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青。 他身形修长,穿着一件红色喜服。腰间挂着犀角带,眉眼冷峻,面部线条流畅。那一双眸子寒星点点,叫人视之胆寒。不愧是王朝摄政王,光站着压迫感徒然而生。 徐月见扫了眼对面人的磅礴身躯,顶着嗜人的眼神走上前站定。 旁边的喜婆感受着威压,吉祥话一时卡在嘴里。直到那人抬下手,她才觉得喘过气,赶紧进行接下里的流程。 一套三拜,徐月见小心移动着,红盖头遮住了他的视线。因着忽然要对拜, 脚没转过弯,直接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就要扑倒在地。 就在他以为要跌倒时,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托住。他的手腕被粗糙的指腹圈住,上身半扑入沈衔青的胸口处,手腕上的灼热滚烫异常,好似要将他融化一般。 徐月见脑袋呆滞一瞬,耳垂倏然赤红。 真不愧是狗血文反派,这力道真是结实。 瞧着搭在他手腕上的宽厚手掌。鼻尖萦绕的青松气息,徐月见难得有些哑火。嘴唇开合了半晌准备道谢,却听到一声冷嗤。 “徐月见,别耍花招。” 徐月见一愣,嘴比脑子还快地接了句:“好的。” 话脱口而出,他感觉手腕上的力道忽然顿住,隔着红布着实没看清神色。 死寂——— 徐月见沉默地转过身,暗自对沈衔青抱歉,实在是接龙惯了,脱口而出。 随着喜婆的唱和,厅堂内两个红衣青年面对面交拜,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拜完堂,徐月见被丫鬟托着手走过一条长廊,踏过门庭,送入洞房。 他坐在柔软的金丝被上,刚想躺下,手心就碰到了不少硌得慌的东西。一摸,竟是桂花、花生等干货。 徐月见无言地和桂圆对视了眼,拿起来剥了。顺便扫视了一遍周围,屋内的装饰很简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摄政王府该有的样子,就是比他刚传来的侍郎府,都不及。 也不知道沈衔青怎么搞得,堂堂一个摄政王,竟比不过一个三品官。 过分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旁边的侍女闻声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小户人家的公子就是这般没教养。 吃了小一会,徐月见觉得自己有些口干。 他一把掀开红布,摘了玉冠丢在床上。兀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 系统见宿主这般悠闲,悠悠道:“宿主,还有五分钟,刺客就来了。” “还早。”徐月见又趴在桌上,瞧着桌面的红烛,“再等三分钟。” “宿主,来不及了!”系统左转右转,徐月见还是那副软绵绵的模样。 桌面的红烛燃断,忽得‘噼啪’一声。 徐月见这才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丫鬟道:“快去找王爷,有刺客。如若王爷来,就说我有大礼相送。” 周边的侍女一听立刻抽刀对外,其中一个侍女盯紧他呵声道:“刺客在何处?” “他马上就来了,你现在去找王爷还来得及,不若如此,我怕你们对付不了。” 那人想了想不敢耽搁,头朝旁边示意,自己快速跑出去。 就在这一瞬,门窗被好些个黑衣人踹开,锋利的刀刃破空而来。 徐月见当即推开蜡烛,蜡烛应声落地。屋内霎时漆黑一片,找准时机。 他鲤鱼打挺一般跃入床尾,拿红布挡住自己。 屋内的刀剑声一阵接一阵,刀光剑影晃荡在黑漆漆的空间内。 少倾,声音止熄。屋内的灯光亮起,昏黄的光线让一切都铺出来。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再度加重,他刚睁开眼便和一个死人对上。 徐月见倒吸一口气,身侧帘子一动,便有人踏着鲜血而来。 沈衔青拿着染血的刀柄,走到床的另一侧,俯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人。许是看见刀柄上的血迹,有些惊讶,愣了好一会才抬头。 汗水打湿了他的鬓角,一双眼睛大而圆,里面的惊恐不似作假。手里握着的钗子刺破了他的手心,流出血。脏乱的头发落在地面,整幅样子显得可怜巴巴,像是误入野兽林子的小鹿。 沈衔青明白不应该打这个比喻,毕竟眼前人可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小白花,而是枝带刺的食人花。 但偏偏长了副纯良的长相,浑身雪白如兔子。 啧。 他走上前勾起徐月见的下颚。 徐月见被他冰凉的手冻地瑟缩了下,就见眼前人忽然抬手抹上他的眼角,他的手指粗糙,眼角被磨地生疼,但力气太大让他动弹不得。 “竟是哭了,装得挺像。” 徐月见瞧着他眼底的阴郁,紧张地喉间发涩,正想开口。 面前人却忽然松开他,将手中的刀柄横在他面前,那一双薄唇轻启。 “告诉我大礼是什么。”
