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惹事,请什么罪?” “你的修为。”他欲言又止。 容诺视线扫过他和初雪,“容夜所言,不必听信。” “公子没事?”初雪两步上前,满怀期冀地问。 “嗯,只是修炼时不小心出了岔子,碰巧与此事撞在一起罢了。” 初雪瞟了眼跪在地上的苏子沐,嗫嚅问道:“当真?” 容诺应了声,屏退初雪,又从屉中拿出一封书函和储物戒,递给苏子沐:“稍作收拾,尽快赶往昆仑。” “去昆仑干什么?”苏子沐接过,瞅着封面什么也没写的空白信封。 “到昆仑找丹峰慕峰主,他会助你拜入昆仑。切莫冒失冲撞了前辈。” “为何,突然要我去昆仑?”苏子沐的心忽地有点儿凉。 容诺面向窗外,眼睫低垂,“容夜为何寻来调令,你应当清楚。此事正巧撞上我修为有异,以此为由推拒并非长久之计,倘若家主发话,扶云院留不住你。” 容家奴侍换主,须得获取上头的调令来更改奴契才行。 可苏子沐并不在意什么调令,追问:“只是因为调令?” 屋内陷入沉寂,容诺转身看着他,“容家主仆契约的束缚力,没那么简单。” 这话的意思,应当是说因为奴契和调令的事才让他去的昆仑,并非嫌他惹是生非。 苏子沐心情变好,将信函与指戒搁放在书案,“我,不会去昆仑。” “为何?昆仑藏书殿海纳百川,有你所需各种典籍,暮雪峰的法阵符咒之术稳居平清大陆首席。” 听到这话,他直勾勾盯着容诺,缓缓起身然后一步步朝人逼近,“我到底为何如此,公子当真不知么?” 眼见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半尺,容诺眼底闪过一抹惊慌,紧接着苏子沐的神魂便传来刺痛,此次他没去管这份疼痛,拧着眉继续靠近。 容诺平复情绪,道:“我早就说过,你认错了人。” “奴契。”苏子沐将人堵到窗边,“我没认错,是你忘了,公子用奴契一试便知。” 他说的是容诺忘了,可不代表他以前所说全是真话,容诺忘了是真,与他两情相悦是假。 见容诺未动,他问:“公子不敢试,是害怕我所说属实么?” “无论真假,前尘往事已过。”容诺低声道,“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但不会再有旁的感情。” 苏子沐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人说得话都是一般无二。 他勉强地勾起一抹笑,“好。”说罢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容大公子也不必为奴契忧心,解除奴契于我而言不难。”
第015章 色胆包天 南域的寒冬跟往年一样,大雪如期而至,阵阵落下,一层一层地加盖在地面。 跪在地上的苏子沐已经快跟雪地融为一体,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时辰,因为今早他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理所当然地被罚了。 左肩还在隐隐作痛,他拧着眉头,抬起冻僵的手摁了几下,不用灵力抵御寒意,修士的身体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 “你又做了什么蠢事?”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里面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 随着轻快的脚步声靠近,初雪立在他跟前,看戏的表情挂在面上,仍旧没有丝毫收敛。 若是平常,苏子沐只怕早就一个“滚”字丢过去,但他现在身体被冻得麻木僵硬,估计舌头也捋不直,为免对方更加得寸进尺地嘲笑,他选择闭嘴。 见他不应,初雪又说了两句便转身进了飞羽阁。 不出片刻,初雪退了出来,到他跟前说:“走吧,公子说下不为例。” 苏子沐脑中霎时间涌上万千思绪,他瞟向三楼的落地大窗,透过窗户纸能隐约看见房间内的身影。 奈何不等他看清,初雪就粗鲁地将他拎起拖离了飞羽阁。 飞羽阁第三层。 容诺倚在窗边,望着阁楼下方两个逐渐缩小的背影,指尖触向自己的唇瓣,陷入沉思。 “大公子,家主传召。”男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闭眼隐去杂念。 明智阁。 容家主坐在正上方,除了这人,容夜也在场,懒散地瘫坐在旁边。 容诺心脏停了一拍,朝上座之人恭敬行礼,“家主。” 容家主随意摆摆手,直接道明意图,果不其然是因为苏子沐的奴契一事。 他拱手回道:“苏子沐性格乖张,恐与阿夜不合适。” 容夜闻言眯起双眸,十分不耐,“本公子的奴侍,还轮不到你来评断合不合适。” 容家主揉了揉眉心,也不以为意,“一个奴侍,不听话多训几次便是,还能翻天不成?此事就此作定。” 容诺回驳的话原本已经到了喉头,可他脑中却忽而闪过今早那幕,手指紧了紧,最终道:“容诺得令。” 明智阁到飞羽阁需要几次中转,容诺和容夜一同走上传送台。 “本公子以为,你至少还会多说上几句。”容夜出声打破沉寂。 容诺未接腔,这人冷哼道:“果然够虚伪。” 飞羽阁前,红梅覆着白雪开得正好。 容夜驻步掰下一枝举在面前,又抬眸瞥向他,嘴角扬起的笑很是得意,又似还参杂些别的什么。 飞羽阁内。 当调令融入奴契,棕色皮纸闪过一阵白光后,“契主”那栏的容诺变成了容夜。 “不送。”容夜盯着奴契,转身离去。 大雪停过一段时间,又下了起来。 