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抓住自己心口,倚着木柜而立,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溢出,哗啦啦地往下掉。 “容诺?”九尾狐踱步到他身侧扶住他,满脸问号。 “我来过。”容诺转身问向门口的冥王,“我来过这儿对吗?与我一同的还有一人。”他抱着喜服,跑到冥王跟前,“他来冥界做什么?我和他成了亲?他喜欢上了旁人?他为何会喜欢上旁人?” 容诺此刻感同身受,他终于理解当初自己为何会选择抹掉记忆,他没有记忆都这般痛苦,倘若他全都记得清楚,他大概会疯。 “小友既想不起来,便莫要执着了。”冥王瞧了眼他,“难不成还想跑去看他与旁人相亲相爱?” “我……”容诺抱着喜袍,有些不知所措,他就算知道那些过往,也不会有半分作用,只会折磨自己。
第096章 青楼寻欢 容诺在小院待了两天, 回到南域的第一晚,他又做了梦,青天白日, 他和人居然就这样在院中纠缠。 情到深处, 他想呼唤那人名字, 却想不起对方姓甚名谁,密痳刺痛袭向心脏, 他的意识猛然坠入一片混沌。 睁开眼, 视野中金色大树已被银灰色床幔替代。 还未退却的□□烧得容诺脑子有些发昏, 他坐起身, 看着自己身下挺昂部分短暂愣神。 他着实没想到鱼水之欢竟能惑人至此。 霄香阁,南域有名的风月之地。 跨过门槛, 楼内嘈杂声骤然清晰,金珠玉帘缝隙间, 厅内双人成对或三五成群说笑着,品茶吃酒执棋对弈, 眉目传情, 动作暧昧大胆, 言语堪称放浪。 待客的男妓女妓倚在金丝木栏杆、淡紫轻纱下, 尽显娇俏妩媚,闻见人声他们皆齐齐望向门口方向。 各种花香混着檀木的浓烈香气将容诺包裹,他适应了好长些时间方才回神, 三五个女子拉低衣裳施施然靠近抬手摸来,被一道雾白屏障拦下。 几位女子缓缓收回手,其中一位眸光缱绻销魂, 软下声音委屈问:“不知奴何处不合公子的心意?” “我,找男人。” 容诺跟着老鸨来到厢房, 没多久一群小倌儿就呼啦啦挨个儿排列在他面前,他坐在桌前一一扫过,说:“换。” 老鸨赔着笑脸挥退这些,又招呼进来一批新的。 “换。” 如此循环数次,起初容诺还会扫人两眼,越到后面他眼皮一抬一搭间便直接要换。 老鸨家底儿都已经搬出来,见还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卑怯道:“敢问您是想找哪种模样儿的?” “阳刚些的。”容诺指端摩挲瓷白杯口,瞧一旁老鸨愣住没回,抬眼瞧去:“没有吗?” “有有有……都怪奴忘了问,耽误了您这么久,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随后老鸨又招呼进来一批人,确实与先前那些满面脂粉身姿妖娆的不同,阳刚是有了,但…… “仙长,您看这些如何?”老鸨神情得意,语气透着些邀功请赏的意味。 容诺扫过眼前这群满脸胡茬身材魁梧的壮汉,个个身形都快要抵得上两个普通成年男人,犹豫半晌,开口:“清秀些的。” yst “我看这些倒是挺不错的。”九尾狐飘了出来,努力憋笑。 “嗯。”容诺没心思玩笑,顺着九尾狐的话说:“只是他们并非我所中意。” 冷不防跳出个野鬼,老鸨面上惊骇不过两秒就又恢复如初,不过那些临时拉来填数的小倌儿却吓得不轻,两两相拥瑟瑟发抖,魁梧大汉秒变嘤嘤怪,着实辣眼睛。 老鸨满脸歉意一边赔笑,一边把壮汉们往外领。 霄香阁没有寻到合眼的,容诺便把目标定到合欢城的百花楼,平清大陆的绝色全都汇聚在那儿,定然有他想要的人。 ………… 昏暗的房间里,寂静非常。 苏子沐手脚和脖子都被锁链锁住,全身上下皆是坑坑洼洼的缺口,腹部插了三把匕首,手腕也被两把刀贯穿,下方放置着玉盆承接他不断滴下的血液。 没人的时候,这里唯一的声音就是鲜血跌进玉盆的声音,而有人的时候,往往才是他痛苦的开始。 布置这些没什么大的作用,不过是南辕寄风不想让他好过一刻。 往日有他的灵力控制,他的身体和常人无异,可眼下他的灵力封禁,神木族的特殊之处便再也藏不住,他的血肉上能养人下能喂灵器,只要有机会,连来扫尘的奴仆也会壮着胆子割下几块尝鲜。 “感觉如何?” 一道人声传到耳边,苏子沐听着这道曾经令他恨之入骨的声音,连生恨的力气也没有。 他眼也未抬,定定盯着地面,不久视野中的灰褐地板上,多出双一尘不染的雪白长靴。 “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么?”南辕寄风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你觉着自己能坚持到几时?一年、十年,还是百年?” 苏子沐心底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才两个多月他都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一年、十年对他来说太长,长得一想到这个数字他就遍体生寒。 他如今每日最期盼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撞上大运一死了之,但他又偏生注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候他都不禁在想,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事,才会被惩罚得了这么个身份。 只可惜他连这点念想也不能,因为他没有上辈子,他是神木族在日复一日清洗亡灵中无意衍生出的。 