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之人:周自言】 后面是一小串字,写的是本次会元的籍贯。 看到排名的人全都懵了,“这个周自言,是何人?怎么从没听说过!” “是啊,会元竟然不是林兄,这不可能吧?” “林兄……你还好吗?” 这些人搓着拇指,有些担心他们口中的‘关兄’。 林鸣息可是林相公家的嫡孙子,自小便跟着林相公一起学习,会试之前还拿到庆京省乡试的解元之名。 所有人都以为林鸣息会拿到这次会试的头名,然后名震京城。 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周自言……是从何而来? “我无事。”林鸣息看着这张排名榜,眉头渐渐皱起。 这排名太奇怪了,不光他没拿到头名,他认识的那些家世颇好的考生,排名都在大后面? 而排在前面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听都没听过,为何能排这么靠前?! 林鸣息憋着一口气回到林府,他爷爷正握着棋谱摆棋子。 “回来了?排名如何?”林范集摸着胡子斟酌下一目棋该放到哪里。 所谓的会试排名在他眼里,现在还不如一枚棋子重要。 “爷爷,我没拿到第一名。”林鸣息有些气恼,“第一名是一个叫周自言的人,我根本都没听说过!而且李叔叔家的孩子,钱伯伯家的次子,还有明婶婶家的……” 林鸣息一口气说了十几户人家,最后道:“他们这次都考的十分差,这怎么可能?!爷爷,前十名的名字,我真的听都没听说过,也太奇怪了吧。” 他并非是质疑会试排名的公平性,民间学子肯定也藏着许多人才,可这次会试的排名,差距也太大了! 林范集捻着一枚圆润的棋子,摸着长髯笑了,“乖孙,后浪拍前浪,你在进步的时候,别人也在进步。” 他就知道那小子能考中头名,果然不错! 林鸣息坐到爷爷身旁,替长辈清洗多余的棋子,可他还有些气闷,“我还以为我能拿到三元……这个周自言,难不成是什么不出世的天才?” “他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妖怪,现在就在国子监读书,你若是得空,可以去瞧一瞧。”林范集毫不客气坑害周自言,“你要是还不服气,和他比一比也成的。他若是不乐意,你就说是林爷爷让你去的!” “爷爷,你认识这个人?”林鸣息歪头。 林范集看着尚在少年的乖孙子,点点头,“认得,他和爷爷有大仇。” 每每都要在上朝前吵架,可不就是大仇么? “……大仇……”林鸣息念着‘周自言’这个名字,那点考过会试的开心都被这个名字压散。 国子监是吧,他定要去国子监看看,这个会元到底是什么人! 周自言能考中会元,除了与他相熟的人相信外,没有人相信这个结果。 各大赌.坊大盘爆冷,庄家亏得血本无归。 辜鸿文和姜南杏赚的盆满钵满,简直是一夜捡了一盆金子,几人拥着周自言这个金宝宝,去四娘那里好好搓了一顿,以表感谢之情。 周自言之前实在是名声不显,这次冷不丁考了会元,众人一打听,方才得知这位周会元,原先还是周解元。 也就是说,他已经拿到两次头名,距离三元及第,只差一个殿试状元! “……” 想明白这件事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除去那位游大人,他们大庆都多少年没出过三元及第的考生了? 现在终于又要有第二个‘游大人’了吗? 而判出此排名的张翰林,这几日都要挡着脸躲着走。 无他,他那几位同僚每每见到他,都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聊一聊孩子的排名,聊一聊孩子日后的教育,再聊一聊他们之间的同僚情谊。 张翰林不想和这帮大老爷们讨论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他更想回家喝酒,于是便躲着走。 可每次都被人从皇城根下抓到,让张翰林十分费解。 而此时国子监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冲天的喜气。 会试头名是他们国子监的监生,是他们国子监的监生,这是何等的荣耀! 顾司文自从得知周自言考中会元后,走路都轻飘飘的,逢人便笑着说:“哎,你们知道今年会试的会元是谁吗?是我表兄,是我表兄!” 他表兄真的太厉害了,不仅是解元,现在还是会元……将来说不定还是状元! 到时候,到时候! 他就有一个三元及第的表兄了!三元及第! 监生们这么开心,唯有郑祭酒看透一切。 “……” 一帮愚蠢的小监生! 周自言可不就是那位游大人,他拿到会元有什么好高兴的。 要是他拿不到,那才有问题! 郑祭酒摇摇头,转身又给周自言送去一盒子文书。 旁的贡士现在已经四处会友,举杯庆贺了。 可周自言这个会元,却缩在国子监号房里替陛下做工,啧啧。 周自言这个会元当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算了,今晚让伙房多给周自言准备两个鸡蛋,免得这位会元大人还没出去喝自己的喜酒,就已经累死了。 当晚,周自言握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哭笑不得,“……” 说是两个鸡蛋,就真只有两个啊! 不少人得知周自言还在国子监后,都往周自言这里送请帖,要与这位会元大人一叙交情。 