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莫止想到周载帝居然这样痛快,他原本还想着说不定要等他们回京的时候,再以论功行赏的方式为他们赐婚。 “又没有外人在。看来我父皇是真的挺着急好转的,否则也不会下旨这么爽快。说到底还是师父的医术好,父皇为了长命百岁,自然会答应师父的提议。”这对他父皇来说可以算是无伤大雅的选择,且对自己相当有利。 越清眠道:“大部分人的求生欲都是很强的,尤其是帝王。万人之上的存在啊。” 苍莫止略有嘲讽地笑了一声:“是啊。但想在那位位置上坐的稳,就得有良好的品行、得力的大臣和孝顺的子女。可惜啊,他本可以有,最后都被他自己葬送了。” 越清眠点点头,不是他不想同情这一代帝王,而是看周载帝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人同情不起来。如果当初周载帝没有因为一己私欲让乐月公主和亲,在苍莫止的底线上疯狂踩踏,以苍莫止的性子,是不会做的这么绝的。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算是我真正的准王妃了。”苍莫止想到这个,就止不住地高兴。 越清眠轻轻“嗯”了一声,王不王妃的对他没什么意义,主要是苍莫止这个人,现在真的是他的了。 “那我的王妃殿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好提前准备了,成亲的时候送给你。”苍莫止并不太会搞那些惊喜的东西,比起那些,他更在意越清眠真正需要什么。 越清眠挑眉道:“送我东西都没有惊喜,你这样对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苍莫止并不夸大自己的能力。 越清眠那当然知道,也不希望收一堆没用的礼物。以他的性格,那些碍事的东西早晚要被他丢掉,管他是谁送的。 “送我一幅画吧,你画的,画我。”越清眠恍然想起自己在收拾苍莫止的遗物时,看到过一张画。那张画已经泛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只记得上面画的是他。但当时他还沉浸在伤心和愤怒之中,并没太过留心那副画的去向,如今想来,倒是有些想要的。 苍莫止想过越清眠会要的几种东西,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要一幅画。 见他一直不说话,越清眠捏了捏他的脸,问:“给我画吗?” 苍莫止笑起来:“我要画的不好看,你生气了怎么办?” 他觉得越清眠绝对干得出来。有时候越清眠就是很任性的,可他就是喜欢这种任性。 “那就重画,到我满意为止。”越清眠笑得温柔又灿烂,就凭他的这个笑脸,别人绝对想不到他翻起脸来能有多绝情。 苍莫止一把将他搂近:“那我先收些辛苦费,不过分吧?” 说完,便吻了下去。 越清眠轻笑,从容地接受他的吻,温柔又热情——就算苍莫止画的很差也没关系,他知道画上的人是他就好。 * 圣旨既下,三日后,大军启程反京。除了原本就隶属东边关城的副将和士兵外,只有医谷还留了部分弟子,继续照顾未愈的伤患,等他们痊愈后,弟子们就会返回医谷。 申桃脱离了危险,但身体虚弱,不便长途跋涉,所以并未跟越清眠进京找师父,而是跟着其他弟子先回谷里休养。 柳奉齐也被带回了谷里,为防止他逃跑,苍莫止还特安排了影卫把他押回去。 马车上,十六和阿凤在那里下棋。两个人的棋艺都不怎么样,谁都不嫌弃谁,下的不亦乐乎。 越清眠坐在他们旁边看书,谁都不影响谁。知道的这是带军回京,不知道还以为是王府出游。 原本苍莫止也挤在车上,非要跟越清眠待在一起。苍川之已经提醒他无数遍,他也没改往车上赖的想法,苍川之简直没眼看。但介于十六和阿凤的棋下的实在太烂了,苍莫止看着上火,便出去骑马了。 趁十六在那冥思苦想下一步怎么走时,阿凤抓了块点心,掰成两半,自己一半,递给越清眠一半:“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延州?” “去京里受完赏就可以走了。”越清眠想着周载帝可能会第一时间赶苍莫止回去。不过如果周载帝身体扛不住,或许这日子就定不下来了。 “哦,那我回延州就可以拜师了吗?”阿凤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越清眠笑说:“不用回延州,到了京中就可以办。正好你师爷也在京中,由他做见证,礼数就算全了。” 阿凤立刻精神百倍:“那要让王爷快点走。” 越清眠笑说:“行呀,你自己跟他说。” 其实大军这么多人,是快不了的。但小孩子的愿望,实际上满足不了,形式上也要满足一下。 阿凤舔了舔嘴角的点心渣:“王爷快不了,他都不好好睡觉,怎么快呀?” “不好好睡觉?”越清眠怎么没发现? 阿凤道:“最近王爷总是大半夜跑到我和哥哥的房间,拿我的纸笔一通画,看起来是在画个人,但具体是谁我看不出来。我的纸都被他用掉好多,他说会再给我买,但到现在都没买。” 对于自己成功告了状,阿凤很满意,他又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哥哥跟他说会告状很重要的! 越清眠哈哈大笑,想来苍莫止应该是趁他睡着去阿凤和十六那边捣鼓画了。这两个孩子一旦睡着就不容易醒,倒也不怕苍莫止打扰。 “行,那到下一个镇子上,让王爷立刻给你买。”越清眠笑说。 阿凤弯了弯眼睛:“不着急,我听教课的先生说京中有很好的花瓣纸,可以让王爷给我买那个吗?给师父誊方子肯定好看。” 越清眠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哪有用那种纸写方子的?不过倒是可以买一些,平时你誊写文章可用。” “好。那纸画画应该也很好看。” 越清眠略一想,的确应该不错,正好多买一些,让苍莫止给他在花瓣纸上画,到时候装裱了挂在卧房,肯定特别显眼。
