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眉头皱的更紧了:“可师父并没成亲,我也没听人说过此事啊。” 这么大的事,师父不可能一个字都不提吧? 柳奉齐道:“他们只是露水情缘。但我娘一直没忘记他,原本想带着我过一辈子就很好,但没想到身体不济,只能写信让爹来接走我。露水情缘这种事本就不好听,为了我娘的名声,师父不提很正常。” 这听起来倒也说得过去,可也是真的让越清眠无语——他的师父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师父应该会把他交给四师叔抚养,而不会亲自带大他吧? 医谷的弟子们依旧回不过神来,在他们看来,掌门一直是正直之人,就算偶尔不羁,对待坏人也喜欢以彼之道还至彼身,但这都不影响掌门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可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亲子,还是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过的,连大师兄都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坏了。 柳奉齐与师父到底什么关系,越清眠觉得他得亲自问了师父才能确定。但有一件事他还是要问明白:“师父的事先放一放。你为陷害我,居然害到了申桃身上,未免过于荒唐了吧?” “这可不怪我。”柳奉齐没有任何悔意,“从师父醒了,她就整天在师父面前说你的好话。明明你都被赶出谷了,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让你重新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医谷也不至于被毁,你凭什么回来?!” 越清眠听着他的话,倒是没有太生气。看他愤怒多过嘲讽,医谷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申桃倒好,一心帮你说好话,都不在意谷里其他弟子的心情了。等到了东边关,她还不消停,找到机会就说你医术好,让大家有什么疑惑就去找你问。这什么意思?帮你收买人心呢?”柳奉齐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越清眠坐在床边,他很可能都要扑过来把申桃掐死了。 见他这样,越清眠实在没什么想跟他说的了。只能说柳奉齐已经开始偏执,也是因为他的偏执,让他钻进了牛角尖,看什么都是错。 “该说的我都说了,柳奉齐,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这些年谷里对你不薄,你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残害同门。”越清眠就这么看着他,让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无所遁形,“我已经不是谷中弟子,自然无权处置你。我会让谷中弟子给师父写信,并通知谷内的师叔们,由他们处置。在此期间,你也别想跑,我会让人暂时把你关在衙门牢房中。” “你……” 没等柳奉齐说完,越清眠就甩了他个冰冷的眼神:“不服憋着。” 说完,越清眠叫来影卫,将柳奉齐带了出去。 越清眠看了看帐中的其他弟子,说:“我虽不再是你们的大师兄了,但怎么说都是在谷中长大的。医谷向来和睦友爱,也是因为这样,医谷才能从这次被毁中缓过来。希望你们谨记谷训,以柳奉齐为戒,勿要做出同门相残的事,以免让医谷百年声誉毁于己手。” 说完,越清眠便起身离开了。 留下一干弟子在一阵沉默后,各自动起来,有重新为申桃把脉的,有收拾帐子的,有去照看病患的。总之,大家心照不宣地忙碌起来,这是医谷本就应该有的样子。 回到帐中,越清眠心情很是不好。先不说柳奉齐到底是不是师父的亲生儿子,就说柳奉齐在医谷长了这么多年,却还会残害同门这事,越清眠就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阿凤端着茶和点心进来:“刚才看到申师叔那边乱乱的,我没敢过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阿凤已经改口了。申桃知道后,自然也缠着他让他叫师叔。 越清眠不想吓到他,只说:“申桃吃坏了东西,在用药上有些许争议罢了。” 阿凤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那我一会儿去看看申师叔吧,生病了肯定很难受。” 看他认真的小脸,越清眠心情好了些:“过几日吧,估计申桃也不想让你看到她憔悴的样子。” 他想着申桃估计会难过几日,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份。 “哦,好。”阿凤把点心递到他面前,“师父,你吃呀。可好吃了,是哥哥一早去买回来的。说城里很多店已经重开了,让我尝尝鲜。真的很好吃,师父要是晚回来一会儿,这几块我也剩不下的。” 越清眠笑出了声:“难得有你这么喜欢的吃食。” 阿凤有话直说的性子他一直很喜欢,把自己剩下这些有多艰难表达出来,并不是邀功,只是说出心里的感受,这样越清眠能更了解他,也不至于藏心里相互猜,再生出不满来。如果柳奉齐能有阿凤一半直白,可能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么喜欢啊。”越清眠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是咸口的点心,吃多了也不会腻。 阿凤笑说:“之前蔡夫人常送点心来,不缺吃的。不过甜的吃多了,咸的就变好吃了。” 每次越清眠都会把蔡夫人送的点心分给他们,小孩子嘛,阿凤和十六都喜欢。 “说的也是。明天若无事,我带上你和十六去城中转转,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再给你多买些这个点心。”越清眠道。 “好。”阿凤笑眯眯地应了。 “坐下来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些。”