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本能地按住宵随意的腹部抵抗,对方却不给他逃脱的机会,捧住他的头颅,逼得他不得动弹,下腹全力冲刺。 牙齿发力,宵随意吃痛,总算是退了出来。 柳权贞剧烈地咳嗽着,他的嘴角挂着银丝,双唇因摩擦而发红,又润泽饱满得似要滴血。 宵随意将他一把拉起,他这才发现,自己一丝未挂,尤为不堪。对面这人亦是衣衫尽解。 “权贞……你……就这么讨厌我么?”宵随意幽怨地看着他,不给柳权贞言说的机会,将他推至床榻之上。 “这亲,是你自己要成的,你口口声声说愿意的,怎么,夫妻之礼却不肯行。你以为我会由得你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 柳权贞抓起被褥护住自己身体,他现在脑袋眩晕钝痛,实在不知如何应付眼下情形。 “你莫不是还要为陈落庭守着贞操,等着与他私通幽会?想都别想!” 宵随意正欲欺身上来,柳权贞忙道:“你,别过来。” 那副精壮的身体晃得他眼疼,目光忽左忽右无处安放。尤其胯间雄赳赳的事物,方才是如何在自己口中驰骋的,自己是如何容纳下的,不敢想象。 呼吸之间,似乎都是那摄人的气息。这间屋子像织了一张网,他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被眼前男人强烈的欲望包裹着,撕扯不开,挣脱不得。 谁来破了这悖德叛道的梦,谁来让他快快解脱? “没有人来助你解脱,这是你自己的劫。” 宵随意的身影忽然幻化成柳权贞自己的模样,衣冠楚楚,讪意满面。 他道:“这次可没有法器让你入梦了,怎么还会做这般荒唐可笑的梦,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打心眼里就希望这样?” 柳权贞已是十分惊骇,嘴唇哆哆嗦嗦,呼道:“追魂!追魂!!” 无剑飞来。 “哈哈哈哈……”眼前的假冒货笑得前仰后合,良久站直,手中托起一物,“你在叫它?”赫然是柳权贞默不作声的随身佩剑。 “怎会在你手里?” 那人撇撇嘴,“稀奇么,我也它的主人,在我手中不是再正常不过。” “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那人乖张的表情倏地收住,倾身戳指着柳权贞的心口,“那要问你了,为什么总是叫我出现?你以为我想出来,我也很苦恼啊。” 柳权贞不认他所言:“我怎会叫你出现,我是痴还是傻,做这等无聊之事?” 那人沉沉盯着他,道:“你啊,或许真的又痴又傻,真的想和自己徒儿行那等荒唐事呢。” “不可能!休要污蔑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是法器作祟,那就是姻缘线在搞鬼。 他要除了它,他定要除了它。 宵随意从藏书阁无获而归,不知师尊来找过他,虽心事重重,倒也算是睡了几个时辰。 他起得晚了些,以为师尊要来寻他,斥他懒惰,岂料师尊睡到三竿才起。 闲来无事,又不好去打搅师尊,便在后院练起剑来。他对玉琼山剑法可谓倒背如流,山海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在手,随随便便都能耍上一段,剑招如虹,式式精准,不拖泥带水,亦不急躁冒进,乃是恰到好处。 他练得入神,不知院子里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另一人。 追魂别在那人腰间,抖动低鸣,似要出鞘。 素手按住剑柄,鸣动渐息。须臾,手的主人似乎改变了注意,两指轻弹,竟将鞘中剑挥了出去。 追魂挣脱约束,好不自在,擦着山海剑刃划过,剑鸣铮铮,将宵随意吓了一跳。 “前辈,你怎在此?” 追魂不给他思索的空档,转眼又飞至跟前,宵随意哪敢怠慢,速速以山海格挡。两剑相击,剑气纵横,院子里的树皆要抖三抖。剑气波及了边上之人,他却稳立如松,只有衣袍猎猎飘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里两剑一人,每一个光影交错的动作都毫无保留地映射到他双眸中。少年的身形力道像蓄势待发的箭,像即将迎击长空的鸟,像森林中昂头茁壮的树。 太耀眼了。 追魂逾打逾来劲,它深晓玉琼山剑法,便以此剑法同宵随意过招。 宵随意从未与追魂对抗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他料想是师尊在考验他,更是聚精会神,不敢有差池。 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个回合,宵随意飞身至左至右,至前至后,忽躲闪,忽纵跳,始终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然他知道,追魂敛着灵力,是没有使出真伎俩的。 柳权贞却不这么看。就玉琼山剑法而言,他的徒弟已算是掌握得相当精准了,只是内功上差了些火候。这火候,花个三年五载,好生修炼,怕也不是什么不可弥补之事。 他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啊。 叹了口气,堪堪收了剑。追魂似乎不过瘾,扭扭捏捏不听召唤。 “追魂,回来!”他出声破局。声音一响,宵随意也停了动作。 “师尊。”他擦了擦汗,小跑过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方才我施展得如何?” 柳权贞道:“尚可。”他不像往日那般直白褒奖,眼神语气都是淡漠的。 宵随意浑不在意:“师尊能出剑赐教,已让我受益匪浅。我知自己不足之处很多,日后定会加倍努力。” 汗水从他额头发鬓溢出,顺着尚未长开的脸颊一路下滑。宵随意大约是热极,扯松了前襟,露出小半胸膛来。 下颚汗水滴落于这片狭窄的微麦色肌肤上,柳权贞不由眯起眼睛,别过头去。 “午膳你自己解决吧,为师去来神峰有些事。”
