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诺瞳孔一怔,“你、想做什么?” “你觉着了?”对方不怀好意地反问,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本尊对一具无用的躯壳可没兴趣,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早已化为虚无的人回来,除非,改写规则。遗憾的是,当年你选择入魔而污了九生天元,算是亲手毁了他唯一复生的机会,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容诺久久没有回应,静静地感受着体中血液流逝,身上越来越冷,就在南辕寄风迈步离开时,他忽地出声道:“是吗?神尊百年来频繁出入禁地,不知是在找什么?” 南辕寄风回过身,微微一笑:“自是寻能替代九生天元的东西。”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面白雪,容诺躺在雪地里等待死亡来临。 空间撕裂的声音传来,来人踏入雪地踩得积雪沙沙作响,最终那脚步在他身旁伫立,透过已经蒙了几层白雾的视野,他隐约见到一个黑衣男子,那人蹲下将他捞起揽进怀里。 “滚……”容诺身体此刻已经全然失去行动力,只能用为数不多的力气吐出一个字,示意人不要多管闲事。 可冥拾趁他张嘴说话的功夫就要将个什么塞进他口中,他合上唇瓣却慢了一步,那东西入嘴便滑进喉咙,而他的嘴唇正巧含到对方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指。 他连忙侧头避开,怒火轰地在他心头炸开,杀意丛生,偏生他连斩仙都召不出来。 “滚!”容诺声音虽不大,其中怒气和杀气却实打实得浓烈,但对方就是置若罔闻。 身体腾空瞬间,他用蓄积许久的力气抬起胳膊尝试推开人,可那丝力气碰到人,竟细弱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转瞬二人便到了冥界,见到刻在脑海无比熟悉的小院,容诺怒气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冥拾推开门,把他平放到榻上,吞入他腹中的那颗药此时开始作用,他的身体也得以恢复了些力气,他一掌挥开冥拾,反手凝结了把匕首刺穿自己心脏。 “你——”冥拾只开口吐出了一个字,定定地在他鲜血喷涌的胸口盯了半晌,视线又上移到他的面庞。 死亡降临的那刻,浓郁的生气也随之从四周汇聚而来,快速修补他胸口的窟窿眼以及身上其他的伤口,不消片刻,他的身体就恢复如初。 容诺坐立在榻上,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冥拾,“滚出去。” 对方望着他默了半晌,转身出了屋子。 待此人离开,容诺并未立刻回去魔界,而是到了冥王府。 他的这身行头还未来得及清理,一袭黑衣上面的血迹并不明显,但也盖不了满身血腥味儿,更何况衣料还被划破不少刀口。 一见他,冥王就熟稔地揶揄说:“哟,又想不开上门去找揍呢?” 以容诺现在的实力,在平清大陆能伤他的没几个,能伤成这样又与他有仇的,除了南辕寄风就没别人,而他这些年也一直咬着南辕寄风不放,冥王闭眼都能猜到事情始末。 容诺没心与人玩笑,直接挑明来意,问:“禁地里有什么?”
第104章 争夺魂魄 听到“禁地”, 冥王敛住面上笑意,神情稍稍严肃了些,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 “问这做何?你想去?” 容诺道:“那里会有新的神木族?” “混沌之地什么都可能有。”冥王嗤笑, “但你进不去更不能进, 因为,那里头连规则也没法控制。” 混沌之初, 万千世界相继孕育而出, 其中最先孕育出的蛮荒和须臾尤为特殊, 称作无上界, 乃万千世界运作的中心。 须臾十万年前被毁,成了一片混沌被规则封禁, 其边界那层封印与世界屏障类似,级别却又远高于普通世界屏障, 以容诺现在的实力破不开。 又是力量不够……容诺垂首,但连规则都没法掌控的地方, 必定有打破规则的东西, 且有他想要的东西。 冥王不由叹息, 道:“本座奉劝你一句, 最好别去打禁地的主意,你不是想杀了南辕寄风?那里面的东西指不定能帮你全了心愿。” 冥王这话,意指连南辕寄风那等实力高度, 在禁地也没法保证自身的安全,那么旁的人更没可能活着出来。 可死,容诺丝毫不惧, 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彻底结束这一生。 近年来, 魔界领地大都太平祥和,有一重要原因是少了魔祟作乱,曾经遍地魔祟令众魔每日都活得提心吊胆,而如今那些被魔气反噬丧失理智的东西,只要出现不久便会被魔卫抓捕,羁押在魔宫地宫当中。 毛骨悚然的叫声,在距地宫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可随着地宫黑铁门扇打开,声音戛然而止,一切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只是这种诡异安静的气氛维持了不到片刻,便被惊恐的嘶吼与惨叫替代,响彻半个魔宫。 容诺跌撞着回到逍遥殿后殿,爬上灵床紧贴床上的人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空气夹携着神木独有的,熟悉的清木香气袭入鼻腔,令他心安。 传言他压制不住体内魔气并非空穴来风,吸食魔祟体内精纯的魔气,能让他修为迅疾增长,可魔气强横霸道不易掌控,纳入庞大的魔气强行突破只会导致魔气紊乱失控,在体内作威作福。 