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自言画锋一转,“豆丁,你还要参加乡试,所以你的考题我会单独为你出,晚上你再多留一个半时辰。” “……明白了。”宋豆丁心里苦,却不敢造次。 “至于墙上那位。”周自言没好气地瞪了宋卫风一眼,“滚下来,自己搬个小凳子去旁边坐着。” “……”宋卫风眼睛一亮,立刻从墙上翻下来,轻巧利索,宛如飞燕,“哎!” 阿穗在旁边瞧着,越看越高兴。 哎呀,如果她现在开始缝制喜服,不知道两个月能不能绣完两个人的喜服! 钟窍一跟着周自言正儿八经上了几天童试课后,差点把自己累死。 “我说……这些卷子,到底是什么?”钟窍一双目无神,看着眼前厚厚一摞折本,差点晕过去,“我以前的夫子,也没、也没给我出过这么多题啊!” “这个呀,就是夫子自己想的咯。”最先享受周自言这种教育的宋豆丁,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告诫钟窍一,“我劝你还是好好做吧,因为明天还会有新的卷子出现。” “明天还有?!”钟窍一这下是真的要晕过去了。 周自言这些卷子,不是别的,正是他出的阶段性检测试卷。 当然,这是现代的说法,在大庆,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概念。 他将之前学过的知识,以童试考题的方式誊到卷子上,让他们每天练习。 大量的训练,虽然是有点累,但对于这些小孩来说,绝对是双倍的收获。 他们毕竟年纪小,要是想去参加童试,就要比普通考生付出更多努力。 这些孩子们也知道自己和其他考生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每天都埋在考题中。 不学出个一二三来,决不罢休。 周自言之前种下的小辣椒,长势喜人。 只不过他可能看不到开花结果。 因为宋家准备回村子祭祖了。 宋父得到村子消息第一时间,就找到周自言,“周秀才,我们村要合并另外一个李姓村子,这等大事,必定要开宗祠,所以我正好带着两个孩回去祭祖。你要不跟着一起?去看看村子后山的那些什么……松油松树?” “这……”周自言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那肯定就去了,但他现在身后还有一帮小孩子。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总是在家苦读,对他们来说并非一件好事,能跟着去乡□□验一下生活,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感触。 “宋伯父,你等我一等,我问问小妞他们。”周自言把自己的想法与宋父一说,宋父也觉得这是个好事。 “要是他们能去村子里看看,也好,能激励村里的娃娃们好好认字,将来来镇上读书。” 周自言笑道:“行,那我明儿给答复。” 几个小孩一听,能去豆丁村子里玩,全都满口答应,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出发。 周自言让他们消停下来,“这次可不是去玩的,算是游学,知道吗?你们要带着学习的心态,去村子里住,知道吗?” “知道了!” 唯有钟窍一还不能答应,“我得回去问问县令大人。” “可以。”周自言点点头,钟窍一身份敏感,不能随便答应,正常。 钟知县得知这件事,确实犹豫了一下,但那些大书院的学生,年年都会出远门去游学,这确实是个好事啊! “老爷,不然就让梁捕头跟着吧。”知县夫人提出一个想法。 钟知县觉得可行,便叫来梁捕头。 梁捕头一听,是为护送钟窍一和一帮小娃娃,立刻答应。 如此一来,阿穗留在家里,照看家中,周自言他们这一行,却多了一位捕头大哥。 启程前一天,阿穗帮周自言和王小妞收拾好行李。 一人一个大包袱。 周自言尚且能背着,王小妞差点被包袱坠到地上去。 最后还是周自言一人拎两个大包袱,用瘦弱的身体撑起一切。 等大家汇合的时候,就见周自言左右手都翘起来,各挂着一个包袱,脸憋得通红。 仔细看看,周自言双手和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夫子,夫子,我来吧!”王小妞拎着裙子跟在旁边,不住地担心。 “我……没事!”周自言绝不能让王小妞一个小孩看清自己,哪怕现在要昏过去了,也不能说‘不’,“夫子……能行!” 宋卫风接过周自言手里两个包袱,轻松挂到背上,“还是我来吧。” “……”巨大的压力突然卸掉,周自言总算能喘气了。 可看着轻轻松松的宋卫风,他又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胳膊腿,咋能这么弱气呢! 难道真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询问之下,周自言才得知,原来宋豆丁他们村子就是上河村。 和王小妞婶娘的下河村同用一条大河,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 上河村是个大村子,里面并非一户独大,而是融合了许多户人家。 但是只有达到一定人口标准的姓,才能在村子里立起宗族祠堂。 宋家便是上河村最大的一族,也拥有村子里最大的祠堂。 上河村离镇子也不远,但他们拿的行李太多,随行的还有一位梁捕头。 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梁捕头坐牛车跟着。 于是凑到一起,租了两辆运货的大马车,摇摇晃晃走在官道上。 “出来都两三年了。”宋卫风撩开帘子,“不知道村子里变成什么样子。” 宋豆丁盘腿坐在自己的小垫子上,不怎么开心,“有什么好怀念的,都是一帮坏人。” 周自言听到宋豆丁的抱怨,心中起了一个心眼。 他犹记得宋父之前说过,他们从村子里离开的时候,和族人闹了一些不愉快。 但愿这次回村,平平安安,别出事才好。
