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亲自安排的这个房间,如今会有这种走向。 他阴郁的目光在青年身上转悠,在青年笑的漂亮、桃花眼弯弯的脸蛋上定了定,又移到青年手里提着的食盒上,重重哼了一声。 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此刻心情的不爽。 许昔流不知道男人为啥又生了那么大的气,在他看来,对方似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也并不在意。 屋子里没开灯,昏暗一片,许昔流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路都看不见。就当先走到开关前开了灯,室内一片大亮才悠悠然返回,在男人身边坐下,把带来的食盒推到对方面前,打开,贴心道:“吃饭吧,做了滑蛋芦笋,虾仁鲍鱼海鲜粥......都是清淡的对胃好的,趁热吃。” 秦罹瞥了一眼,不动,硬梆梆:“没有胃口。” 许昔流不为所动:“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点,不然半夜胃会痛,而且这些东西味道挺不错的......” 这话是实话。 山庄里的大厨不知道是从哪挖来的,手艺那叫一个好。 要让许昔流吃一辈子他都愿意。 秦罹垂眸听着眼前医生絮絮叨叨,对方本就清越好听的嗓音在这样的情境下又平添了几分温柔,好像十足情真意切一般。他目光在青年不断张合的淡色唇瓣上滑过了一瞬,意味不明低声问:“你做的?” 知道他因为闹钟的事不爽,所以特地做了饭食讨好他?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秦罹心中情绪莫名。 有一点奇怪的欣喜,有一点莫名的微妙,还有更多的则是不自在。 只是为了让他不胃疼,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许昔流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以为问的是管家让干的吗之类,就囫囵点点头,积极劝饭,期待对方赶紧吃两口他好回去。 秦罹闻言,胸腔中情绪更加复杂,黑眸中神色沉沉。可思绪走到这,他又想到了青年的身份,倏然清醒,眼神一秒变得凌厉警惕。 不对...... 哼,恐怕是想温水煮青蛙让他放松警惕,从而好实施后手吧! 这该死的狡猾狐狸,差点迷惑住了他! 秦罹自认发现了真相,那些复杂奇妙的心情散去,转而升腾起的是淡淡的不爽与烦躁。 这心情,与那天得知对方可能与秦章远有联系时并无二至,就也愈发使得秦罹眼神发冷。 他阴鸷地冷笑了一声,接过碗开吃! 许昔流被男人的冷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低头吃饭了。 他莫名其妙。 难道这冷笑是对方的吃饭前摇? 他表示不解。 男人吃法时的动作也挺好看,许昔流见对方吃了,也便停下絮絮叨叨的劝饭行为,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对方吃。 他本以为秦罹吃几口就会停下不耐烦,谁知对方竟然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可惊讶到他了。 秦罹闷着一口气吃完,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放下筷子:“这下许医生满意了吧!” 许昔流:“......满意。” 满意过头了简直。 任务完成,他懒得在这里多待,收拾收拾食盒,就告别男人下楼找管家交差了,他身后,男人的目光一直阴冷地黏在他背后,目送他出去。 钟叔看见许昔流回来,瞥到饭盒里空空如也的碗,惊喜极了:“我就知道许医生有这样的能力!” 说着还给许昔流竖了个大拇指。 许昔流沉默,微笑。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秦罹肯吃饭,管家明显轻松多了。许昔流又和管家聊了一会儿,才回房。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在山庄里住下来,他还有些迷茫和不适应,在屋子里茫茫然转了几圈,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该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就径直瘫在床上,打算玩一会儿手机就睡觉,这一天天的,可真够累的。 到了九、十点钟的时候,许昔流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闭上眼,躺的安详。 然而—— 半小时过去了,他皱眉,翻了个身。 一小时过去了,他啧一声,翻了两个身。 两个半小时过去了,许昔流腾地一下坐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失!眠!了! 怎会如此?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是自己不太适应的原因,毕竟今天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在这里住下,而且旁边很近的地方就是主角攻......可他以前也没有认床的习惯啊,从来都是到哪都能睡,倒头就能睡,这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经历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许昔流想不通,只好平静自己心情再度躺下闭眼。 冷静冷静。 失眠最忌心情浮躁。 越急躁越睡不着。 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他可以的...... 夜凉如水,凌晨两点十五的时候,许昔流再一次冷静地睁眼,一双桃花眼里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清醒的像是打了鸡血。 他气笑了。 好好好,睡不着是吧。 失眠是吧。 