每每他的身体都会遭受长达数个时辰的痛苦,只有待在神木旁边,魔气才会稍稍收敛。 转眼过去七十年,容诺寻尽平清大陆就连禁地也探过几次,所找到的有聚魂之效的东西,都未能召回一丝一毫苏子沐的魂魄。 游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一个个面带微笑、谈论琐事的人们,容诺就如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中,所有的一切早就和他扯不上半分干系,可这次却有个例外。 目光所及之处,白衣少年笑着递给商贩银钱,举起手中刚买下的两串糖葫芦眸光灼灼地望着,嘴角的笑就如同阳光下轻轻拂过的春风,吹散了笼罩在世界已久的阴霾。 “公子可是有事?”少年视线移至握在自己手腕处,那只骨节分明、洁白修长,却白得过于病态的手。 不等容诺开口,两个人的画面里忽然闯入了第三个人,一白衣男子冲上来一把钳制住容诺握住少年的手,抬眸睨去,拧眉不悦道:“撒手。” 眼前的少年的肉身气息几乎和苏子沐一般无二,容诺不可能会放手,他握在少年手腕的指节攥得更紧,只觉旁边的男子碍眼至极。 感受着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忍下想动手的念头,瞥向旁边的男子,冷声说:“松开。” 对方挑眉,盯了他会儿,道:“这是本座的人,你要找情郎也该瞧仔细些,他不是苏子沐。” 容诺心头一跳,他已经好久没有从旁人口中听见过这个名字,此男子自称“本座”,且知晓他和苏子沐的事。 容诺调起灵力探向少年神魂,那是一个陌生至极的魂魄,不是苏子沐。 刚燃起的希望被现实无情击碎,容诺仿如坠入万丈深渊,失重感带来的恐慌令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缓缓松开少年,白衣男子当即拉起少年的手,嫌弃地擦拭起刚刚被他握过的地方。 “抱歉,见笑了,还请公子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少年抽回手,没有因为容诺刚才的唐突生气,反而先一步道起歉来。 “见什么笑?放什么心上?”白衣男子捏住少年下巴,“看着本座,记清喽,本座不喜欢你身上沾染上一丝一毫旁人的气息。” 男子这话倒也提醒了容诺,他扫过眼前二人,“你们到底是何人?他身上的气息,为何会与他这般相似?” 少年拍开男子捏在下巴的手,迷茫问:“和他相似?” 男子则道:“魔尊可还记得当年给出的心头血?” 心头血,神木气息,一个答案在容诺心中呼之欲出,他说:“你是——” “是。”冥王答着,接而道:“所以你该知道他身上的气息从何而来,他不是苏子沐。” 当年的事容诺和冥王心知肚明,冷空月却不知,望着冥王说:“从何而来?” 悦来酒楼雅间。 冷空月为心头血的事举杯对容诺道着谢,冥王见状不满道:“你不谢本座,谢他作何?” “在下在此多谢冥王大人的救命之恩。” 冷空月正儿八经地道起谢,冥王却浑身不自在起来,抱起双臂,脑子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解释道:“我并非有意瞒你,毕竟做这个冥王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嗯。”冷空月简单应了声,继续与容诺有说有笑,完全将旁边的冥王当空气。 冥王危险地眯起双眼,“有话直说,本座不喜欢猜。” “冥王大人说笑了,卑下能有何话可讲?”yst “跟本座无话讲,和他有的说?”冥王猛然搂上冷空月的腰肢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松开。”冷空月不耐道。 冥王捏了一把怀里不安分的人,对对面的容诺说:“重新认识一下,本座玄机门门主,‘冥王’这个称呼,你就当从未听过。” 平清大陆没人知晓玄机门和冥界关系,知道冥王和修罗主是同一个人的更没有。 见容诺神色没半点变化,似早有预料,修罗主奇问:“怎么一点儿也不意外?”问完,这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戏谑道:“也对,冥拾那家伙恐怕早与你说了,哎,要不了多久我玄机门的大将怕是要转投魔尊麾下了。” “并未。”容诺冷眼瞧去,他没什么好意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根本对此事不感兴趣,何况玄机门的冥拾柒皇总频繁出现在冥界,而玄机门平日对平清大陆的平衡尤为在意,他能猜出个一二。 他对玄机门与冥界没兴趣,却被另一件事勾去了所有心神,冥王、无恨九天和眼前这个模样的修罗主,三人的气息分明全然不同,上次他还是在苏子沐身上见到过如此天衣无缝的幻化之术…… 想到此处,他似不经意地问:“倒是修罗主幻化之术超群,容诺望尘莫及。” 对方笑了笑:“神木族的隐匿术你该早就领略过了。” 这瞬间容诺身体像是被定住了般,他目光炙热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神木族对生死规则的掌握炉火纯青,或许有办法聚魂。 “看本座也没用,生死一念之间,十万年前本座已然弃生转死,有的是能毁天灭地的死气,救不了人,更凝不出九生天元。否则,南辕寄风现在该找的便是本座了。”谈到南辕寄风,修罗主眸底少见地燃起战意,“更何况‘倒行逆施’聚魂是有期限的,苏子沐的时间早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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