通天塔的大门便从外面推开,他们甚至都来不及闪避。 那人一身普通侍者装扮,似乎只是看到通天塔的门没落锁,好奇看看,谁知正好撞上了这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是谁?!这里是禁地,胆敢擅闯!” 那人看到荼蘼时还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被他白发白眸刷新了一下认知。但目光扫到旁边这个人,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大惊失色道:“是你!我见过你!” 花辞初见到他时,也觉得眼熟,但愣是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直到外面又传来一个人声:“十六!你怎么还在里面呢?” “是你啊……”花辞顿时明了,当年他第一次来通天塔,被人发现带去了天牢,在那里,有两个守卫名叫“十六”和“十九” ……他还整过这两个人。 外面的十九见十六一直没出来,便想进去看看,结果刚迈进一条腿就被一股大力猛的拉进去,继而一脚关上了身后的门。 十九:“……” 他先是看到晕在地上的十六,又抬头看到拉住他的荼蘼,最后听到花辞的声音:“外面还有其他人吗?” 十九朝荼蘼身后看去,看到了花辞那张惨白不熟悉但是记忆深刻的脸,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正要怒骂出口,却被荼蘼拽了一下,提醒道:“回话!” 十九朝躺在地上的十六看了一眼,料想自己处于劣势,迫于无奈道:“……就我们,没人了。” 只见花辞点点头,看不出喜怒,缓步走到十六旁边蹲下,五指迅急的盖上他的头颅! 十九大惊,急忙阻止道:“别杀他!” 花辞平淡地抬起眼,道:“看在我们曾见过一面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们,但今天发生的事,也别想记得。” 只见他手下金光流动,探入神识,在十六所有的记忆中删去了今晚的部分,做完这一切,才抬眸对十九说:“到你了。” 十九:“……” 花辞最终还是没让荼蘼同他一起,怕太过引人注目,他独自一人躲避着守卫朝青枫殿的方向踉跄而去,刚刚动用了太多灵力,又因为神魂虚弱的缘固,花辞脸色更加难看,不比之前好看多少。 当他看到“青枫”字样的牌匾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里面没有亮灯。 ——这说明颜愈还没回来,不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该…… 花辞强压下喉间上涌的血气,扶着墙面,走进他的院子,帝宫中安排给他们这些殿下住的,说是府邸,又不像,没有府邸那么气派。说是宅院,又比宅院更大更契阔些。 要花辞说,这分明就是给他们找了一处雅居,想装成什么样子便装成什么样子,对他们可谓是那放纵至极了。 花辞不常在青枫住,又因为身份原因,这里常年独他一人。里面客居虽多,但都空着,就连主居都常年无人踏足,而此刻,那无人居住的主居昏暗无比。 花辞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那里走去,当手落在门上时,还是不免轻咳了两声,他手指虚握成拳抵在鼻尖,正要将再次涌上来的血气压下去,落手的地方突然一空! 他抓着门借力,还未曾推开,它竟从里面被人打开了!花辞身体向前摔去,他想:完了…… 果然,下一刻他便跌进了一个人的臂弯锁铐之中,耳朵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师父,你又去干什么?!” 花辞正欲张口,喉间的血气却直接冲破了他的口腔,花辞侧头吐出一大口血。 颜愈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反脚踢上了门,快步将花辞放置在床上,尽管屋内昏暗无比,花辞也不难猜到颜愈的表情,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这次没有干着急,而是先用灵力将花辞体内郁结的血气疏解,才状似平淡的开口:“这怎么弄的?” 花辞心虚的转开头,答非所问避开这个问题:“点一下灯吧。” 他只是习惯性的不喜欢黑暗的环境,就顺口说了,但这个节骨眼上,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颜愈动了动手指,屋内便亮堂起来,他抬眼看到花辞的脸色,冷着脸问道:“您是故意让我看看您这虚弱的样子,好让我猜你刚才去哪儿干什么了是吗?” 花辞:“……” 这件事要他如何解释,总不能将在通天塔发生的一切,包括几万年前的那些破事都告诉他吧? 这个时候花辞竟然庆幸身体足够虚弱,虚弱到颜愈根本顾不得其他:“师父,你现在神魂极其不稳,不能再动用灵力了。” 花辞难得听了一回话,乖乖顺顺地让颜愈把他灵脉封了。况且他也清楚,刚刚才动用了神魂,现在以至之后一段时间内,确实不能再使用灵力,否则后果很难承担。 之前在通天塔上,心魔游荡,花辞听灵体说了才知道,那一半灵体已经在通天塔镇压了上千年,早已不堪重负,要想将这百万心魔牢牢镇在那里,还需要花辞不断做出牺牲。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镇压心魔时所想。 一下子全部牺牲和这样的阶段性牺牲相比,当然是后者更划算。 能像这样再多活几年,未尝不好。 于是花辞便顺了自己的意,将神魂剥离出三魄来,留在了通天塔上,照他灵体所说,这三魄应该还能再撑个好几百年以致一千年也未尝不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其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在想这些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忽略了剥离神魂时的痛苦,以及少了三魄所带来的影响。 