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潭渊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花阴愣愣地看着他,被他遏制多日的愤怒一股脑涌上他的心头。 他正欲一吐为快,潭渊已经一掌劈在他的脑后,将他打晕了过去。 潭渊将花阴扛在身上,回看轩辕劫。 “六门连战一事,疑点颇多,你我皆是被利用之人。我可以答应你,不碰洛君林,但你也要答应我,守住了他。如果他再敢觊觎花阴,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潭渊纵身一跃,飞上了九霄云外。 轩辕劫低头看了一眼洛君林的身体,有些伤口已经开裂,正在流血。 他烦躁得叹了口气,回房替他做了处理。 碎碎念:“从来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还追着别人瞎认师傅,傻子。” 十年前。 轩辕氏驻地,天元沃土。 一只信鸽落在轩辕卫的房前,扑棱翅膀,停了下来。 轩辕劫从长廊而来,百无聊赖,瞄到哥哥房前有只鸽子,眼前一亮。 他用弹弓将那鸽子射死,烤着来吃。 宰杀之前,发现那只鸽子腿上拴着一封信件。 打开一看,是封拜师信。 “什么玩意儿。” 轩辕劫将信丢进火里,烧到一半,他又突然改了心思。 他将信件取出火堆,吹去上面的火星。 闲着也是闲着,找个人解闷取乐,岂不快哉。 对了,这人叫什么来着? 他去信件上找,索性落款还没有被烧掉。 上面清秀的字迹。 洛君林。 绝命山崖。 主上寝宫。 四角琉璃悬挂着玄色丝质幔帐,从天而降,覆盖在偌大的床上。 床中央躺着一个人,双眸微阖,眉头微蹙,时不时弹动一下他纤长的手指,睡得很不安稳。 潭渊守在床畔,目不错珠地盯着他看。 俄而,睡梦中人渐渐苏醒过来,浓密如扇的睫毛扇动起微旋的风,一路吹进了潭渊的喉咙,堵住了他本来想要说的话。 四目相对的瞬间,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潭渊竟有些慌乱。 花阴依稀记得自己晕倒之前是要怒骂潭渊的,但当时想骂什么,他有点记不清了。 磕绊之后,再开口骂人多少显得有点刻意。 还不如,沉默。 潭渊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说才对啊。 花阴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怀疑是因为自己被人下了春药,正处在莫须有的贤者时间,脑子里只有一连串的哲学念头。 红尘滚滚,来去自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简单点说,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不过,他多少有点担心洛君林的情况,不知道他切换回自己的小号了没。 “君林他……” 潭渊骤然放大了瞳孔,印堂有明显得发黑迹象。 没好气:“他死了。” 花阴松了口气,了然,那就是没什么大碍。 “你都不问本座如何了?” 花阴斜眼看他,想换一双没有听过这句话的耳朵。 洛君林换号了,你也换号了? 这么娇羞且酸溜溜的人设,适合你吗? 再说了,我们的关系似乎已经没那么要好了,不必对着我撒这种没意义的傲娇。 “邪神大人,别来无恙,我看你精神健硕,且活呢。” 潭渊被他呛得无话可说。 花阴翻身打算下床,这才发现自己前后左右全是床,根本就没地方可下。 他记得金则言房间里的床没有这么大啊。 他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 他已经不在金则言的别苑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 潭渊道:“这是深渊阁,绝命山崖之巅。” 花阴的脑子宕机了三秒。 他不过就是晕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又被他带到山头上去了? 他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山顶上呢? 吹冷风很舒服吗? 早晚吹你嘴歪眼斜,脑袋中风! “邪神大人还真是热情好客,什么外人都敢往家里带。” “你不是外人。” 又来了。 花阴脑壳一阵嗡疼,像是被电锯钻了。 如果不是他失忆的话,那就是潭渊失忆了。 要不他怎么又变回那块狗皮膏药了? 他不是已经独自美丽了吗? “你有病吧?” 花阴扫视潭渊,视线冷漠。 分手就是分手了,干脆点,别磨磨唧唧的,不体面。 “之前是我做错了,我误会了你,但那都是有原因的,你也没跟我讲明白,我……” 潭渊说得越多,花阴的心就越沉。 他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潭渊。 编,接着编。 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潭渊深吸一口气,凝视他的双眸:“我知道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原谅我,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可以对我冷漠,但只要你不离开我,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时间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犯过的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潭渊拧眉:“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管你怎么解释,你伤害了我,这是事实。就算你真的有理由,有借口,但你不能否认,你就是弃我而去了。我只是不想跟一个可以随意伤害我的人相处,有错吗?” 花阴一番话说得潭渊哑口无言。 “如果邪神大人行行好,把我送到山脚下,我还是会感谢你的。” 潭渊冷下脸色,衣袖一甩:“不可能,你休想离开这里。” 玩囚禁? 这都是其他霸总玩剩下的,不稀罕了。 花阴勾唇嗤笑,微微摇头道:“我劝你省了这份心思,我要想走,有一千种法子可以走。实在不行,跳下悬崖也是一种走法。