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好像有又好像没有,隔着道墙飘飘渺渺,伴着偶尔外面风拂过枝梢的沙沙声,格外凄凉彻骨。 有点像笑声,比较短促,乍一听的话,好像是人的冷笑声? 这大晚上的哪来的冷笑? 许昔流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他搓了搓胳膊,定了定神仔细瞧了瞧周围。大阳台空间开阔,他的房间开着灯,暖光透过来,驱散了阳台上一部分黑暗,使得这里的光线不至于那么暗,这明亮温暖的暖光抚平了不少许昔流心头的不安。 但是越往主角攻那个方向过去,就越黑,毕竟主角攻那边的房间灯是黑着的。可如果许昔流没听错的话,那声似真似幻飘渺又瘆人的冷笑就是从对方那边传来的。 什么情况? 闹鬼? 脑中闪现出这个想法的许昔流在起过鸡皮疙瘩冷静下来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玛德真是够了! 本来睡不着觉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给他整这死出,装神弄鬼是吧? 实话实说,他现在失眠的怨气比鬼还大,有本事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碰碰啊,谁吓唬谁还不一定呢! 许昔流满心的怨气和暴躁,一张好看的脸蛋上满是恼怒,微笑着往那边走,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他刚在秦罹房间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前站定,那声音就突然没有了,重归寂静。 怎么,这是怂了? 他极度不爽,皱眉倾身侧耳听里面的动静,还没等他听出来什么,面前的门就刷拉一下开了,黑洞洞的,一阵凉风袭来,手扶在门上毫无依靠的许昔流猝不及防往前倾倒,瞪大了一双桃花眼,眼睁睁瞧着自己往前撞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然后一块重重倒在了地板上。 这一摔摔的他七荤八素,什么怨气什么恼怒都摔没了,只剩下迷茫。虽然砸到了什么东西一块摔倒给他做了垫背,但许昔流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摔的晕晕的。 这是真“撞鬼”了不成? 等等,鬼有实体吗? 不对劲啊。 倒地的那一刻,许昔流敏锐的听见身下的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哼,音调很轻,可质感听起来却很熟悉,低沉沉的,像是刚才才听见的那声飘渺的冷笑。 而且,许昔流还摸到身下的东西虽然硬梆梆的,但是仔细一感受却是透着柔软,摸上去像是肌肉? 并且还暖暖的,明显是属于人的体温,他摔在对方身上,头枕着对方的胸膛部位,还能感受到底下胸腔呼吸时的起伏与闷哼时的轻微震动。 有呼吸。 这是人,不是鬼。 还是在主角攻房间里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许昔流都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对方大半夜的在那傻逼冷笑而且还疑似往阳台走导致他俩摔个正着,下一秒他的位置就被翻转了一下,从趴着变成躺着,被人重重压在地上,本就摔的没反应过来的许昔流天旋地转之下更晕了,稀里糊涂的,眯着桃花眼隔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也听见了男人那番含着冷怒与质问的话。 真有意思,这罪魁祸首反倒有理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许昔流原本因为懵逼摔倒消散大半的恼怒都被重新问出来了,他哈了一声,同样不客气的质问回去:“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冷笑什么呢!” 他再度看进男人凛冽的眸子里。 在黑暗里,两人对视。 男人大手还卡在他脖子上,许昔流扒拉着他的手,不甘示弱瞪回去。 狗男人掐的真紧。 喘不过气了。 许昔流气怒交加,使劲抠着对方的手指头,这才松了点。 秦罹被反问的一蒙。 冷笑? 或许有吧。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昔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 想到了什么,秦罹黑眸又阴郁了起来,眸底情绪翻涌。 该不会是等不及,刚住进来半夜就想对他动手吧? 呵。 这么想着,秦罹反倒平和了,他居高临下打量着青年的表情,眯着黑眸,俊美的脸上满是审视。 青年躺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身体完全笼罩在他投射出来的阴影之下。 夜色浓重,光线晦暗,本应看不出对方确切表情的,但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实在格外明亮灵动,以至于让秦罹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在生气,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微开合喘着气,又愠怒地重重抿起,用力掰着他的手。 大概是回家收拾了衣服再过来的缘故,对方身上穿着的不是别墅里提供的睡袍了,而是私人味道很重的睡衣,月白浅淡的颜色,柔软贴合,夜色里像是月光倾泻下来了一样。因为两人纠缠的缘故,这睡衣也散乱着,令秦罹眼尖地瞥见衣服之下那半弯好看的锁骨。 距离如此近,他似乎也能嗅见对方身上的味道,极浅极淡的花果香...... 略一晃神,传来一股大力,青年挣脱了他的桎梏。 许昔流起身后啪一声把灯打开,这动作多少带了丝怒气。 