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是苏子沐到如今还无法舍下“容诺”。 想到南辕寄风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无尽的愤恨涌上木炎心头,他目光如炬,牙齿似要将每一个给咬碎,“南辕寄风!你做过的那些事儿需要吾来提醒吗?厚颜无耻也该有个度,你怎么还有脸去找他?”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不到他来置喙?这人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多么云淡风轻。 从眼前这人身上,木炎瞧不出半点悔意,有的只是有恃无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一切倚仗的不过是觉得苏子沐终究会对“容诺”心软。 他真的好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毁了灵域,一次次逼得苏子沐退无可退,受尽活剐之痛,最终被碎尸万段。 南辕寄风凭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诸如“我与他的事”此等话的? 自己苦苦求不来的东西,被旁人如此糟践,木炎的心脏仿佛被人踩在了脚底,碾进了烂泥里。 他心里难受不太好过,便也不想对面的人好过。 或许南辕寄风除了野心真的什么也不在意,但容诺在意的什么,几百年来整个平清大陆都清楚。 木炎嘴角噙起浅笑,替人阐述起眼前事实:“你不也说了这是他的事,他并不想看到你。” 苏子沐舍不下又如何,隔着南辕寄风隔着那桩桩血仇,苏子沐无论如何都没法若无其事地和容诺在一起。 这恐怕也是苏子沐离开魔界隐匿凡界的原因。 容诺周身燃起浓烈杀意,没接他抛出的话头,再次问:“人在何处?” 断灵剑身缠绕的白色雷电暴躁地交织碰撞,嗞嗞作响,无一不在彰显这是给他下达的最后通牒。
第124章 寻人中 “他不想见你。”木炎再次强调道。 此话一出, 两人再次化成光影缠斗在一起。 一次次交战容诺彻底失了耐心,这时他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擒住人找到苏子沐所在。 他聚力一剑, 想劈开一切阻碍, 只一招他便要达到目的。 黑白交混的灵流直奔木炎, 犹如蜿蜒雷霆。 那灵流不仅会杀了木炎,还会散掉木炎的二魂七魄, 只留下带有记忆的识魂。 这是最快找到苏子沐的方式, 仅余一魂木炎不能再有任何反抗、周旋的余地, 去探看其此生所有记忆易如反掌。 在招数挥去的那刻, 容诺恍然清醒,心底涌起的恐慌将他淹没, 他慌了神,可杀招已出, 断然已成定局。 一念间,灵流将木炎尽数吞没, 容诺如同坠入冰冷刺骨的寒潭中, 浑身血液骤然冰凉。 他杀了木炎, 他怎么会杀了木炎? 要木炎消失于他不难, 可他一直容忍至今,其中缘由为何他再清楚不过。 倘若他杀了木炎,苏子沐心中对他残留的那最后一点情谊也将随之磨灭。 他与苏子沐之间隔着的那条鸿沟, 再也无法填平。 黑白灵流慢慢消散,他对会留在那方的识魂提不起半分兴趣。 木炎死了,他知晓苏子沐身处何处又能怎样?他要如何去面对那人比以往更加肃杀冷漠的脸? yst 他已经竭力去弥补, 可最终却还是什么也做不好。 当眼泪打湿面庞,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木炎的死而掉眼泪。 透过眼中的那层朦胧水雾,那方的残魂外似裹了层金色结界,那层水膜般的屏障上金色、绿色灵力环绕流动,因为方才那一击遍布裂痕。 他神情微怔,心跳不由漏了一拍,那结界气息他很熟悉,是那无数个日夜中他无比眷恋的气息。 “苏子沐……” 那人并未现身,但金色屏障那方的气息最为浓郁,他跌撞着往金色屏障那方而去,纵使他方才又做了件令人生厌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靠近。 他想见到那人,想得发疯,自上次一别已过了半年,他从禁地赶回见到的是空荡荡的大殿,以及那具已被烧成灰的尸体。 那时他想寻到人揪住人的衣领质问,为什么前脚刚和他允诺等他寻到复生之法,后脚就背着他毁了肉身偷摸着离开。 如今只要人与他回去,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容诺一动,金色屏障中的木炎即刻往后退去,本就因承受重击遍布裂纹的屏障随即破碎。 屏障破碎的瞬间,一小段树枝在木炎身侧重聚。 见到青枝的那刻,容诺的心脏仿佛被一柄利剑捅穿,他的思绪从迷蒙中抽离,变得异常清醒。 苏子沐手上的锁灵环未解,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处。 “他的东西怎会在你身上?” 他虽这样问,心脏却痛得发抽,青枝主动护着木炎,只能说明是苏子沐受命,不会是木炎强夺而来。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道侣不知和木炎同床共枕了多少个日夜,才导致这人身上沾染的气息如此浓厚,如今却还将自己的本命法器给了人。 木炎似不想再与他纠缠,青枝环绕在其周身,警惕着他为木炎寻求逃走的机会。 眼前这幕对容诺来说当真讽刺,他苦笑出声,既然怎么做都是错,那他便一错到底便吧。 