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哭声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他看着夫人抱着木箱放声大哭,娇小的身体也因为哭闹而颤动,所剩无几的布料全被大颗泪珠毫无留情浸湿,她的睫毛也挂着不少的泪水。 “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女人用宽大的袖子抹去不少眼泪继续对着空气呐喊:”能不能不要继续吵架了,我真的,真的很担心你。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让你铤而走险,我只想要你平安。” 白枫看到这,仿佛有人拿着细长的铁针,不紧不慢却用处浑身力气在他的心脏处狠狠扎入。他匆忙想靠近身体却没有如愿以偿,连个给予她拥抱的权力都未曾拥有。是啊,他自嘲的想着,即便是以前的白枫,又有什么理由去拥抱因为自己担心受怕的妻子呢? 渐行渐远的道路,而那时的白枫早已孤注一掷走上了其中之一。 紧接着周遭景象开始扭曲,他奋起全身气力摆脱束缚想触碰下夫人,可当她回头时,却是一张血淋淋的脸,那张脸带着惊喜,空空如也的眼框内流出鲜血: ”你是来陪我的吗?阿枫。“ 被惊醒的白枫,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滴,他不知道妻子在背后的默默付出,年少的他追逐的那件事...... 他很对不起自己的夫人,他无情无义把她的一腔热情,无私奉献抛掷脑后,甚至最后痛下杀手将其惹得尸骨无存。他开窗看则会空无一人的宅府,他需要赎罪,不然即便已然在修真界立足可是也会有人不断挑起此事煽风点火,更何况杀人的,犯错的,辜负真心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提笔书写下几页纸,白枫从存储法器中拿出一个颇为精致的木盒子。 ”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得到你。“ 他掐起发决御剑到浩轩胤的最高峰,吞下那颗古怪的,却又能够让他功力内力大增的仙丹,他是大乘期后期,只需要潜心修炼便能顺利达到渡劫期。 努力控制强烈的灵气在体内流动,他的丹田正受到接连不断的暖流冲击,一会让他神清气爽但更多的是强烈的痛楚,仿佛下一秒他的仿佛人形的金丹便会炸裂开令其命终于此,汗如雨下的他已经把他的衣物浸湿,这时几个长老已经发觉天色异象,黑夜仿佛被撕破,透出层层金光,紧随其后的是大片的劫云,声势浩大的聚集在浩轩胤上空。 他们率先想到的便是白枫,这位大乘期后期的奇才。 听到了轰隆隆的几声雷响,原本支撑不住的白枫再次运气撑起松垮的身体,他仰望着这从未见过的劫雷,释怀一笑。 修真界一直有个没人尝试过的传统,若是真心受罪的修行者被劫雷劈死才会代表他此举是诚心实意的。可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这种痛楚,不说被劫雷活活拿走性命有多么疼,渡劫后能享受多少爱戴以及能走上什么地位,只因劫雷而死只能当个亡灵,永生不能入轮回,时而还会再次感受当时的惨痛直到灰飞烟灭。 “轰隆————” 山峰被劈个粉碎,他临仿佛看到了夫人对自己的笑。急忙赶去洞府的长老们看到峰头被一分为二后也知道为时已晚,一时间大家沉默不语,手中带来护法的法器光芒也暗淡许多。 隔日,浩轩胤宣布白枫道长陨落。 众人哗然,各大门派皆派人来安慰询问原因,而民间流传出形形色/色的版本。 一处茶馆内,大家正聚集在说书人旁,只听见说书人神叨叨的来了句:“据说修真界被劫雷劈死的人都是想要赎罪或是有罪孽未清算之人,各位有什么远见或者八卦要分享?不过要让我先说噢。”他清清嗓继续道:“传闻白枫道长有个十分疼爱的夫人......”
第36章 .决心 自从白枫道长“意外陨落”后,浩轩胤这几日始终处于低迷的状态,几度封山谢绝了各大门派想来给予安慰的举动。修真界万年难遇的除去珍宝便是步入渡劫期的修士,这放在哪都是众人敬仰的对象,浩轩胤也靠着白枫这位修士及多年来的积累在修真界打下了不错的声望。 现在白枫陨落了,他们无一例外皆为惋惜,所有人都想提起僵硬的嘴角,聊些趣事时却总被闷闷不乐的情绪压了又压。即便白枫的绯闻都皆有耳闻,令人瞠目结舌,但依旧为奇才的坠落叹了口气。 “你们说,白映安师兄知道了自己父亲的陨落会作何感想?”门派的某处树荫下,剑修男子停下挥舞的剑法,对着身旁的小伙伴发问。 “你还不知道啊?白枫道长陨落时的那天下午,白映安带着白若兰在殿内闹得不可开交,据经过的人说还感受到了不小的灵力波动呢。” “灵力波动?居然已经闹到要拔刀相见的程度了吗?”剑修男子愣神,垂下手臂有些焦急着等待答案。 “嗐,别提了。”另外一位剑修加入了话题,凑近了些压低嗓音道:“自家妹妹活着入殿堂昏迷不醒出来,又加上自己的父亲突如其来的渡劫与陨落,换作谁都不能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 其余两人一言不发,烈日当头却不能温暖人心。 床上的少女安静的躺着,阳光映照在她细长的睫毛上,另一只手被稍大的手掌紧紧握着。若不是她惨白的脸色以及床边人紧缩的眉头,无意步入的人绝对会断定这个少女只是睡的有些深,梦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事物不愿脱离此般美妙的梦境。 男人细细摩挲白若兰乳白色的手心,对待件易碎的展品一般轻轻将裸露在外的手放进被窝,谨小慎微的动作生怕惊醒她,脚步迟缓静悄悄退出房门后方才叹口气,平日好看的眉眼却未舒展过,几夜不敢合眼的白映安眼下也被青色肆无忌惮占据,与平日温润儒雅的他无丝毫相像之处可循。 