第77章 马车驶离镇上, 慢慢从官道转入树丛茂密的林间小路。 原本还稳稳当当的马车立刻开始变得颠簸。 宋豆丁被晃地左右摇晃,“好几年前,这些小路就这么颠簸, 现在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此颠簸的小路, 如何能方便通行啊。”周自言从窗口向前一望,遍地都是成块的土渣子, 沿边还有好些石块,就是这些东西落在路上, 阻挡了车马的前进。 “没法通行。”宋卫风叹气,“这条路平时也就是行人才走,连条商道都算不上。这么颠簸的小路,就算运来什么货物,也早就被颠碎了。” 周自言收起扇子, “你们村就没想着修一修么?” 要想富, 先修路, 这个道理应该挺好懂的啊。 “村长没说过。”宋卫风老实摇头,“一年的收成除去税收,剩下的全都变成各家各户的口粮了, 哪还有额外的钱财去修路……就这么着吧。” “……”周自言点点头,没再吭声。 除了宋豆丁, 其他小孩都是镇上的小孩, 还从没见过这样和镇子截然不同的景象。 路边的树木都直耸入云,看起来比镇子上的楼还要高呢! 一路上这儿看看,那儿比比,心都要飞到马车外了。 颠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们的马车总算停下来。 “哎哟,这一路, 我的老腰啊……”周自言扶着腰从马车上下来,要是再晚到一会,他这把老骨头可能就要交代在马车上了。 现在好不容易下了车,屁/股还隐隐作痛。 宋豆丁从马车上跳下来,半点事没有。 他瞧见自己夫子的凄惨模样,咯咯笑道:“夫子,你体力咋这么差嘞!” 他从小就这么颠簸过来的,就算两三年没回村,也不至于像周自言这样,所以现在可以尽情嘲笑他的周夫子。 “小心我打你。”周自言抬起扇子作势要打宋豆丁,结果被宋豆丁捂着脑袋跑了。 宋父盘着两个圆球下车,看着不远处的人烟,感慨道:“前面就是上河村了,马车进不去,就只能送咱们到这。剩下的,走两步就到了。” “行。”周自言刚想背起自己的大包袱,没想到宋卫风已经抢先一步背上。 宋卫风一个人背着三份包袱,还脸不红气不喘,“周大哥,还是交给我吧。” 宋卫风语气之平淡,让周自言感觉不出,他是在担心自己? 还是在嘲笑自己? “……”但周自言再三确认宋卫风没事,这才看着宋卫风仍旧身轻如燕地往前走。 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 古人诚不我欺! 周自言合着扇子,垂头丧气。 回去后立马开始锻炼身体,决不能再这样下去。 林间小路上,慢慢开始多出人影来。 扛着背篓上山采货的山郎,还有那拿着探棍在山中寻找所需之物的村民。 大多穿着交领长衫,袜裤布鞋,看起来干练非常。 又走了两炷香时间,宋父总算见到村长的身影。 “村长!”宋父定睛一看,不远处的站着的那个老汉,不正是多年不见的村长吗! 上河村村长正领着许多村民等在村口,就是在等宋父他们‘衣锦还乡’。 现在听到宋父那一嗓子,立刻寻找人影,“宋老弟!宋老弟!这儿,这儿!” 随着周自言他们一行人走进,村长终于见到宋父。 两位老者一见面,立刻抱在一起,万份惊喜,“多年不见,健壮依旧!” “哪比得上你,哪比得上你,出去这几年,变模样了!”村长把宋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啊!不枉费我当年全力支持你离开村子,走得好,走得好!” “豆丁,快来!”宋父回头把宋豆丁招过来,“见过你村长伯伯。” 宋豆丁小时候就被寄样在村长家,虽然后面长大了,有些不记得村长的模样,可再一照面,那股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村长……村长伯伯?” “村长伯伯!”宋豆丁抱住老村长,仰着头看他,“我是豆丁呀。” “哎哟,我们豆丁都长这么大了!”老村长一把抱起宋豆丁,“伯伯小时候抱你,你还尿了伯伯一身,你还记得不?” “我……我忘了。嘿嘿。”宋豆丁哪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做过什么糗事,只求村长伯伯不要再在这么多朋友面前揭他的老底。 宋父紧紧拉着老村长,“来来,我再与你介绍这些人。” 一个一个介绍过去,老村长眼睛都要花了。 介绍到最后一位梁捕头时,老村长差点腿软,“宋老弟,你……你带个捕头来干啥啊!” “哪是我带来的,人家那是……护送这些小朋友们来游学的。”宋父跳过了钟窍一的身份,只说他们这些小朋友是来游学的。 “啥是游学?”老村长大半辈子没听过这个说法,他们这个穷村子有啥好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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