第107章 大军回到京中,苍川之和苍莫止于次日一早进宫觐见。即便现在周载帝身体依旧不行,但总不能放着功臣不见,哪怕不说什么多余的话,表面工夫还是要到位的。他心里也清楚,经此一役,苍莫止必定能笼络更多人心,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把人晾着。 周载帝喝了药,这会儿精神尚可,在接受跪拜后,声音虚弱地道:“做得很不错。原挞人不足为患了,以后大惠也能松快些。” 苍莫止心想:原本原挞人挺老实的,要不是您为了长生不老一顿作,这场战事完全可以避免。 不过想归想,面上工夫还是要做,便朗声道:“父皇洪福齐天,战事自然无往不利。” 周载帝笑了笑,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朕是挺有福气,一遇上战事,你的手也好了。” 这话听着像是高兴的,但实际周载帝并没有那么高兴。苍莫止也听得出来。之前他手废了,父皇把他搁到那儿,都不算对不起他,毕竟王爷的名头已经给了。但现在他手好了,不仅可能以后的战事还得启用他,以他的功劳和身份,争一争皇太子之位也未尝不可。就算他没这个心思,可他父皇并不会这么想。 “儿臣也很是意外,没想到儿臣的手还能有恢复的一天。这全都要归功于医谷医术高明。”苍莫止没提越清眠,他知道他父皇并不是高兴的,所以少提越清眠对越清眠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他这样一说,周载帝对医谷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任:“是啊,有越掌门帮朕斟酌用药,朕这些日子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父皇定要保重龙体。如今大惠已经无战乱,您可以安心养病了。”苍川之主动接了话。他很清楚皇上对苍莫止的忌惮,所以让苍莫止少说两句,并不是坏事。 周载帝叹了口气:“是啊,朕得好好活着啊。如今大惠一切都好,朕怎么都没想到这样让要舒心的局面,朕自己却缠绵病榻。朕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生出苍闻启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咳咳咳——” 周载帝火气一上来,便咳了起来。 宁禄赶紧端来枸杞茶,让皇上顺顺气。 周载帝止了咳后,又道:“苍闻启等一干逆臣如今还在大牢里押着,朕还没腾出手来料理。这次朕断然不会轻纵,看谁还敢忤逆叛乱!” “父皇圣明。”两兄弟齐声道。他们心里都有数,父皇看似是在说苍闻启的事,实际是在用这事敲打他们两个。 见他们态度服帖,周载帝语气缓和了不少,又对苍莫止道:“朕给你和越清眠赐了婚,你可还高兴?” “是,儿臣多谢父皇。”圣旨都下了,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他的高兴是可以写脸上的。 “你高兴就好。”周载帝又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苍莫止顺势说道:“父皇身体康健,才能主持儿臣的婚事。儿臣想尽快成亲,这样您一高兴,说不定身体就能好的快一些。” 这种做法俗称“冲喜”,但在皇上面前不能直言,正常来说应该是和皇后商议,由皇后提议。可想到皇后与越清眠的关系,这次越清眠回京肯定是瞒不住了,还是他自己提吧。 周载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很多病重的人,让小辈的喜事冲一冲,都会好起来。 “也好。”周载帝点点头,又道,“宁禄。” “奴才在。”宁禄躬身站在床边听吩咐。 “传旨去内务府和礼部,挑个好日子,开始操办慎王的婚事。”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是!”宁禄立刻去办了。 苍莫止谢了恩,反正他就是想赶在周载帝不行之前把婚成了,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苍莫止这边与周载帝装父慈子孝,越清眠那边请了师父到二皇子府上来。苍莫止在京中的府邸没人收拾,他们便暂住在二皇子府上,倒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之前已经给师父送信了,但时间错开的关系,他还没收到信,大军已经回程了。也不知道师父给没给他回信,这次送信的是谷中弟子,自然不像影卫那样定能把信送到他手里。 给师父行过礼后,越清眠说了没收到信的事,又说了撤军后医谷的安排,最后才问了柳奉齐的事。 越芫华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说来我也有错,没有与奉齐说清楚。我并不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我的一位旧友……” 越芫华缓缓道来那段往事。原来柳奉齐的父亲和母亲的确是两情相悦的。但一个是秀才,一个是艺妓,地位天差地别,为了自己的仕途,柳秀才也不可能娶一个艺妓做正室。而且当时柳秀才还没有娶正妻,更不可能让妾室先进门,否则是很难说亲的。 后来柳奉齐的母亲怀了柳奉齐,秀才为她赎身,并安排了住处。当时艺妓赎身的钱还是问越芫华借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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