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越清眠一起上座的是越芫华,他是越清眠的师父,阿凤的师爷,自然是要上座的。 越清眠仔细给阿凤说了医谷谷训,即便他现在不是医谷弟子了,可他自己也没有特别的规矩,遵的还是医谷的规矩。 阿凤一一应是,乖的不行,让越清眠都不舍得多给他说规矩了。 越芫华也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隔辈亲,不想越清眠给阿凤说那么多规矩,便道:“行啦,以后慢慢教就是了。阿凤这么乖,肯定出不了差子。” 师父的台阶递过来,越清眠便顺着下了:“也好。那咱们就开宴吧!” 主桌上必是今天的两位主角与三位长辈的天下。除此之外苍莫止和苍川之也在此作陪,然后就是苏千抚和十六。苏千抚现在属于苍川之的家眷,而十六则是作为阿凤的哥哥,影卫们的代表。 剩下的依旧是影卫位桌,侍卫们一桌,也依旧是这两桌最热闹,规矩地位在苍莫止的默许下,暂时被搁置到一边。 阿凤收到时许多礼物,屋子都快放不下了。越清眠让他晚上自己慢慢拆,拆礼物的过程也是让人开心的过程。 与二皇子府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要数皇后的寝宫。 皇后身边的嬷嬷是她的陪嫁,也是从蔡府出来的。凭借蔡府老人儿的身份,还是能打听出些消息的。 在得知蔡府找回的嫡长孙就是越清眠时,皇后差点晕过去。 若是别人,她还敢动点手段。或者想着这么多年养在外面的野孩子,回家也是个废人了,以后他的兄长还得依靠她儿子。结果这孩子是越清眠,那她最后的如意算盘都等于是打空了。这何止没被养废?简直是被养的太好了吧! “你确定那个孩子是越清眠?”皇后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想来也是天不助她,这些年越清眠进宫不止一两次,但她都没想过要见一面。如果见了人,说不定她就能认出来,早早就可以有防范。 “是。今天越大夫收徒,听说丞相与夫人都去了。”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后所做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作为皇后的陪嫁,她深知自己与皇后才是一体的,所以即便知道是错,也得站在皇后这边。 皇后长长地吸了口气:“不行,我段然不能让越清眠毁了锦商的前途。” 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娘娘,恕奴婢多嘴,丞相若已经查明了之前的事,恐怕会有所防范。越大夫自己又是行医的,那些小手段他必然能觉察,也不是明知之举。另外,他现在已经是准慎王妃了,您若动作太大,激怒了慎王,对您实在是百害无一利啊。”嬷嬷劝道。 “难道就让我这样坐以待毙?锦商的皇位怎么办?你以为凭此一事,无论是苍川之还是苍莫止登基,能放过我?”皇后娘娘激动道。 “娘娘息怒。无论谁登基,您都是皇太后啊。新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不敢怠慢您。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还不是得供着您?您也应该看出来了,皇上的身体恐怕是拖不住的,您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嬷嬷继续劝着。 皇后沉思了片刻,摇头道:“不,只有我的儿子登基,我才是真的安全。我这么多年的委屈才算没白受!越清眠看起来靠山是多,但里面有个手握兵权的,看似最可怕,却也是最好利用的。老四还没死呢,他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吧?” “娘娘……”嬷嬷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只能闭嘴了。 皇后琢磨了一会儿,道:“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第110章 周载帝的寝殿里,浓重的药味已经成了这里挥之不去的味道,连燃了香都掩盖不住,仿佛已经渗透进墙缝和被褥之中。 周载帝今日状态尚可。越芫华出宫前跟他说让他安心便是,安心才能休养好。周载帝想着既然越芫华都能安心出宫去了,想必自己的身体是在好转的,如此他安心了,精神也就好了。 皇后一身华服而来,向皇上行过礼后,便挥退了其他人,坐到皇上床边。 “皇上今日感觉如何?”皇后带上一贯的关心的表情。 “不错,感觉比前几日精神了些。”周载帝的语气依旧虚弱,但已经不像之前说两个字就要喘了。 皇后眼神暗了暗,她找人了解过周载帝的情况,也问过宁禄,在宁禄那里没问出什么,但听太医的意思,皇上身体确实比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好了不少,但离康健还是差得远呢。就好比一边漏水一边添水,两方速度差不多,就算添的稍微多一点,那也是杯水车薪,就算有能装满的一天,也得周载帝能熬到那个时候才行。 而且身体这东西,万一哪天染个风寒或者其他小病,在本就虚弱的情况下,很容易直接溃败,什么药都于事无补了。 “那就好。”皇后依旧是那副端庄的样子,“听说朝堂上积压了许多事还未处理,这些都要仰仗于皇上呢。” 她的话说的没毛病,可对在宫中沉浮了多年,自小看尽后宫人心炎凉的周载帝来说,并没往心里去。只是道:“嗯,朕也想尽快好起来。” 说罢,周载帝又看向皇后新制的金色凤钗步摇,浅笑道:“皇后今日的发饰很是夺目啊。” 