他咬牙起身,坐在床上,环视屋内,失去了金边眼镜温和气质的加持,此刻那双桃花眼凌厉,透着满满的烦躁,还有不少因为睡不着觉而滋生出来的怨气。偏偏他唇角本就翘,还气的勾唇,表情一动起来,脸也更明艳灵动了几分,锐气逼人。 许昔流此时此刻暴躁的真特么想一拳把太阳揍出来谁也别睡! 他对失眠的原因想了又想,最终视线缓缓投向不远处的阳台。 ......一定是因为这里联通主角攻的房间,他没有安全感,才睡不着的。 都怪对方! 此刻夜已深,静谧的可以,山庄里静悄悄的,完全听不见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显得吵闹,显然大家都已经熟睡了。 许昔流睡不着,越在床上待着越烦。索性也不在床上干坐着,下床拉开窗帘去了阳台试图静心。 山林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树,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瞧见横斜的枝叶影子,远处更深一点的地方更是黑的纯粹,一团一团的。山庄坐落在半山腰,眺望远处,能瞧见那边城市里的流光溢彩,时不时地还能看见凌晨时分行驶在马路上的车,小的像甲壳虫。 许昔流回头望了望隔壁幽静的房间,眯了眯桃花眼。 这个点,估计主角攻也睡着了。 草,凭什么,致使他失眠的罪魁祸首却是睡的香甜。 许昔流此时此刻怨气比鬼大,心里烦躁,为了排解这股燥意忍不住在阳台上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拖鞋走得啪嗒啪嗒响,时不时还幽幽盯着男人的房间气恼地冷哼。 越想越气。 而此时,与阳台一门之隔的卧室内—— 幽暗无光、拉着厚厚窗帘的屋子里,男人静静坐着,似乎要融进黑暗里。 秦罹其实并没有睡下,自从来到山庄里以后,他晚上就经常睡不着,失眠整夜更是常事。再加上他精神状态不好,失眠多思,很容易就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惚混沌,所以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哪怕这种黑暗会加剧他的恍惚,影响他的神思,他也自虐般的享受着。 对他来说,夜晚是他的王国,他一个人的世界,在这个时间段里,他最常做的就是独自一个人在夜里品味这种孤冷幽寂。 这种感觉,令他着迷! 秦罹勾了下唇角,任由自己的毁灭情绪在黑暗里流淌蔓延。 月光皎洁,哪怕被厚厚窗帘所掩盖,也在不遗余力的透过缝隙钻进来。 秦罹内心的冲动渐渐被这银白的月光勾起,刚想顺应心情发出重重一声无限凉薄无限嘲讽无限阴暗的“呵”,却耳尖地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 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飘飘忽忽,不可琢磨。像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他眼底的恍惚霎时间消退了大半,胸腔中激情退却,面无表情的盯着外面大阳台的方向看。 什么东西? 伴随着这个啪嗒啪嗒疑似拖鞋拍击地面的声音,还有空灵、似真似幻的叹息声跟着响起,以及偶尔出现的粗重急促飘渺骇人的呼吸声。 深夜空无一人的阳台,能存在什么东西? 一切都似乎指向那个恐怖的猜想。 仿佛印证了这个猜想似的,周围空气骤冷,窗帘上渐渐显现了一个幽黑的影子,被月光扭曲拉长,诡异到了极点,怨气极重的扭曲音调紧接着响起,仿佛泣血:“你怎么睡得着的......” 秦罹眼也不眨的盯着窗帘上那可怖的影子看,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不屑至极的笑。 呵。 就算是来索命的鬼,也得死在他手里! 他走过去,无视脚上伤口的刺痛,噙着冷笑一把掀开窗帘拉开推拉门—— 后面的幽影霎时显现在眼前! 秦罹抬手准备快准狠地擒住幽影,却没想到黑影直勾勾往前,转瞬砸在他身上,不似鬼影那般飘乎无物,反倒□□似的沉重,带动得他也跟着朝后倒去! 仰倒在地上,后背接触到地板,肩胛骨一阵剧痛,秦罹闷哼一声。 压在他身上的影子也尤其重,倒下那一刻的力道砸的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顾不得后背的疼意,秦罹阴冷地扯唇翻身一把将幽影压在下去,恶狠狠掐住脖子。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幽影”的脸。 不是想象中惨白渗血骇人,反倒出奇的好看。 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挑勾人的桃花眼,还有紧紧抿着的淡色唇瓣,像是夜色里惑人心魄的妖精。 “......怎么是你?” 秦罹看着身下的许昔流,震惊住了。
第30章 许昔流躺在地板上,上面是死死压着他的秦罹,脖子上卡着只大手叫他动弹不得。那只手青筋暴起,小臂肌肉鼓胀,在薄薄的睡衣底下凸显出来,让人毫不怀疑其下蕴含的力道。浓稠的黑暗里,他依稀看见男人的那双黑眸,闪着凛冽的光,如同野兽。 被男人厉声质问,他抿抿唇,也十分懵逼。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想知道。 片刻前,许昔流还在大阳台上来回走动排解怨气和郁闷。深夜本就安静,山林里连声鸟叫都没有,只有偶尔风刮过树梢枝叶摇晃的沙沙声,衬得夜晚更加寂静,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清醒似的。 睡不着觉本就幽怨,意识到这点更是莫名的委屈,气的许昔流抿紧唇,在阳台地板上恨恨跺了两脚,又因为还怀着道德感担心打扰到了别墅里其他人睡觉而不敢使劲,于是更加憋屈,他真想将致使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拖出来狠狠摇醒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这么想着的许昔流咬牙望向隔壁门。 这时,在寂静到过分的深夜里,他似乎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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