即使起了风,盛夏的酷暑依旧风头不减,将其额头遍布的汗珠卷了个干净。 要是一个人拽紧你的手,同你说他这段期间一下因为变故接连失去好几个亲朋好友,你会相信吗? 这个便是白映安内心所想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寻谁去倾诉一切?又或者,自己能和谁说? 说自己对父亲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他亲手设局害的母亲尸骨无存对外谎称逍遥快活至今,放谁身上都是无法宽恕的。那对父亲没有亲情吗?那也不是,父亲虽说......但也确切尽心尽力将父亲的职责做好,没有因为与母亲之间的争执便对他们兄妹苛责对待施加虐待,在修仙之路上也给予不少提点赠予无数珍宝。 他的妹妹,他的爸爸,他的爱人。像是造化弄人,白映安已然步入圆满的世界中,可是却迎来这致命的打击,仿佛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剖出,用锋利的弯刀冷血心肠剜下几片才善罢甘休。 他想哭,可是一个能给他拥抱的人都不复存在,仿佛这只是个噩梦,一个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跌入的噩梦,不再落入让他手臂发颤内心寒凉的梦魇。 如果让他再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任何一个至亲,恐怕白映安会彻底疯狂。他的脑内奇异般浮现出某个场景。 苍老的槐树分枝上缠着道白绫,和槐树作伴在狂风内尽情舒展身躯,浑然不顾被卷走的枝叶,树下的人们看不清面庞也瞧不见神色,宛若技艺最精湛的老工匠费尽心血扎出的纸人,前方的香炉内燃起股他似曾相识的味道,具体是什么他也无暇关心,因为他看到一口棺材。 棺材里的人身子应该早已冰冷,他生前所受的苦难大概数不胜数,瘦小的四肢仿佛使上丁点力气就能轻松让他落得残疾。棺材内的人嘴唇被乌紫色占据,让人无从联想他本身的唇色,那双眼睛...... 白映安推开棺材,差点因重心不稳跌落在地。 这双眼睛的主人永远是副乖巧的模样,每当他这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时总会像个小兔子,好似带着水雾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抚摸一番,见到自己时永远都会提弯起眼角露出微笑,惹得脸颊泛红才作罢。这正是自己的小师弟,罗季阳。 他蹲在原地捂住双耳,顿时量沙哑还伴随嘎吱声的话语争先恐后钻入他的耳内,仿佛身边的纸人开口说话开始与他交谈。 “你的小师弟死啦——真可惜。” “你不敢面对吗?他如今昏迷不醒迟早有一日下场便会如此。” “什么?捂着耳朵就可以逃避现实?就这样还敢在内心承诺要给他幸福?” “遇到你算是罗季阳倒了八辈子血霉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曲又尖锐的话语狠狠抨击他的思维,无论他怎么调整灵气都无法让他保持冷静。始终燃烧的香炉飘出的桂花香在这关键时刻帮他扭转了注意力,渐渐的靠着这抹清香,白映安终于压制了脑海内那刺耳的话语声。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任何亲人离我而去。“ 说罢,幻想宛若湖中月般消散如烟,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屋内,深吸口气后坚定了自己内心想法,他从书柜有个积灰的抽屉内取出了一道金闪闪的令牌,郑重地拜了又拜,用指腹轻轻扫去残留在上的灰尘。 ”无论怎样,我希望你能笑着再喊我句白师兄。“ 这是我目前的奢望,亦是我未来的请求。 长老院内正唇枪舌战聊着原本白枫负责的地方今后的归属权,几个老头起到面红耳赤就差个荒谬的理由就想把对方摁着好好教训几回。几大掌门沉默不语扶额叹息。 无论发生何事都与现在的白映安毫无关系,他正在书桌上提笔写信:”苏愿姑娘,近来可好,我是白映安......上次茶楼的事情,我已经考虑清楚。“
第37章 .苏醒 要进入浩轩胤的结界处谈何容易,不但有着坚不可摧的禁制也有藏在暗处随时会引爆的符箓,可这在白映安所拥有的令牌面前却不值一提,跟着闪闪发光的令牌指引轻松走过宏伟的山谷处,攀登到壮丽的山峰上。能依稀看到远处更高挑的山峰,还能纵观半个浩轩胤的宏伟建筑。雾蒙蒙的云朵顶在头上,远处的石台冒着细微的亮光,给这景象增添几笔神秘色彩。 那是放置令牌的地方,只要将手中的令牌放置于此结界就会消散,苏愿便可以带着救命的药材步入于此为罗季阳诊断并医治。 他想再次让罗季阳靠近自己露出真心的微笑,白映安迫切想再次把手指抚上他柔软的发丝,想听到他的嗓音再次略带扭捏地唤自己声白师兄。他们注定还有很多未来,他都想把这段时间的遗憾和对往后的构想全都一一实现。 远处飞扑上来个白鸽,它的脚边绑着块黑色的小石子。 这是和苏愿约定好的标记,代表她已经到了山脚下准备进入山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苏愿给季阳医完,大可再耽误她少许时间去给若兰瞧瞧。淡雅的桂花香悄无声息再次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还在世最重要的两人在自己面前互相打闹而后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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