一个人如果少了三魂七魄,还能活着吗? 花辞用实际证明,只要你掌控好取舍的部分,别将最重要的人魂和天魂弄丢,就可以了。 “那个……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花辞尽可能不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颜愈一边为他调理,一边分神回答:“花季那边一切正常,他说明日有时间会来青枫看看。” “那花易容那边呢?”花辞又问。 颜愈沉默了一下,道:“出了点问题,花易容不在,东西到了一个侍女手里。” 花辞收敛了眸光,他让颜愈送给花易容的,的确是个好东西,在得知那些灵器是自己的灵体碎片后,花辞便开始尝试和那些碎片通应,效果虽然不太好,但如果有异常,还是能察觉到的,于是,他便让颜愈将聚灵石送给了花易容。 之前那个联系苏一陌的黑衣女子,他一直很在意,在帝宫中,女子最多的就是花易容那里了,黑衣人自称自己是个侍女,那他便从侍女下手,只要聚灵石还在那块地方,一定会引人注意。 毕竟黑衣人的计划刚刚失败,她若想卷土重来,灵力、灵器,还有可利用的人,缺一不可。 “咳……”花辞轻咳了一声,虽然颜愈已经在为他调理身体了,但毕竟是神魂上的损伤,还需长时间休养才行。 “师父。”颜愈叫住他,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还经历过什么?”
第65章 极寒之地 花辞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颜愈没有去直视他,之前花辞搜寻神魂记忆的时候,一直不回来,颜愈还以为他被什么给魇住了,所以动用了神魂之力,然而,他却被拉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那个人疯疯颠颠的,神志不也不甚清醒,颜愈反应了很久,才发现原来那是他自己,但这一段的经历他切切实实没有经历过,更别说亲手杀死他师父了。 好在那人虽然神志不清,但颜愈却能明确地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 他当时脑海中有两个念头——一个是在怨花辞,一个是在怨自己。 两相争执,谁也不肯落了下风。而口中时而喊“哥哥”,时而叫“师父”,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叫一个人,这两个称呼,也是对一个人。 他在找东西,在找花辞的灵体,而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灵体应该在人的血肉中,因为他曾在血肉中找到过。 花辞的身上有他要找的气息。只要像当初毁掉自己那具肉身那样,也毁掉这一具,灵体碎片就能找到了。 花辞若有所觉,蹙眉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所以那些是真的?”颜愈五指收紧,咬牙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他现在仍日记得,自己刚遇到花辞时,花辞对他毫不掩饰地散发着敌意,即使后来拜他为师,这种情况也并没有好转多少,直到那次,他第一次反击。 花辞说:“你怎么不让我死啊……” 他早该想到的,他们若是无怨无仇,花辞怎么会几次三番施难于他?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花辞抓住他的手,将那收紧的五指一根根掰开:“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都不在乎,你计较个什么劲?” “你应该杀了我的……”颜愈狠狠地闭上双眼,心里如巨石碾过,他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他自己。 花辞将五指挤进他的指缝,起身轻轻吻了吻颜愈的眉眼,轻的就像他死后的那个神魂一样,小声道:“那个时你也说,我是你唯一想要保护的人,但最后,你食言了。” “如果实在过意不过去……”花辞身体里暗自较劲,一手抚上颜愈的后脑,道:“那就把这些忘掉吧。” 颜愈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花辞手下金光流动,完整的记忆中突然被窜改了一部分,昏过去之前,他又听到花辞说:“记得别再食言,我会开心的……” …… 颜愈记得花辞追寻了神魂记忆,在三天后及时回到了本体,而他虽然心急,却也没能把花辞怎么样,而花辞给他交待了任务,要他完成,自己却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晚上回来时,就成了一幅极为虚弱的模样,他为花辞调理了半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花辞眼看着颜愈昏睡过去,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脏腑都咳出来似的。 颜愈封他灵脉所用的力道不大,他冒险将这禁制冲破,已然又伤到了,原本不至于此,但在通天塔上大概得知了那些前尘往事,真怕颜愈会做出什么。 所以还是忘掉的好…… 花辞好长时间才平复过来,他将颜愈扶在床上,自己起身去换掉身上这件沾血的衣服,顺便将这红衣用火烧了个干净。 青枫殿中仅有的几件衣服皆与他的穿衣风格不符,这也是他很久以前的安排,花辞在净白、沙金和青竹这几件衣服中挑挑拣拣,最终还是选了那件净白色的。 换上这件之后,脸色倒色没有先前那突兀了,但也几乎要和身上的白色相融,花辞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临睡前将自己的灵脉封上,完美的配合着颜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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