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你又不理我,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说实话,青年这样,比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还令他慌张。因为秦罹清楚自己的医生是个擅于伪装的人,常年脸上挂着笑容,而对方面无表情冷冷的时候,就代表着对方非常生气,十分生气,以至于连装都懒的装了。 秦罹心头慌张,但还是强作淡定。 许昔流闻言翻了个白眼,冷怒不减。 他想起什么,开口:“我看我们这样,也别冠冕堂皇搞什么睡眠治疗的了,秦先生都认为我暗恋你了,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死,再睡在一起,万一我晚上对你图谋不轨可怎么办呀?” 秦罹懵了下,顺着许昔流的话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脸微红,轻咳一声:“真对我做什么也是可以的......” 许昔流哽了下,奋力甩开男人拉住他的手,当即就去收拾被子。 他抱着被子到了沙发上,整理。 整理的动作一看就是压着火气的,抿着唇。 秦罹直觉不对,赶过来赶紧摁住他的动作。 “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被子放在这里?” 许昔流动作不停:“当然是因为我要睡在这里。” “秦先生晚上睡眠挺好的,不需要我再在旁边守着了,所以要分开。游轮上我也没办法再开一个房间,所以暂时睡沙发,懂了吗。”他若无其事的道。 秦罹一愣,嗓音霎时间阴沉又极为不解:“我又说错话了??” 许昔流一顿。 憋了憋,还是没憋住心头的火气,又阴阳怪气了一句:“哪敢啊,秦先生怎么会说错话?我怎么敢和你生气,万一不能喜欢秦先生了,我到哪哭去啊?” 秦罹被绕来绕去,绕的都有些晕了,下意识顺着哄道:“不会的,你喜欢我的,我知道......” 说完,室内安静了一瞬,安静的让秦罹头皮发麻。 “呵。”许昔流冷笑一声。 “......” 秦罹心里一紧,眼疾手快的又摁住了青年放被子的动作,阴沉着脸梗着脖子先声夺人:“我睡沙发,我睡沙发!” 他成功从许昔流手里夺下被子,丢到一边,暂时止住了对方突然之间要分床的念头,此时此刻,秦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办,比当年被秦章远暗算不得不从老宅搬出来浑浑噩噩的时期还要令他头疼。 但是头疼之中,又有一丝诡异的甜蜜。 只要一想对方平时在外人面前温和疏离带着假面,但是却可以无所顾忌的对他生气,秦罹就有一种对方是在撒娇的感觉。 秦罹用身体遮掩着团成一团的被子,不叫对方看见,嘴上却是道:“到底是怎么了?别生气,和我好好说说。” 他再度试探性地拉上青年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动作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讨好。 明明之前还是正常的,影院里甜蜜接吻,他也按照对方所想的主动了,据他观察,对方也很享受,也很开心。秦罹脑子里飞快将发生的事过了一遍,没发觉什么异常,虽然计时接吻时间有点奇怪,但是作为小情趣也不是不可以,可后面青年就好像是突然上火了似的走掉。 秦罹纳闷,该不会许昔流不喜欢他吧? 这不可能,没道理不喜欢他还和他亲吻...... 他想着,眸光又垂下来,继续盯着眼前人。 许昔流听完男人的话愈发没好气,但对方那句睡沙发,倒是令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和你说,再和你说两句,他能气的升天。 不过...... 许昔流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人又暂时恢复了平静,微笑:“好,那就再说两句,你给我认真听着。” “嗯。”秦罹答应,顺手拉着人在旁边坐下,殷切。“我在听,慢慢说。” 许昔流没拒绝,一屁股坐下了,冷静开口:“之前你说,是我先喜欢上你,暗恋你的是吧?” “是。” 秦罹立马答应了,眸光柔和了一瞬。 他马上就回想起了那时山庄里的生活,他的医生一面违抗他叔父的意思,一面悉心照料他,只是他发现的太晚,前面多少有些委屈对方了,以后要加倍补回来...... 秦罹陷入了甜蜜的困恼,可马上就听见坐在他旁边的青年语气冷静的反驳:“不是。” “......什么?”秦罹恍然出声。 “我说不是。” 许昔流微笑重复。 秦罹闭上了嘴,试图从青年眼中看到开玩笑的意思,但是只看到了认真,还有没完全消退的冷怒。 他忽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许昔流又出声了,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再度暴击:“没开玩笑,我那时没暗恋你,更没喜欢你。” “甚至觉得你事逼,烦人的很,要不是给钱给的大方,我早走人了。” “......” 秦罹没说话了,抿着唇,眼神逐渐从震惊走向困惑,紧紧盯着他。 不可否认的,对方瞳色很黑,这样死死的盯着人,很有一种被凶兽盯上马上就要被撕扯喉咙的后背发毛感,但许昔流被盯的多了,都快习惯了。 他一看男人眼神就知道这人又要反驳他,连忙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都说出来,不给对方创造奇怪脑回路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因为暗恋你,才对你好。对你好关心你那些,也是基于你是我的病人,我作为你的私人医生,有必要关心你的身体状态,你的日常饮食,你有没有着凉生病,这是正常的,懂了吗,秦先生,我没有暗恋你。” 许昔流一字一句,“而你,却是实打实的暗恋我,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的确是前几天才察觉到。不仅情难自禁抱我,亲吻我,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喜欢我。” “是你,先喜欢我,暗恋我的。” 他注意到这句话说完,男人愈发震惊的眼神,也感受到对方攥住他手腕的力度都不受控制大了点,知道对方终于把这段话听进去了。 