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睛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自信,收起礼物来毫不手软。 这些可都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现在,只需要联系上青玄,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入宫看望他了。 - 宫内,摘星楼中。 赫连执玺下了朝,照例来殷无狩这里听经。 其实殷无狩大部分时间在看电影,因此只是双掌合十,坐在蒲团上。 赫连执玺就坐在他旁边的小案上批阅奏折。 只要抬头能看到殷无狩,他就觉得心安。 “陛下。” 赫连执玺刚一坐下,殷无狩就主动开口,他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问: “何事?” 殷无狩没有看他,而是面朝着神像,低声道: “相较前些日子,龙脉已经稳定许多。陛下不必刻意来此,只要在下在此处守着即可。陛下不出宫闱,天子之气就不会断,陛下不用担心。” 赫连执玺闻言,忍不住问: “余震已经消了?” 殷无狩念了声法号,点头道: “自然。往后陛下只需在离宫时带上在下就好。” 赫连执玺起身,对他深深一礼: “这些日子里,法师受累了。” 说完,他高声道: “来人!” 等在外面的张华躬着身进来: “陛下。” 赫连执玺沉吟片刻道: “拟旨,圣师镇压龙脉有功,赐黄金千两,神像十尊,锦缎五百匹……” 他念完长长一串,而后转向殷无狩正色道: “如今灾民已经安置好,你可不能再把我的赏赐都拿去施粥了。” 殷无狩微笑摇头: “我孤身入世,原本就身无一物,金银玉石,本是过眼云烟。陛下何故执着于此?” 赫连执玺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他的肩膀,眸光闪动: “圣师高风亮节,我却不能让你当真身无长物。” 殷无狩双手合十,低声道: “既然陛下已经将这些财物赐予了我,我能否随意支配它们的去处?” 赫连执玺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不让他施粥了,应该没事,便道: “自然可以。” 殷无狩点头,而后向外一指: “在下所愿,如同池中之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请陛下赐我一朵青莲,余下所有财物,在下愿捐给京城的养济院,救助鳏寡孤独之人。”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赫连执玺反复念诵这两句诗,心中震动。 世上当真有如此舍己为人之人吗? 他深深的看着殷无狩,应下了他的请求,亲自泛舟入湖,为他摘下一朵青莲。 这两句诗也随着这朵青莲不胫而走,在赫连执玺的刻意放纵之下经由宫人的口舌传遍了皇城,而后也传入了诸多前来参加早朝的大臣们耳中。 金银不乞,青莲相赠。 如此君臣相得,顿时传为佳话。 圣师青玄的诗才也大受肯定,不少文人墨客将这两句诗写成扇面,标榜自身,也让他的文名传的更远。 赫连执玺说到做到,当真给养济院送去千两黄金。 这里本来是朝廷建立来收救孤儿和鳏寡老人的机构,因为一直以来不受重视,审批下来的经费经过了层层盘剥,善款也不见踪影,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此刻得了这泼天的财富,整个养济院修葺一新,院门口挂上了殷无狩那两句诗。 官吏们知道圣师关注此处,再不敢压榨剥削,把从前扣下的善款都给还了回去。 老院长泪流满面,连声道: “早有今日,不知还能活下多少孩子!可见苍天有眼,让圣师相救!” 城中百姓见状交口称赞,更有人编了童谣,传唱圣师的美名。 宫里的人各自有亲族在外,自然也知道圣师在宫外被传的神乎其神,有些宫人会在赫连执玺上朝的时间跑到摘星楼附近,祈求殷无狩念诵往生经,超度枉死于宫中的亡魂。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埋葬着数不清的生命。 殷无狩来者不拒,有求必应。赫连执玺听闻此事,不由感慨圣师宽仁,并未做任何阻止。 由此,部分宫人们对殷无狩的态度也亲近起来。
第14章 杀母之仇 如此大事,学子们为圣师作的诗都传进了绣纺,白玉睛怎能不知? 她立刻打扮一番,出了绣纺,直奔养济院而去。 谁曾想,原先无人问津的地方,现在成了人人来访的香饽饽。 不少学子看中此处,本朝虽有科举,但举孝廉亦能取士。 若能在这养济院博得贤名,那就是为自己日后的仕途铺了一条青云之路,让人如何不为之心折? 白玉睛被人群推来挤去,总算见到了往日里相熟的那些学子。 她连忙扬声道: “李公子!张公子!是我!” 他们闻声看来,辨认出她,于是七手八脚的挤开人群,总算给她清出了一小块空地。 白玉睛松了口气,这才笑吟吟道: “圣师赐下黄金,我便来这里看看。各位公子是为何而来?” 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 明明是听说的事情,但她没提,反而显得自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那些学子们对视一眼,立刻有人问: “白姑娘往日和圣师有旧,如今可是受他之托,特意过来看看的?” 