但他就算再受不住,他也不会将九生天元给出去,无论是神木族、他师父、师尊和离夙桩桩件件的血债,还是他想让他所爱之人日后能在一个相对公平正常的世界中活下去,他都定不会如了南辕寄风的意。 万千世界自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不需要某个人来主宰这一切。 “你该知道,本尊一日得不到东西,你便无法离开此处。”南辕寄风凝出把短刃,寒光晃眼瞬间,苏子沐身体在这两月不堪的记忆下,因恐惧而不由自主地瑟缩颤栗。 yst “如此这般,甚好。”南辕寄风牵起嘴角,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就是不知你这张嘴还能支撑到何时?但那些蝼蚁理应不会令本尊失望。” 苏子沐闭口不言,跟前的人又不知抽了什么风,眸色一冷将搁在他下巴的刀尖挪开,抵上他的臂膀,金属冰冷的温度传来他呼吸一滞。 “看来你还是没能长够记性。”南辕寄风森冷道。 刀锋切开苏子沐肩头皮肤,插入血肉贴着骨头往下片割,猩红鲜血淅淅沥沥洒红地板,南辕寄风动作缓慢,一边剔一边端详着他,想听他喊出声。 但直至一块巴掌大小的软肉砸落在地,苏子沐都未发出半点声音,紧要牙关仅是直直瞪着人。 南辕寄风丢掉染血短刀,拿出块白布帕,嫌恶地擦着根本没沾染到半点血迹的手,又似与他聊起家常,“今日有个不自量力的小东西擅闯合欢宗,在被俘前夕,自毁肉身散尽了魂魄。” 苏子沐身体一怔,积攒的仇恨在这刻悉数涌上心头。 “看我做何?”南辕寄风语气骤然冰冷,掐上他的喉咙,“你该恨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些肮脏贪婪的东西。你所谓的恨,哪件是本尊动的手?” “又有哪一件与你无关?”苏子沐从牙缝中挤出字眼,恨不得将此人抽筋拔骨,喝人血食其肉。 蛮荒界神木族的地域被称为灵域,与平清大陆的冥界是同样的存在,其中神木族的作用相当于忘川河,却又是忘川河比不上的高度。 入忘川轮回一次,魂魄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损伤,而在灵域,神木族不仅能洗净亡灵魂魄,还能将濒临溃散的魂魄修复如初乃至重塑。 苏子沐是神木族中最特殊的那个,从诞生就是人形,而其他神木终其一生也无法修成人身。 作为生活在树堆里的唯一一个“人”,时间久了,他对那一寸天地也就腻了。 南辕寄风是他遇见的第一个人类,初次见到与自己模样相似的生灵,他很是欢喜。 也是因为这个人,他才对自己的“特殊”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那时他虽已经活了两百年,但心智和肉身都还是个孩童。 南辕寄风带他离开灵域,授他功法带他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也一直把此人当成个好人。 随他长大,认识的人和事也多了,他开始排斥南辕寄风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他们开始时常发生争吵,吵得多了矛盾自然也多了,关系渐行渐远。 但南辕寄风自始至终想养成的,是条百依百顺的狗,自然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 他不认同的事,南辕寄风便欲迫使他不得不认同,把灵域所在散布出去,将他推向整个蛮荒界的对立面,致使灵域被毁,神木族全族尽灭。 细碎的脚步声轻悄朝这方靠近,一男仆端着托盘冒头的瞬间当即跪下,托盘“哐当”砸在地面,上边的抹布毛掸随之抖了抖。 “神尊息怒,奴不知神尊在此,奴只是奉命来打扫延和殿。”男仆磕着头,身体都抖成了筛子,“不动声色”地将手中还未来得及藏好的刀柄,塞往袖中。 这明显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南辕寄风的眼,这人扫过男仆的手,又冷眼盯了会儿男仆,讥讽轻嗤一声甩袖离开。 远去的脚步渐远不久便全然消失,男仆慢慢抬头观望一番,似确认人离开,直起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神气什么?等爷功法大成,要你磕百个响头回来。” 骂完男仆眼神灼热地望向苏子沐。 男仆所说的功法,不过是受苏子沐血肉一次次洗筋伐髓后的错觉。 苏子沐虽然被关押至此,但在南辕寄风的示意下,延和殿并未派人把手,除了合欢宗高层光明正大地来取他血肉,旁的只要能进合欢宗,都能进到延和殿暗中拿些。 毕竟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剔完肉死上一次又会有新的,谁也不会在意这些偷摸行为。 看着男仆站起拿出袖中断刃靠来,苏子沐也早已习惯,他只是没能习惯刮骨剔肉带来的疼痛。 可此时他却被另一件事吸去了全部心神,没空顾及眼前。 yst 容诺来了合欢城。他当初竭尽全力才得以用障眼法干扰同心戒的联系,如今这样的距离,那术法是没用的。 “百花楼不是在那头吗?再往前便是合欢宗了。”九尾狐提醒道,顿了片刻,不由惊呼出声:“你不会是想去勾搭合欢宗的人吧?听说合欢弟子是长得不错,但他们要收的可是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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