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怕你?” 潭渊眸光一凛:“你逃,江湖之大,到处都有深渊阁的人,本座重新将你捉来便是。你死,本座麾下郎中巫医无数,他们也有一千种法子可以复活你。” 呃,这他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无所谓了,住在哪里不是住,这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比在外漂泊流浪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洛君林那个小子,没了他的陪伴,还会不会老老实实上京去影门当门主。 若是他一根筋,又杀来深渊阁找人,那就麻烦了。 “报!崖下有一红衣少年,说要见主上您!” 花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3章 我还得感恩戴德?给你脸了 潭渊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好生向花阴交代:“在此等我。”转身拂袖离去。 花阴身上还有一些春药的残留,无力起身,就是想跟着去观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潭渊到绝命山崖之外去迎见洛君林。 这里之所以会被称呼为“绝命山崖”,就是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不明路线的外人想要进入这里,只能通过一条天堑,非常困难。 洛君林站在山崖的另外一侧,剑指潭渊。 “放我师傅离开!” 潭渊冷道:“他并非你师傅。” 洛君林不相信潭渊的话。 “你休要挑拨离间,快将花阴放了!” 潭渊看见洛君林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当时不相信花阴的自己。 小子,一意孤行,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走吧,别逼我出手。” 潭渊打算打发了他。 可洛君林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纵身向后,做了延长跑的姿势,打算越过天堑。 潭渊皱眉,这小子疯了? 他知不知道这山崖有多高? 从这里跌落下去,必死无疑。 洛君林开始助跑,潭渊也做好了准备,打算给他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花阴的声音,分了两人的心神。 “洛君林,你要干什么?!” 两人双双顿住在原地。 洛君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收回了起跑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花阴:“师傅……” 花阴怒道:“我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到京城干你该干的事情,你现在在干什么?!” 上京城,去影门,当门主,只有这样,才能帮助花阴回家。 洛君林谨记于心。 “师傅,我记得的!” “滚回去!” 洛君林一怔,视线移向站在花阴身畔的潭渊,可他…… 花阴再次怒道:“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洛君林被花阴稳稳捏住了脉门,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他黯然低下头去,在对面的山崖上跪了下来,遥遥冲着花阴磕了三个头。 师傅,你等我,我一定会当上影门门主的。 等到那时,我定亲率影门所有将士杀上深渊阁,救你出去。 我发誓。 花阴柔下了目光。 君林,全靠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眼看他揣着毅然决然的眼神站起了身,转身离去。 花阴心里蓦地一阵难受。 如果说潭渊欺骗了他,那他又何尝不是利用师傅的身份,欺骗了洛君林。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怎能轻而易举说得清,道得明呢? 凉风习习,吹乱了花阴鬓角的碎发。 潭渊忽而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他回身,跌入自己怀中。 “你想他来救你出去?” 花阴沉默不语。 他远比看上去要倔强得多。 他说过,如果潭渊不珍惜这份感情,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那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很记仇。 潭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花阴颤动睫毛,脸上掠过一丝苍白的坚强。 “你不是他的师傅,如果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花阴心里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洛君林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还会愿意去当影门门主,送自己回家吗? “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遂了本座,我们和好如初,洛君林那边,我不会戳穿什么。要么你继续以死相逼,我将真相告诉他,再杀了他。” 花阴心尖一颤。 世人都说潭渊心狠手辣,他一直不解,直到今日,他才明白。 凡人性命,于他如草芥。 如果他应了潭渊,最多不过十日,洛君林便能赶到京城。 再过数日,他就能加入影门。 他年少英才,成为影门门主,指日可待。 总好过一辈子待在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面对潭渊。 他微微眨了眨眼,挤出几滴泪来,扭头看先潭渊。
54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