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罹看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许昔流没在意对方态度上的冷淡和古怪,仍旧笑眯眯的。 不行。 不能想。 一想他就想起来前两天对方的嘎巴嘎巴。 这嘴角比AK难压。 要是让眼前的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都可以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可以死的很惨。 许昔流抿了抿唇角,强行正经起来,打开随行的药箱为主角攻做身体的例行检查。 主角攻身体老毛病了,做了检查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和往常一样,他说完后,对方还是那个表情,对这个检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甚至还讥讽的笑了下,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身体,还是在嘲笑他每次都在做无用功。 看见这一幕,许昔流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垂眸手中缓缓摩挲着身下轮椅,眼睫微敛,遮住眸底大片阴翳的模样,轻声问: “秦先生,这几天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他不知道前几次和对方的交锋对方还记不记得,不过就现在平静的表象看,应当是不记得的,不然就那些窒息的黑历史,清醒状态下的男人应当不会容忍的下,许昔流自然要把这些烂在肚子里。 他给主角攻问诊,房间里就他们两个,管家钟叔没有来,等会儿结束的时候,他还得给钟叔也说一遍。 听见他的问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罹撩开眼皮看了过来,讥讽一笑: “吃药有用的话,要你做什么。” 许昔流一愣。 哎,这就为难人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秦先生。”许昔流眨眨眼,表情无辜,“我是人,又不是神仙,而且医生的任务不就是根据病人的状况选择最合适的治疗手段吗?再说了,作为你的私人医生,关心你的身体可是我的职责,秦先生好了,我才能好。” “所以,秦先生一定要按时吃药,保重好身体,我才能安下心。” 秦罹原本还在思考如何把别墅里杂七杂八碍眼的杂鱼清掉一部分,他自从被丢到这座山间庄园之后,身边就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个见不得他好的叔父做的。 谁知还没想好一劳永逸的方法,耳边就传来了私人医生絮絮叨叨一刻不停的话,烦的紧。 他的身体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于是对这什么身体检查完全嗤之以鼻,谁知却听见对方说了这么一句。 秦罹愕然。 这世上除了一直跟着他的管家钟叔,还有其他真切的盼着他好的人吗? 怕不是都在盼着他死吧。 秦罹只惊愕了一瞬,继而就眯了眯眼睛,胸中升腾起止不住的戾气。 阴沉沉的眸底瞥向身边温雅随和的青年,眼底带着打量。 许昔流笑的温柔。 真的,若说医生最怕什么,那必然就是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的病人,还有不听医嘱不信任医生极度叛逆好像十八岁叛逆期推迟到来的病人。 哪一个都叫人窒息。 偏偏这两个主角攻都占了。 许昔流一方面想给他个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另一方面又顾念着这人是自己的大金主加不能招惹的主角,于是这郁气在胸口转悠了一圈,溜溜达达又回到了脸上变成了更加明媚的笑脸。 他这人,心里越生气,脸上笑的越真诚。 尤其是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温柔贴心,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好医生。殊不知,肚子里的坏水已经一股一股的开始冒了。 “秦先生一定要好好回答我的话哦。” 许昔流也不惯着,当即表示要看看秦罹的吃药情况。 管家钟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是配合许昔流的工作,默默找出了秦罹的药后又无声无息的离去了。许昔流拿着药瓶打开一看,嚯,果然不出他所料,满满当当的一瓶,估计都没打开过几次吧,也难怪管家这么着急了。 许昔流狡黠一笑,又坐到了男人跟前。 秦罹原本被眼前他的私人医生那番话肉麻的不行,刚想恶心的叫对方闭嘴,谁知对方就一个药瓶怼到了他面前。 秦罹危险的一眯眼,警惕:“你做什么?” 许昔流微笑:“没什么,主要是想帮秦先生认一下。” 没等男人说出拒绝的话,他就开始了:“秦先生你看这个,是保持情绪稳定的,一天三次每次三片,秦先生记住了吗?这个,是缓解失眠和睡眠质量差的,睡前服用,一次四片;还有这个......” 许昔流不厌其烦笑眯眯的挨个给介绍,每介绍一个,就现场从包里掏出标签条和笔,写个标签贴在瓶身上而后塞一瓶到秦罹怀里,末了还要微笑着询问一遍:“秦先生听明白了吗?” “千万不可以随便抓一把就吃了哦。” 他语气温柔似水,服务贴心周到,知道的说他是重金聘请的私人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就差嘴里说一句秦先生是大宝宝了要听话了。 坐在轮椅上的秦罹眼睁睁的见着左一个瓶子右一个瓶子地塞过来,没过多久怀里就一兜药瓶子,额角青筋控制不住地绷起,气场也越来越冷凝。 听了许昔流这番古怪的话后眉心皱痕深的能夹死苍蝇,满脸恶寒,终于忍不住阴恻恻开口:“行了,够了,闭嘴吧,出去。” 许昔流看着对方满目阴沉的模样,见好就收。 点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秦先生了,秦先生保重身体。” 他顺从的出了门,又恢复成了笑眯眯温和正经的模样,后面关上的门阻隔住了男人阴沉沉看过来的视线。 许昔流心里很满意。 哼哼,叛逆崽有叛逆崽的治法。 今天的例行检查也完成的相当出色呢。 他心情很不错,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硬糖剥开塞嘴里,荔枝味的,舌尖抵了抵糖块,决定给管家说一声后打道回府。 谁知他说完后没走成,钟叔拦了他一下:“许医生,稍等,先生说留您在这吃顿午饭。” 什么? 许昔流一愣。 下意识一扭头,对上了后边男人阴冷而又意味莫名的笑。 嘶,鸿门宴? 不会是在报复他刚才拿对小孩子的态度对他吧? 这睚眦必报的主角攻。 许昔流含着糖,觉得有点难办。