窗户没关,苏子沐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空中大雪一阵一阵落下,似在有节奏地起舞。 他唇角弯起,脑中全是早上容诺拍开他后惊慌失措的模样。 今早他照常去书房找容诺,照常是那人端坐在案前翻阅,而他守在旁边。 屋外大雪翩飞,苏子沐支起下巴瞧了会儿,扭过头,一双薄唇便撞进眼底,因为刚饮下热茶,那上头还留存了些细碎水珠,惑人至极。 他像着了魔般凑了过去,容诺闻声抬眸望向他,四目相对,那双柔情似水般的眼眸令他脑袋更加发昏。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贴上去啃了口,没两秒对方就醒了神,抬手一掌将他拍开。 苏子沐闭上眼抓起被子盖过额头,呼吸着被窝里的温暖气息,心中暖意直往上涌,虽然挨了打受了罚,可容诺说“下不为例”,便是不生气。 这人不气,那他下次就还敢。 “砰砰砰——”粗重的拍门声传来,打破他的臆想。 “出来迎驾。”门外容夜的口气全是小人得志的样,他不想理神魂却突地剧痛,牵扯着身体去开门。 他心下大惊,不用契约之力自己就快步过去打开门。 容夜晃着手里的浅棕色皮纸,嘚瑟道:“该换地儿了。” 他怒问:“你做了什么?” “本公子能做什么?”面前这人收了奴契,悠哉悠哉地抱起双臂,“不过就是请父亲开个金口而已。还有,现在说话给本公子放尊重些。” 这话音还未落下,苏子沐再次被来自神魂的剧痛淹没,肉身和魂体仿佛被双巨手揪起,死劲儿拧巴。 他对愈来愈烈的疼痛置若罔闻,拽着容夜衣襟把人抵在门上,“容诺呢?” 容夜朝他挑衅地勾起嘴角,不答话。 他们对峙着,谁也不让谁,苏子沐不松手,容夜就加大惩罚力度。 苏子沐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来自奴契的约束力,与现在的剧痛相比,容诺以前的惩罚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不知过了多久,神魂疼痛逐渐消失,容夜先一步出声,“放手!本公子又不是他爹,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他最好没事,不然你的日子就到头了。” “敢威胁本公子。”容夜刚运起契约,撞到他冰冷的目光又收了手,冷笑道:“还真是忠心,可惜你前主子面对家主,连句话也没多说就同意了。” 苏子沐不想在这儿听这人乱吠,转身去到飞羽阁,他着急忙慌地推开门,见容诺好好地在里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时,他又想起早上的事,脸颊和耳朵上的热气止不住地往上蹿。 他瞄了眼容诺,问:“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因为奴契的事为难你?” 对方盯着手中折子,头也没抬,“为何会为难?” 苏子沐不知如何接话,身体往边歪着想看清楚那人的神情,对方却抬了头,眼底全是疏离。 “你来得正好,奴契既已交于阿夜,令牌予我,抹除相关扶云院的一切。” 他缄默了会儿,随即迈步到书案前,取出令牌递了过去,以他从前耍赖的性子,容诺大概没料到会如此顺利,明显愣了一瞬,不过下一刻便恢复无悲无喜的神色,拿起令牌掌心聚起灵力缓缓拂过,又还与他。 苏子沐接过令牌,自行出了扶云院。 ………… 悦仙宫,容夜的地盘。 仙气没有,全是来自金钱的俗气。 主仆契约若非“主”切断了联系,都能感知彼此的方位。 苏子沐循着奴契的感应来到一处殿堂。 容夜正仰躺在白玉宝座椅上,身旁围着三名穿着清凉的女子投食斟酒,实打实的土皇帝模样。 见有人来,三女动作稍稍收敛了些,容夜眼珠子瞟向他,“哟,打哪儿来的稀客?”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情花香气,苏子沐闻得头晕,将手背掩在鼻子上,“需要我来提醒一下二公子么?” 那人猛地掀开贴近的女侍,半坐起身,“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奴侍就该有奴侍的自觉。” 他挑起左边眉峰,一个眼神刀过去,“一年了,我的态度,容二公子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容夜眯起双眼,看样子又想调动奴契,却不知为何止了念头,喊来名男侍带他前往住处。 带路的男侍走在前头一直瑟瑟缩缩,仿佛怕被苏子沐吃了般,这让苏子沐对接下来的住处突然有了些期待,很想见见容夜为他“精心”准备的住所。 绕过几个大院后,男侍抖着手指向远处,“那处便是了。” 他一眼望去全是房顶,问:“哪儿?” “蓝色水晶柱的那处。”男侍说完,便双手端在胸前行了个礼迅速躬身告退。 苏子沐远眺望去,五百米开外有座小院,门口立着两根青蓝色水晶柱,看起来竟还不错。 等他靠近后,见到堆破烂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此处绝对是悦仙宫中别样的风景。 五六个窟窿的屋顶,折了一半的窗户,两个长凳加一块木板拼凑出的床,一床粗麻薄被上方正巧有个大窟窿,已经被落雪浸湿。 在腐朽的方桌上,放置着杯口磕破的白瓷茶具。 偌大的房间空荡的能和自己的回音对话,真难为容夜费尽心思去打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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