周自言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书,正好用这个理由全都推拒掉。 可国子监里的监生拥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可以直接找到他的号房。 “周会元,吾等想与你讨教一些学问。” “周会元,可否赏脸与我们探讨探讨科举之事?” “周会元,请赐教!” 面对一双双明亮又崇拜的眼睛,周自言这个做惯了老师的人,捂着胸口闭目。 真的很难拒绝这些学生的邀请,真的很难! 于是,周自言第一次放下了手里的文书,去和这帮监生讨论学问了。 这一去,就讨论了一天一夜,举书论道,酣畅淋漓。 等郑祭酒照旧来拿文书的时候,只能看到周自言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实在抱歉,昨日忙着与监生们看书治学。” “再给我两天,不……三天,我今日还答应了一个小诗会。三天后,我定能看完!” “陛下那里,郑大人,你多担待,你一定可以的。” 郑祭酒:“……” 他才因为小道消息的问题被陛下扣了月银,他觉得他不可以。 而且周自言说什么? 要他去和陛下斡旋,他是活腻歪了么! 不成,不成,这样不成。 郑祭酒扶着自己的乌纱帽,找来顾司文和文昭,要他们两个人充作两尊门神,守在周自言号房门口。 只要周自言没看完文书,就哪儿都不能去。 郑祭酒甚至恐吓两个少年,“这都是陛下急需的文件,要是耽误了大事,你们两个就且等着吧!” 顾司文和文昭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接近周自言,绝对不会! 周自言在门后听着郑祭酒的恐吓之语,大声笑道:“郑大人,你现在都开始吓唬小孩子了?丢不丢人啊!” “你给本官好好批注!本官……本官还得去面见圣上,替你擦.屁.股!”郑祭酒对着号房大门虚空踢了一脚,扶好官帽恨恨离去。 顾司文和文昭眼见郑祭酒离开后,立马打开号房的大门,溜到周自言身边。 “表兄,你放心,我肯定站你这边!”顾司文捶捶自己的胸膛,表示什么郑祭酒,待会再说! 文昭也道:“郑祭酒就知道胡说,这文书……哪里重要了。” 他们早就从周表兄这里得知,这些文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所以对于郑祭酒的话,嗤之以鼻。 周自言给两个少年摆上瓜果,然后重新坐到桌案前,继续写批语。 顾司文啃着一个瓜趴到桌子上,“表兄,听说今天外城有贡士庆贺会,你不去吗?” “不去了,这里还有好些文书没有处理。”周自言指指桌上摆得高高一摞文书,沉下心来一本一本处理。 顾司文见状,滑到地上躺着道:“真没意思,难不成当官以后,都不能去热闹热闹了吗?” 文昭跟着顾司文坐下,扶着自己的膝盖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若是只想着玩乐,何苦去做官?继续做你的大少爷不是更好。” “……你!你一天不拆我台就难受是不是!”顾司文用头撞文昭。 “……”文昭捂着被撞的地方,顾司文这个臭小子,用劲真大,疼死了! 周自言看两个少年耍宝,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做官享受百姓敬仰,泽披后代,还能享受朝廷俸禄,自然就要承担起做官的职责,若是只要享受,不讲职责,那不成昏官了么?” 敬宣帝给他的文书都没有急事,耽搁一两天也算正常流程时间。 但他习惯了早做早结束的速度,还是要抓紧时间弥补之前耽误的文书。 “表兄说的对。”文昭点点头。 顾司文没说什么,但他明显也听懂了。 做官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唉,两个少年现在心里乱得很。 会试结束半月后,本次会试的结果,终于被人快马加鞭传到周自言的户籍所在地。 马鸣沟众人听完,惊得全都傻站在原地。 周夫子考中了会试会元? 周夫子考中了会是会元! 周夫子是会试第一名,是京城会试的第一名啊! 这……这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豆丁高兴的上蹿下跳,恨不得跑到屋顶上大喊,“我夫子是会试会元,会试会元!” 其他小孩这次也不拦着了,都跟在宋豆丁屁.股后面跑,在欣阳书院到处嚷嚷,“周夫子是会元!” “周夫子是京城会元!” “周夫子只差一个殿试状元,便能成为三元及第之人!” 宋卫风收到周自言亲自写给他的报喜信。 【吾弟卫风,幸不辱命,会试头名。】 【乡试似乎快到了,京城景好人好,只是缺了你……还有那几个吵闹的孩子,甚是寂寞。】 【县城是好,但千般风景皆是流烟。卫风,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你定要来京城寻我。我等你。沿窗听雨,日夜不眠,聊寄相思。】 周大哥这是怕他不愿意去京城了么? 如此担心,如此挂念的模样,真是可爱。 宋卫风轻笑,把这封信仔细收好,从枕下拿出那条属于周自言的绶,放在手中细细摩擦,“京城繁华,周大哥……你也千万要等着我才是。”
222 首页 上一页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