第2章 菊花宴猛猛打脸! 那刀面的指向性太强,一下忽视不得。 徐月见看着染血的刀面,吞咽了下口水,抬头瞧着沈衔青,半晌摇摇头。 他可以说他能记起的情报,但一穿越就动手杀人。 他做不到,一个受了现代教育的本分人做不到。 沈衔青定定看了他几眼,忽然勾唇一笑,拉着他的手起来。 徐月见感受着沈衔青让他握着刀柄,背后是如石头一般的胸腔。 这强势的姿势,让徐月见退无可退。 “不。”徐月见闭着眼睛小声拒绝,不敢去看那个活捉的刺客。 沈衔青低头瞧着这人越发苍白的面色,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没有怜惜,而是凑到他的耳边说:“现在告诉我,大礼是什么。说得好,就放过你。” 徐月见一听,努力回忆了一番,抖着唇道:“三日后,太后要举办‘菊花宴’,想给您扣上‘天煞孤星’的帽子,借着这个名头收回北疆的虎符。” 听到‘北疆’,沈衔青眸子一紧,手掌无意识握紧。 “这份礼还不够。”沈衔青冷冷地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算不上什么大礼。 “救命之恩,臣会努力报答。”徐月见低下脑袋。 沈衔青审视了他几遍,松开手。 刀柄‘啪嗒’地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衔青摆摆手,自有人把刺客拖下去。旁边的侍卫递上帕子给他,他接过擦干净手,缓缓道:“那就且看你说的‘报答’。” 徐月见应了声。 不多时便有侍女进来打扫屋子。屋内霎时整洁如新,若不是血腥味还绕在鼻尖,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等人全都离开,徐月见瘫软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的梨花木面。 这才没来多久,他就感觉自己死过一遍。 徐月见搓了把脸,把那些记忆全都挥散。 好在沈衔青没有再逼迫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吐出一口浊气,他就开始思索三日后‘菊花宴’的事情。 太后选在三日后,无非就是想看看沈衔青的惨样,再当着众贵女的面,给扣上一顶‘克妻’的帽子。 可不同的是,他提前知道了剧情,暗卫也被沈衔青处死。太后没了证据,还是会将矛头指向他。 两大王交锋,小兵吃亏。 想要报答沈衔青,让他信任自己。 还是得从太后这边入手! 【黑化值-1】 系统播报了一声,从他的身子里钻出来,兴奋地大叫一声道:“宿主,黑化值减少了!” “我知道。”徐月见猛然坐起身来,这个降低来得正是时候。 他懂了! 他既然选择投靠沈衔青,就是得在众人面前表示出,他与沈衔青难舍难分! 所谓‘人前夫妻,人后合作伙伴’就是这个意思! 这三日,徐月见本本分分地待在院子里。他本以为在王府内,这个身份会有些麻烦,却不想沈衔青并不为难他,吃喝一并未少。 得了沈衔青这个态度,徐月见心安了不少。 三日后,菊花宴。 一驾驾马车停在宫门口,上头下来好些个衣着华丽的贵女,由着丫鬟扶着自己下去。一个穿着明艳的女子走下马车,扫了眼周围人的装扮抿了下嘴角。 “呦,这不是莲姐儿吗,你怎么也来了。”另一头下马车的贵女摸了下头上的发簪讽笑道。 “可不得来嘛,今日太后娘娘举办菊花宴。听说摄政王也会来,可不有人闻着味死皮赖脸跟来了?”这话头被他人接了去,众人蔑视着瞧着眼前这人,不屑之意露出。 那名为莲姐儿的女子恼怒地咬了下唇,并不敢答话。 她心悦摄政王的事情全都城皆知,奈何摄政王最后竟娶了个男人,为这事她不知哭了多久。这次明知道不该来,却又在听闻他会到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 就在这头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辆马车,马车盖子宽大,四周挂着铜铃,塔尖上竖着一面随风飘起的旗帜,上头赫然写着‘沈’。 众人一看,忙止住话头,眼睛盯着摄政王府的马车。 这边是女子进场的地方,摄政王府能来的也只有摄政王的新妇。大伙紧紧盯着,都想见识一下这摄政王妃的模样。 马车慢慢停靠在宫门口,驾马的小厮下车搬来脚蹬。下一瞬,厚重的帘子便被拉开,沈衔青下了马车,伸手探进车里。 只见车里伸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手指搭在沈衔青的手掌上,紧接着一个穿着靛蓝色杭绸袍子的男子下了车。 男子消瘦挺拔,腰间挂着鸳鸯同心如意佩,面容艳丽,眼眉间露着些楚楚动人的神态,动作间落落大方,俨然是贵公子的做派。 狐媚子! 众贵女见着暗骂一声,却又无不震惊于来人的相貌。这模样便是楚楼里的花魁也比不上其千分之一,如此想着手里的帕子险些绞烂。 怪不得能这么快收服摄政王! 徐月见光站着就感受到了几束妒忌的目光,他瞥了眼容貌惊绝的摄政王,明白她们的心思。别说她们,就连他这个上辈子阅览无数美男的影帝,还是有时会为这张脸恍惚一瞬。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躲在墙角的那个穿着青灰色褂子的太监。 “王爷,有人盯着咱们呢。”徐月见拉着沈衔青的手,亲昵地靠过去,指了指宫门角的方向,用气声道。 沈衔青瞥了眼隐在暗处的人,嘴里擒着笑,面不改色地将徐月见乱摸的手扯下来。一双淡色的眸子飘落在在他身上,警告之意明显,“那就看王妃能不能解决了。” 徐月见笑嘻嘻地对着他,心里因着这三日吃好喝好,心里并不惧怕他。 “自然能解决,我可是您的王妃不是?”徐月见挑了下眉。 眼见时辰就要到了,徐月见用余光看了眼藏在角落的人,拍了拍手,心想爷爷立刻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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