他想要的东西直接夺过来就好。yst 他顷刻到了木炎身前,首当其中擒住了青枝。yst 而木炎见青枝被擒,毅然放弃离开与他争夺。 “还给吾!” “不自量力的扁毛畜生,果真碍眼。” 连绵的山丘上方,红黑两道光碰撞数次后,红光坠入了一座山头,黑光紧随其后降落在地。 一束魔气勒在木炎的脖颈上,将人微微提起,当探进木炎神魂,并未发现这人神魂有沾染上任何苏子沐的气息。 这证明两人虽然同床共枕无数个日夜,但并未有过一次交欢。 容诺周身逼人的杀气收敛些许。 “把东西还给吾。”木炎双手紧拽勒在脖颈的那束魔气,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身侧的青枝。 而被他禁锢在身旁的青枝像是在回应木炎一般,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 这双向奔赴感人的场面,深深刺痛容诺的眼。 苏子沐和木炎是如何混到一处的?是因为南辕寄风的那具肉身吧。 想到那具被朱雀神火焚毁的肉身,容诺心中不禁酸涩,他视着木炎,说:“你毁了那具肉身,等于亲手毁了他活下来的机会。” 倘若推演的结果不可避免,那具肉身是他救回苏子沐唯一的退路。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住,还反倒给苏子沐和木炎搭上了一座鹊桥。 “当初那柄匕首上什么都没有,神尊是真看不出?还是想以此为自己的野心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再以一副受害者姿态博取怜惜?”木炎字字句句全是嘲讽,“可惜,这一套只限于‘容诺’有用。” 勒在木炎喉咙处的魔气猛地收紧,容诺盯着近乎窒息的人,万千思绪翻涌,“那柄匕首,是你!” 这一年来,容诺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不是当初那个女侍,“容诺”便不会在各种寻求无果后将目标对准元熙,没有吞噬天道之力,沉睡在他体内的主魂便不会苏醒,他就只是“容诺”,他和苏子沐之间也没有南辕寄风,一切都会如常。 “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木炎轻蔑道,“你好端端的在蛮荒界,又为何会变成容诺?还是你用自己早早就布了个局,用了什么腌臜手段让他喜欢上你?为的又是什么了?吾猜,大概还是九生天元吧?” 木炎咬牙诘问:“既然你早就做了决定,为的只是取得九生天元,如今这般又是做给谁看呢?既要又要,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的好事都得归你?” 容诺强忍下将这脖子拧断的冲动,薄唇轻启:“他会死,是多次推演的结果。” 木炎眸底似有万根钢刺齐齐飞出扎向他,怒骂:“狗屁推演,只要你离远些,他会好得不得了。” 容诺闭了闭眼,他不愿再与其多费口舌,巨大的灵流压向木炎,不给人任何反抗的机会强制搜魂。 “啊——!”木炎神色痛苦,神魂在灵流中抵死挣扎,“你见了他又如何?他根本不愿与你一同,这段时日他过得比在魔宫中轻松惬意得多,莫不是你又想将他带回去,关到那一方宫殿之中?!” 容诺缄默,专注搜取他想知道的信息,在木炎的记忆碎片中,他看到了苏子沐。 在一处逼仄的房间中,苏子沐与木炎所化的一位名叫张凡的少年躺在窄到吓人的床上,有说有笑。 忽地灵流中断,身旁的青枝冲开了束缚,他伸手想要抓回,一团烈火随即扑身而来,逼得他不得不退。 他调动灵流化为流镜样的黑色光幕挡住火焰攻势,可侧脸却猝不及防地被漏网的火舌燎到,烈火灼烧的痛感瞬间蔓延开。 再抬眸,跟前的人和青枝已经消失不见,独留一根金色翎羽飘然落地。 朱雀真羽可号令几乎所有火焰,也是朱雀身上最珍贵的羽毛,召出的真火毁坏之力非普通神火可比。 方才的火焰迅猛,但大多都直奔他的脸而来,木炎目的十分明确,想毁了他的脸,毁了他如今能留住苏子沐的唯一倚仗。 容诺摸向左眼眼下被灼焦的皮肤,不禁再次动了杀念,真火残留在皮肤内,须得一丝丝拔出,而拔除真火极其不易,一不小心便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痕。 潜龙城中又是阳光大好的一天。 苏子沐按点起床,等洗漱完,床上的人却还没动静,喊了几声没用,便将人拍醒,“该起了。” 张凡缓缓睁开眼,看他半天,等迷糊劲儿过去,便道:“今日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帮我给贾叔说一声。” “不舒服?哪儿?”苏子沐不由心惊,神兽朱雀说不舒服,那绝对是有大问题。 “就有些累,不碍事。”张凡不由蜷缩起身体,几句话的功夫面色已然惨白,声音有气无力。 调动真羽需要损耗灵魂本源,且消耗极大,木炎此刻答话都是在强撑。 苏子沐虽然不清楚木炎不舒服的缘由,但他也看得出张凡该是很难受的,可他眼下并无灵力,什么也做不了。 他坐在床沿,摸上人额头,感觉不到半点异常,无奈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或是你有没有认识的神医?码头那边我帮你与贾叔说一声,你去寻个郎中瞧瞧?去个几日或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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