第6章 他其实不太想在这里吃饭,觉得看主角攻那张虽帅气但阴沉的臭脸,多少会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背后烙在他身上的视线相当犀利,好像他不答应今天就走不出这扇门似的,为了自己今后的稳定生活,许昔流也只好应下了。 “那就先谢谢秦先生了。” 转念一想,反正他又没真正做什么,主角攻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报复他,真要报复的话,那估计就是给他准备一桌极为难吃的饭菜了。 小意思,死不了。 许昔流放心了。 于是含着喜欢的玫瑰荔枝味的糖,又溜溜达达的坐了回去。 秦罹见许昔流答应了,就没再说什么了,管家过来将他腿上怀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瓶收走妥帖的放起来,他则是又恢复成了平时阴鸷沉默的样子。 看着男人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许昔流金丝镜片下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笑眯眯的,在对方经过自己时冷不丁说了一句:“既然秦先生留我吃饭了,那投桃报李,饭后我便指导秦先生吃药吧,秦先生不必客气。” 秦罹闻言一僵。 随即目光变得更加狠戾。 可他憋了憋,又对此憋不出什么话来,只得重重冷哼一声。 驱动轮椅离开了。 临走前,秦罹鼻端闻到了一股极为甜腻的味道,有点像玫瑰味,也有点像清爽的荔枝,混杂在一起,还挺好闻,反正就很甜。 什么味? 甜的? 他诧异。 这医生还喷香水? 意识到这一点,秦罹眼前闪现过私人医生那张好看到稍微有些艳丽的脸,不屑的嗤了一声。 啧。 娘们唧唧的。 秦罹余光瞥见对方笑眯眯的脸,脑海里又不合时宜的想起对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恶心巴拉的话,顿时胸中一哽,眸色也愈发阴沉,懒得理对方,奋力驱动轮椅,走了。 许昔流目光倒是大大方方一直看着他。 抛开疯批大佬的表象不谈,这也就是个叛逆期大崽嘛。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顶多自己在心里想想。 可究竟是什么遭遇,能使男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许昔流忍不住的思索,苍白单薄,明明身体不残疾,可发病过后狼狈虚弱的却要依靠轮椅来活动。他目光落在男人后背,说实话,男人坐在轮椅上,那一双大长腿十分瞩目,手搭在扶手上,一用力,苍白的手背上便绷起淡青色的筋,依稀可见爆发力,这就愈发使人想看见他站起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得出来往日也是天之骄子,可一朝跌落地狱,沦为如此,换个人也要发疯吧,他就受不了,这么一想忽然也能理解对方了。 许昔流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片刻后,又变成笑眯眯的模样。 真是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主角攻有自己的机遇,他这个工具人老老实实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了。 思及此,许昔流抵了抵口中化了一半的糖块,利落的将其咬碎,甜意冲上舌尖,冲淡了心中的郁气。 待了没多久,管家过来喊他吃饭。 许昔流跟着过去。 不知是不是留他在这吃饭的缘故,午饭做的还挺丰盛,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的。 许昔流落座,秦罹已经早早在主位上坐着了,瞥见许昔流过来,没说什么,稍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拿起了筷子。许昔流短短几天对主角攻这种古怪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见状坦然的也跟着拿起筷子,开吃。 菜一入口,许昔流警惕地仔细品了下。 嗯,说不上好吃还是难吃,就一般般吧。 有点奇怪啊。 瞧瞧主角攻那平淡吃饭的样子,看来这顿午饭没为难他? 可这就是豪门饮食的水平? 还不如路边摊味道好呢。 许昔流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是吃的平静。 一边上的秦罹冷眼瞧着他这位私人医生斯文的吃相,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许医生,觉得我这里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彼时许昔流正在喝汤,猝不及防听见秦罹的问话差点呛到。 他平静的放下汤碗,擦了擦嘴,由于摸不清对方突然发问的缘由,就挂着温和的笑意,特别实诚地实话实话:“还行。” 还行。 一个多么包罗万象的字眼。 堪称糊弄学的巅峰。 本以为这只是对方的客套,他和主角攻的交流仅限于此了,毕竟对方每次见到自己时都一脸嫌弃的。没想到紧接着对方又看似不经意的续上了话头,好像要跟他在饭桌上升华感情似的:“那么,许医生,你之前说我平时的饮食要注意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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