越清眠说。 阿凤摇摇头:“剩下的给王爷。” 越清眠笑道:“也行。今天让他尝尝味,明天让他补你一小筐。” “好。”阿凤笑的更开心了,“我的药方还没誊完,先回去啦。” 他的字写的实在好,誊写的药方格外赏心悦目,所以这事就拜托给他了。 “好,别太累了,不是着急的事。”越清眠提醒,“下午没事让你哥哥带你在附近走走,别总待在帐子里。” “知道了。”对于越清眠为他好的嘱咐,阿凤总是应的很痛快。 看着阿凤离开,越清眠想:不是所有人在经过苦难后都会偏执扭曲,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放任自己沉于黑暗却不自救。同样是走过黑暗与苦难,阿凤的难可比柳奉齐艰辛千百倍,但阿凤就很好,很容易满足,也会自得其乐。他希望阿凤永远可以这样直率而认真。他也会保护好这样的阿凤,让他不被风雨侵蚀,就像师父保护他一样。
第106章 柳奉齐被压到衙门暂时关着,苍莫止正好在与苍川之议事。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是越清眠让把人带来的。柳奉齐又一直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苍莫止直到回来才知道事情的经过。顿时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揍柳奉齐。 越清眠拦住他,他何尝不想揍柳二?但他不希望师父为难,所以还是公事公办吧。 “同门都能害,这种人放在哪儿都是祸害。”苍莫止骂道。 越清眠给了添了茶,让他喝了顺顺气:“估计谁都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来,医谷建立多年,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师父知道肯定会伤怀。”苍莫止说。就算柳奉齐不是越芫华一手养大的,那也是很小就养在身边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越清眠叹气:“我还没想好怎么写信问师父亲生子的事。” 苍莫止一口气把茶喝完:“你觉得柳奉齐和师父长得像吗?” 越清眠琢磨了片刻:“并不觉得像。” “我也是,所以这中间可能有误会。” 越清眠不能确定:“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像他母亲多一些。” “那总不能一点师父的样子都没有吧?”苍莫止坚持自己的观点。 越清眠抿了抿嘴唇:“当时师父把他带回来,的确没有多说什么。介绍的也很笼统,不如其他弟子细致。现在想来倒也不好说了。如果他真是师父的亲生儿子,那届时真的很难处置。轻了,谷内其他弟子肯定不服;重了,师父恐怕也有不忍。” 苍莫止倒是不纠结这个:“就算重了,也是他自找了。反正现在还没有定论,你纠结这个不过是自寻烦恼。” “说的也是。”越清眠想自己考虑这多也是无益的,给师父去信最好也照客观事实来写,不要带太多个人感情,这样师父处理起来可能会少些为难吧。 苍莫止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越清眠还挺喜欢坐苍莫止腿上的,手也自然地搭在了他肩上。两个人一贴近,越清眠就不想其他的了,问:“今天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就是在讨论以城中现在的情况,向朝廷报多少银子的修缮款合适。”这事原本不应该归他们管,新安排下来的官员自会量定损失,问朝廷要钱。可这一来一回可能就要几个月的时间,若赶上天冷下来不便修缮,拖个大半年都是有可能的。别人能等,可百姓等不了,他们还想重回家园呢,谁也不愿意流离失所。所以他们想化繁为简,直接把修缮款报上去,等新官来了,便可开始修复,节省时间。 “你确定朝廷能拿出银子来?”这次后期粮草未短缺已经很不错了。 “拿不出来也得想办法,总不能拖着。”苍莫止作为将军,是最知边关百姓的苦楚的。 越清眠看着他,小声说:“你指望周载帝掏出银子来,还不如指望他早点驾崩,说不定新帝拿钱都比他痛快。” 苍莫止笑起来:“若让人知道你这样说,肯定会告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嘁,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越清眠手指勾着他的头发。 苍莫止环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些:“自然与你想的是一样的。不过我们还得成亲,他还是多在位置上待几个月为好。” 如果是没赐婚,周载帝就驾崩了,那按律,皇子需要守孝三年,其余人一年。但如果是皇上死前赐了婚的皇子,那一年后便可正常成亲了。不要觉得这一年时间还是很长,皇家礼节繁琐,光准备婚服和各种礼节用品,这段时间都不一定够。 “按师父的意思,恐怕拖不了那么长时间。”越清眠道。 “没事,我自有办法尽快成亲。”苍莫止打定了主意,只要圣旨一下,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成亲,才不要耽误那么多时间。 越清眠没具体问是什么法子,只是顺势抱住苍莫止。 苍莫止心里无比满足,就算今天谷中弟子经历了让人不高兴的事,却毫不影响苍莫止对这个拥抱的喜欢。每次越清眠主动,他都会觉得自己是被越清眠爱着的,他的心就有了着落。 * 几日后,两道圣旨同时下达。一道是撤军的,一道是赐婚的。没等苍莫止回京,赐婚的旨意就已经下来了,可见周载帝有多着急。 苍莫止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拉着越清眠的手,嘴角扬着,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越清眠戳戳他:“笑的收敛点,你父皇还在病重中,这么高兴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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