表面是笑着的,但他内心是不满的。自己病重,皇后却打扮的花枝招展,怎么看都不像为他忧心的样子。 皇后微微一笑:“您知道,臣妾素日不爱多打扮。只是现在皇上病着,每日来臣妾这儿打听您病情的大臣及夫人都不少。若不细心打扮,恐怕会引得他们多加猜想,对朝中安定不利啊。” 她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周载帝也接受了她的理由。 皇后喂皇上喝了两口参茶,才又道:“除了您的身体,朝臣们问的最多的还是苍闻启的处置。您受伤后一直卧于病榻,对苍闻启及其党羽的处置一直未定,不知皇上心里可有打算?” 周载帝望了皇后一眼,这事这些日子并没有人向他提,皇后之前也没提过。如今才说起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周载帝问:“皇后怎么看?” 正常来说,苍闻启伤了周载帝,且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又是谋反的大罪,必是罪无可恕的。 皇后笑了笑,说:“朝堂之事臣妾不懂,却也知道谋逆乃是死罪。但皇上向来对苍闻启宠爱有佳,舐犊情深,苍闻启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若念及多年父子情分,饶他一命也未尝不可。” 周载帝表情未变:“皇后觉得苍闻启可饶?” 皇后肯定不接这个锅,说:“臣妾只是站在皇上的角度考虑。具体要如何,还得皇上自己拿主意。” 周载帝沉默了片刻,说:“朕要再想想。” 皇后没有一点失望,微笑道:“这是应该的。” 出了皇上的寝殿,皇后立刻收了温和端庄的表情,反而摆出一副伤心又不得不克制的样子,让人以为她是因为皇上命不久矣,所以伤心难抑。 等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后立刻吩咐身边的人悄悄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皇上有意立大皇子为太子,已经让人去延州接大皇子回京了。同时皇上自知是不成了,准备饶恕苍闻启,成全这最后的父子情。 安排好了这些,皇后大大地舒了口气。反正这种小道消息传出去,最后都难找到源头,她是不慌的。她是想借大皇子将被立为储君一事,刺激逼迫苍莫止造反。同时,只要皇上有意于饶苍闻启一命,那等于是给了苍莫止和苍川之底气,表明就算谋反也不会死,为什么不争一争? 剩下的就是她要做好宫中的护卫安排,她想让苍莫止反,但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打到宫里。否则她的性命也不安全。 她只希望一切如她所愿。只要皇上再受个大刺激,恐怕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苍莫止谋逆失败,苍川之也脱不了干系,皇位就只能是她儿子的,她这个皇太后就能当的安稳无虞了。 拜师宴热热闹闹地开始,也热热闹闹地结束。 越清眠和苍莫止亲自送了蔡屹和蔡夫人出门。 蔡夫人拉着越清眠的手,温声细语地嘱咐着衣食上的事,最后让他改日带阿凤到府上吃饭。 越清眠都应了。 蔡屹与苍莫止聊了几句,都是些寻常话。如今越清眠在京中,他们随时可以见到,实在不必抓着人说起来没完。 送走蔡家夫妻,越清眠回去安置了师父。今天他师父高兴,不禁多喝了几杯,而他师父又实不是海量之人,很快便醉了,今天肯定是不能回宫了,只能在二皇子府上留宿。 安置好师父,越清眠去了阿凤的房间。 此时,阿凤正在跟十六一起拆礼物,开开心心地各种比划着,不时还要分上一分,这些东西阿凤一个人肯定是用不完的,总要分出一些的,尤其是越清眠,他是极乐意给的。 “忙活一天了,就算再高兴,也不能晚睡。从中午吃到下午,想必你们晚上也不能饿,但还是多少要吃一点,不要空着肚子。”越清眠提醒他们。 “好。”阿凤依旧乖乖地应了,然后拿了个红宝石,“师父,这个好看,给你!” 阿凤不喜欢戴那些装饰品,像这种东西他实是用不上,便硬塞给了越清眠。 越清眠没拒绝,笑说:“那就先收我那儿,等你成年戴冠之时,给你做个配饰也是好的。” 这是苍川之送的,品质自是没得说。 离他成年还早,阿凤并不在意这些,反倒说:“等师父成亲,给师父做戒指,肯定好看的。” 这倒是越清眠没想到的,笑说:“你想的够细的。” “东西太多啦,够用很久的,师父不必替我省。”阿凤从不追求好东西,对他来说东西能用就行。 “行,你现在也是小富人了。回头让王爷给你也弄个私库,你可以把东西都放进去。”越清眠说。 “好呀。”说话间,阿凤又拆出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然后毫不犹豫地塞给了十六,“哥哥,这个等你成年了,可以镶到小冠上。” “哎呦,可算了吧。我带着这么贵重的冠,赶上打架那不得拼命护着我的脑袋啊?”想到此,十六就觉得那时自己肯定不好发挥,说不定要败下阵去! 阿凤笑道:“那就在家的时候戴。” 十六倒也没再拒绝,毕竟是阿凤的心意,他肯定得领的:“那我就先收着了。若是以后遇上好的工匠,把这玉分成两个,给咱们做个一样的兄弟玉佩也是不错的。” “好啊好啊。”阿凤高兴道。 越清眠让他们两个慢慢拆,只再次提醒他们晚上要吃东西,才回自己的卧房去。 苍莫止今天也喝了不少,这会儿正喝着厨房送来的醒酒汤,以免明天起床头疼。 “你也喝一碗,温度刚刚好。”苍莫止把另一碗往越清眠这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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