白玉睛心中立刻对他不喜。 她的确想给他们营造出这样的错觉,但这话不能点破,一旦被人说开了,她也只得否认,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只是我自作主张,想看看这养济院是何模样罢了。” 那学子哦了一声,看看她,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再说话了。 白玉睛看出他们态度的变化,只好笑道: “往日里,圣师待我不薄,实在于我有恩。我想着,若是有什么能帮上的地方,就帮一帮,也算还了少许恩情……” 人群中有人闻言哈哈道: “这么说起来,这整个京城的人都受了圣师恩惠,他于谁没有恩?” 众人立刻交口道: “是啊,要是没有圣师平息地动,不知还要死多少人啊。” “我们都领受了圣师恩德,想为他做些事情。” 白玉睛的说法似乎给了他们灵感,立刻有几个人说自己要报恩,急匆匆的进了养济院里面抢着干活去了,还有人回家取钱,说要助圣师一臂之力。 白玉睛:…… 她看着他们把她抛下,各自忙活,心里一阵气恼,转身回了绣纺。 青玄往日里曾经送她不少东西,不过大多不值钱,被她随手扔了。 她在箱子里翻来找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出一柄落了灰的纸扇,扇面上提了两句诗: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曾经青玄对她是真心爱慕,这提的当然也是情诗。 她曾经是官家小姐,自然是会写字的。 此刻便拿出一片绢布来,在上面细细写了蝇头小字,而后将绢布贴在扇面上,扇子合起收好。 信中说自己在宫外被人欺辱,请青玄相救。 这绣纺是官办的,有的宫女年纪大了,就会外放到这里做绣娘,她们定期会送些民间新鲜的纹样图纸回去。 白玉睛找到一位从宫里出来的老宫女,拿出纸扇,说是当初圣师青玄相赠,请她下次入宫的时候带进宫里交给圣师,又给她拿了二十两白银,当作感谢。 二十两,就算是在京城,也够普通百姓一家四口吃上一年了。 若不是这些日子里白玉睛陆续收了那么多人送来的东西,还真拿不出二十两白银。 老宫女见能和圣师搭上线,又有钱拿,自是欣然同意。 - 宫中,慈安殿。 “那人还在宫里?” 殿中一鬓角生满白发的老妇人靠坐在软榻上,两边的宫女举着小扇,轻轻给她扇着凉风。 “是,陛下还是每日都去听他讲经。” 一旁的嬷嬷低头答道。 老妇人抬手,两旁的宫女连忙停下手里的扇子,扶她起身,又将茶水递到她嘴边,服侍她喝茶。 她抿了一口,摆手让宫女把茶水撤下去。 她们自然会意,端了茶出去,再换上热的来。 太后只愿意喝微烫的水,太热不行,不热也不行,于是就安排了人常年从早到晚沏茶,只为太后随时都能喝到温度合适的茶水。 “皇帝这次太不像话了,竟然还冷落了皇后。” 太后用长长的指甲拨弄着眼前的兰花: “圣师青玄……真是好威风啊。” 她指尖用力,猛然掐下一片花瓣,将它揉的粉碎,汁液从她手指缝里流出来: “该找个办法,料理了他。” 一旁的嬷嬷上前,拿起细腻的绢布,小心的替她擦净手指。 太后看着被抛在桌面上的破碎花瓣,目光幽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青玄的身份。 赫连执玺出生那天,黑云蔽日,七星倒悬,有亡国之相。 婉嫔与她各自产下一名皇子。 她的儿子先出生,是嫡长子,自然尊贵无比。 至于婉嫔的儿子,不容分说,就是异象的来源。 她以不祥之名绞死了婉嫔,而后将她的儿子送去了苍梧宗修行。 先帝已死,这些年来,宫中知道这些旧事的老人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几个她的心腹。 原本那青玄安安静静的在宗门里,她几乎都忘了这个人,也就能放他一条生路。 可他偏偏跳到她眼前来,还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宫里。 赫连执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亲自请回来的圣师,就是他的亲弟弟。 青玄与她有杀母之仇,始终是个祸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他。
第15章 我已戒色 太后思索片刻,唤人传皇后周明姬过来。 周明姬听闻太后传唤,不顾天气炎热,刻意换了身厚实的黑色衣服,端庄保守,裹的像个粽子,让人看了便毫无兴致。 头上的凤钗也全部拿掉,换了朴素的银钗,比宫女们好不到哪去。 太后见了她,立刻关切道: “你看看你,这头饰也太简单了些,姑娘家,还是打扮的花哨才好看。” 周明姬点头应是。 太后嘴上说要她好好打扮,但眼里却对她的穿着露出满意之色。 在她心里,想勾引她儿子的人都是狐媚子,不正经,尤其那些婀娜柔媚之辈,简直下贱。 但她身为太后,这种话却是骂不出口。 好在皇后懂她心意,总是能穿着的恰到好处,令人看着舒心。 “快到九月了,皇帝马上要去秋猎。” 太后拉着周明姬的手,语重心长道: “有些事情,他不在宫中,你正好处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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