第七十四章 心魔(三) 昨夜正一峰两名弟子鬼使神差受伤之事,很快传遍玉琼山。 柳权贞来到来神峰的时候,武道古正忙着指挥几名徒弟配药,药草庐内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里头躺着两人,颈部以上被裹成了粽子,只留几抹出气孔。 他挽着袖子,截下了一名弟子,“怎么回事?” “权贞师伯不知道么?”那弟子将药庐里二人情况简短描述一番,最后摇头哀叹,“也不知得罪了谁,造了什么孽,被折磨成这样。” 柳权贞觉得煞是古怪,“玉琼山乃灵气汇聚之地,哪来的牛鬼蛇神?” “这我们哪知啊,弟子们都战战兢兢的,值夜一事,都推脱不敢去了。” 柳权贞忖了忖,接过弟子手中活计,“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怎可以劳烦权贞师伯,不大好。” “无碍,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师尊。” 弟子行了礼,去忙活别的事了。柳权贞端着托盘踏进屋里,将药草搁在武道古身侧,好整以暇看着屋里几人忙忙碌碌。 武道古不知道来人是自己师兄,只知那人站着一动不动,脾气便上来了:“你是来做事的,还是观摩的?没看到为师正忙着吗,不知道搭……” 抬眼却见来人是柳权贞。 “……把手?” 顿了顿,脸色突转,“师兄,怎是你,进来了怎么不知会我一声,看我这尴尬的。” 柳权贞应道:“见你忙呢,没好意思打扰。” 武道古不想在屋中多谈,唤来一人,叫他看着点炉子,便拉着柳权贞往外走。 他吐露:“今晨掌门师兄送来的人,状况是惨了些。说是山头闹鬼,你可信?” 柳权贞摇摇头,“怕是有活人作祟吧。” 武道古也这般想,又道:“两个富家子弟,也没什么能耐,估摸着是得罪了谁,被人恶整了。受伤之处不难治,就怕会留下些隐疾。 掌门师兄怕对这二人的父母不好交代,叮嘱我要用最好的药材,毕竟人家前年捐了块牌匾,又为我们广揽生源,人情不好还。” 柳权贞却不以为意,“玉琼山能够开宗立派,可不是靠这些富贵子弟。如今风气都成什么样子了,洪子虚还好意思担心人情。” 武道古听他话语之间饱含怨怼,将他拉远了些,边踱边聊:“敢对掌门师兄直呼其名的,也只有权贞师兄你了。” 柳权贞冷哼道:“我倒是想尊敬他,奈何他做事太过分,连我的人都敢动,还将不将我放在眼里。” “放,怎么不放。他若不关心你,怎会执意要你除了那姻缘线。” 柳权贞一顿,步子都停了。 武道古继续道:“昨日那事,大家可都在议论。其实……师徒之间这样那样嘛,也不是没有先例。不过呢,你也是知道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再说了,你那徒弟小小年纪,懂缠上姻缘线意味着什么吗?你……” “你别再说了!”柳权贞制止了他,“道理我焉能不懂?你真当我放浪形骸至此。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为此事? 武道古有些惶恐,想到平日里师兄脾性言行,料想不会是在掌门师兄手下吃了败仗,心里头憋屈,想拿他撒气吧? 他虽好打架,却不想同室操戈,况且自己亦不是师兄对手。 不由躲远了些,道:“那我给师兄开几贴平心静气的药,喝了保管心情舒畅。” 柳权贞蹙眉睨他,“我又没病,为何要吃药。” 武道古啪啪打嘴,“瞧我这不择言的口,要不这样,我即刻遣弟子下山给你买几坛子君莫愁,傍晚便送到你屋里。” 他觉得师兄定是没钱买酒喝了,才会来他这儿“寻衅滋事”。 柳权贞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君莫愁不错,许久未喝了,你一说,瘾头便上来了。傍晚送到我屋里,可别失约。” 武道古呼了口气,“自然送到。”像是解决了老大难。 柳权贞却没走,定定瞧着他。 “师兄还有事?” “我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你,是因为姻缘线一事。” 他伸出手来,指尖凝力,那一圈红绳赫然显现,极像攀附其上的精灵。 红绳吸引住了武道古的目光,弃了警惕,持起好奇。 他伸过头去,似在观察着一件能工巧匠的艺术珍品,又惊又叹:“我从未见过此物,长得还挺好看。这光芒,这色泽,这隐隐闪烁的灵力,好似一件活物。” “美则美矣……”却令其苦不堪言。 柳权贞阖眼又睁开,回想起了前些日子种种错乱谬妄,道:“我近日心绪不宁,怒笑无常,又时常言不由衷,表里不一。这姻缘线怕是勾出了我的心魔,我需要你给我个法子,将之消湮。
第七十五章 心魔(四) 似有一道惊雷打在武道古脑门上。 柳权贞何其骄傲的一人,从不会向他人示弱,眼下却直白地袒露内心苦楚,实在罕见。 可他修的是医道,姻缘线乃是旁门术法,二者并不搭界,要他提供祛除之法,他也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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