于是感到心头的憋屈感终于抒发了出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许昔流情不自禁笑了下,眸底的冷怒消失,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温和清雅的模样,笑眯眯的。 “所以,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明白了吗。” 随着这句话过后,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安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许昔流知道男人此时此刻是在消化这个“炸裂”的信息,也颇有眼色的不去开口打扰对方。 好半天秦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阴郁喑哑: “......你没有暗恋我。” “对。” 许昔流终于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心情挺好,也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给男人解惑。 “你那时也......没有喜欢我?” “嗯。”许昔流点点头。 男人又没声了。 许昔流见此,勾了勾唇,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在男人脸上拍了一下,笑眯眯的:“乖,秦先生好好想一想,我先去洗个澡。” 这件事可算是弄清楚了。 一身酒气的。 难受死了。 许昔流进了浴室,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眼,发现男人还是维持那样一个姿势在沙发上坐着,对方身后掩着揉乱成一团的被子。秦罹坐在那里,两腿开着,手肘撑在腿上,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僵硬的可以。 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活生生坐成了一个“沉思者”的形象。 许昔流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觉得对方消化完还要一段时间,就心情极好的去洗澡了。 而另一边,感受着身边青年无情走掉的秦罹,抬眼,看着更加无情关上的浴室门,终于理解了对方那段话的意思。 ......所以,许昔流那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他误会了?一直在误会? 对方对他好,也不过就是出于照顾病人的心理,完全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 甚至对方还亲口说了,觉得他脾气差,事多,要不是工资开的高早就走人了?? 秦罹越想心越凉,越想血越冷。 他也终于弄明白对方为什么在生气,是因为自己说青年暗恋他,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所以对方生气了,不是他所以为的撒娇和闹脾气...... 随着这个结论艰难得出,他整个人都僵住,也可以说,自从青年说完那番话开始,他就不对劲了,好像整个人都冻上了一般。秦罹喉结晦涩的上下动了动,脑子里不停的回放“他不喜欢我”几个字,越想脸色越难看,越想眸底越恍惚,最后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对方根本不喜欢他。 秦罹如坠冰窟。 与沙发这边气氛截然相反,许昔流在浴室里哼着歌洗澡。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他很放松。 再加上之前为了不动声色撩拨秦罹刻意多喝了一点酒,导致他现在身上全都是酒味,许昔流有点忍受不了,和男人说开后就马不停蹄洗澡。身体放松,澡也洗的时间长了点,过了半个多小时后许昔流才美美洗完出去。 因为还是白天的缘故,他没穿睡衣,而是随性裹了身浴袍。 出去前还记挂着外面当“沉思者”的秦罹,出去后第一时间往那边看,却见对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长腿支着,和他洗澡前几乎没有变化。 许昔流愣了一下。 心想,还挺哲学。 打击这么大的吗,动都不动了。 他好奇的喊了一声秦罹的名字,人也往那边走。 男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半晌缓缓抬起头,僵硬的可以,像尊迟缓的木头人。许昔流和对方对上视线,顿了顿,心下一沉,脚步加快了点,连忙赶到对方身边。 “秦罹?秦罹??” 没回应。 男人面无表情看他,俊脸阴沉,那双冷厉的黑眸有些涣散,一眼就看出是在恍惚状态。而这种状态,分明是发病的时候才有。 发病? 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病了? 受什么刺激了? 许昔流纳闷,忽而间灵光一闪,又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会是因为他说自己没有暗恋对方给刺激的吧? 似乎从他说完之后男人就不吭声了,诡异的沉默,没吵没闹。当时他没管,洗完澡再出来就成这样了。 ......坏了,给孩子打击到发病了。 许昔流心下好气又好笑,心急对方猝不及防又发病了,还是在游轮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笑则是,他一直以为秦罹发病的刺激源是关于父母或是关于反派的事,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因为这件事而钻牛角尖给自己整发病了,也太离谱了。 一时之间许昔流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的能耐,还是该唏嘘这件事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这是不是能说明,对方真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以至于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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