他回身,看见男人因为屋内突然大亮而眼眸不适地眯起,仍旧没好气。 “你怎么不睡觉?” 原来都以为对方该是睡着的了,没想到却没睡。 不睡也就算了,还一个人在那冷笑,发什么神经? 现在许昔流无比确信自己在阳台听见的那声冷笑就是秦罹发出来的了,因为那音调,那情绪,那自带的神经质,和平常男人对他冷嘲热讽时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秒许昔流就听见男人在听完他的话后又冷笑了一声。 秦罹眯着眼,神情不虞,因为骤然遇到强光眼神还有些涣散,可却坚持定在许昔流身上。他嘲讽地勾着唇:“不睡觉?这句话不应该我问许医生吗,大半夜不睡觉在我房间外鬼鬼祟祟干什么?” 许昔流一听气笑了。 一屁股坐椅子上。 “什么叫鬼鬼祟祟的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安排的房间,难道就没有设想过会有今天?”许昔流十分不客气,“两个房间被一个大阳台联通,我半夜失眠到阳台上走走怎么了?碍着你了?” 秦罹缓过来了刺眼的光线,起身坐回床上,唇角下压:“可你出现在我房门外。” “那也是阳台的范围不是吗?”许昔流反唇相讥。 秦罹被噎得一顿。 两人对视,谁也不让谁,气氛僵持。 半晌,秦罹仿佛回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失眠?你失眠了?” 是因为失眠才出现在阳台上,而不是因为想对他出手鬼鬼祟祟偷溜过来? 他不相信地盯着青年。 许昔流被这一问,又勾起来了不少死活睡不着的郁气,连带着面上的神色都更清冷了几分,不见往日的温和。 “对,就是睡不着。” “我失眠,出来透透气。” “为什么失眠?”秦罹不依不饶。 许昔流啧了一声:“问的好,我也想要知道,我从来不失眠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给我安排的房间不行这一个原因了。” 如今周围没有别人,又被气恼的情绪裹挟,许昔流压根懒得去秦先生来秦先生去的礼貌称呼,没脱口而出一句狗比已经是他足够克制的结果了。 秦罹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他只听进去了房间。 房间不好? 是想换房间? 他如此精心安排就是为了给对方动手的便利抓住把柄,这必然不行! 于是秦罹面上一冷,抿紧唇不说话了。 没想到反倒被青年没好气问了一句:“你呢,大晚上不睡觉又是在做什么?” 秦罹闻言缓缓抬眼,定定瞧了他几眼后,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没做什么,我自从住到这里之后,就很少睡着了,一夜过去到天亮是经常发生的事。” 许昔流听到这里,愣了下。 是哦,失眠。 原书里说主角攻就是有失眠这个毛病的,甚至他给开的药里还有促进睡眠的。 啧,糊涂了。 不知是不是同样睡不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许昔流身上环绕着的无形的怨气消减了不少。他仔细想想,比起主角攻,自己已经是好上了许多,毕竟他只是因为一时不适应才睡不着,而男人却是持续了很久的睡不着,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平衡了。 许昔流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若是自己长久以来被失眠困扰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他仅仅失眠一夜就已经开始怨愤了。 那男人失眠了这么久,变得不正常刻薄讥讽似乎也能理解了。 许昔流瞧着男人的目光里不自觉地都带上了同情。 秦罹注意到青年一瞬间变得慈爱的眼神,脑门上不禁冒出个问号。 这小狐狸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实际上秦罹不觉得自己睡不着不正常,他已经习惯了,更何况,他享受那种夜深人静时独自清醒的感觉。 当然这点是许昔流理解不了的。 许昔流目前心情差不多平和下来,看面前的男人也顺眼了许多。 既然对方也失眠,那他就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至于房间不房间的,以后再说吧。 这么想着的许昔流目光在秦罹身上过了一遍,打算起身回去,却冷不丁的目光突然定在对方的脚上。 他这才发现,对方没有坐轮椅,包着纱布的双脚直接踩在地上。 很明显从刚才两人在黑暗里撞一块摔倒,到目前聊了几句他准备回去睡觉,对方一直都是受了伤的双脚直接接触地面的情况。 更可恶的是,甚至还没有穿拖鞋! 许昔流两眼一黑,顾不得想太多,大步过去蹲下一把抓住男人的脚踝抬起来。 果然看着脚底的白色纱布隐隐透出血迹。 他抬头。 微笑。 觉得眼前的男人忽然又面目可憎了起来。 “秦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许昔流深呼吸,保持微笑,桃花眼里蓄着火气,“难道不知道伤口没结痂就下地走路压力会使伤口再度裂开吗?” 秦罹被许昔流突然抬脚抬了个后仰,差点又从床上栽下去。 他恼怒,却听见对方这话,于是满不在乎冷笑。 “无所谓。” 许昔流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你无所谓,我有所谓!” “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 医生见不得这事。 许昔流蹬蹬蹬裹挟着一身火气回房提了自己药箱过来,又抿着唇不由分说把男人脚踝抬起来开始拆纱布准备重新上药包扎。 期间男人挣扎,还没动两下就被许昔流一把摁住了,几个眼刀飞过去。 里面的警告意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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