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把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鹿与鸣摁下去,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尖,道:“没有,就是觉得你...” 太不容易了。 鹿与鸣理解到了他的意思,一脸深沉地点点头道:“不容易对吧?我也觉得我不容易。英雄所见略同。” 江临被他逗笑了。 “之前总听你提起你阿姊,没想到第一次见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鹿与鸣呵呵笑了两声,十分尴尬:“刚见到林见舟的时候还处处针对他呢。现在才好多了。” 江临奇怪道:“针对我和阿绛我能理解,但当初不是林见舟去找的你吗?怎么连他也防备?” 鹿与鸣道:“没办法,她对峰山上的所有人抱有极大的敌意。” 江临表示理解。 鹿与鸣又道:“不止峰山,后来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以我母亲为首的那群族人,与他们大打出手。” “我听说,她丢了好几位长老到无尽里去,半年才放出来呢。” 江临:这也太嚣张了吧?? 如果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的心里平衡一些,那么恭喜,你成功了,而且还是大圆满。 半年啊,在那个地方,能活下来都是难事。 两人东扯西扯聊了许多家常后,慢慢的把话题聊回了正轨。 “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江临也没再隐瞒,直接把心魔的事告诉了他。 鹿与鸣道:“我母亲确实创造过这么一套秘法。这秘法我虽然不知叫什么名字,但我曾见母亲运过功。待我好好想想,应当能复刻出来。” 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嗤笑:“你个小崽子懂什么。就算复刻出来了,也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成效。” 此音一出,两人都是一惊,随即鹿与鸣惊道:“阿姊!你偷听我们谈话!” 鹿昙敲了敲门板:“谁偷听了?我在这敲了多久的门你都听不见?” 门被打开,白衣女子踱着步进来,审视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江临身上扫过:“鹿鹿,你真要帮这个忙?” 鹿与鸣坚定地点头道:“是。” 鹿昙叹了一声:“这秘法可不是那么好复刻的,至少要你闭门钻研数月。你还不知其负面作用,怎么帮?” 鹿与鸣被她问到了点上。他苦恼了一阵,忽而睁大了眼睛:“阿姊你不是知道其他族人在哪里吗?我可以潜去那里,将秘法卷轴偷出来。” 鹿昙往他的脑袋上一敲:“不许去。” “阿姊!” 鹿昙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我去吧,不能让你以身犯险。再说了,偷卷轴哪有当面聊来的痛快?” 鹿与鸣一怔。 鹿昙一挥袖子,两人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屋里。 “你阿姊她,这就去了?”江临不确定的道。 “嗯。而且看她这个样子,是又要过去打架了。”鹿与鸣道。 江临:“……那她多久能回来?” 鹿与鸣捏着下巴思考道:“得看她心情。上次她去了有一个星期才回来,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我阿姊也是,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江临问道:“可需要什么药?我从门派带了些过来,都是上等的丹药,保证药到疤除。” 鹿与鸣笑着摆了摆手,转头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小巧的瓶子出来。 季云潼眸光一闪。 “我刚到此地时,我并不知晓阿姊也在这里,只当是有渔人在此居住,就随便找了一间空房子住下。当时我身无分文,没办法买药,就自己写了些关于阵法的书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了换钱。”鹿与鸣摩挲着瓶身,望着远处的树木,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结果某一日,我出门时看见门外摆着一个小药瓶,里面的药膏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 江临也望向他手中的药瓶:“就是这个?” “对。我当时用了这瓶药膏,身上的伤竟在第二天就好了大半。所以,就不劳烦江长老破费啦。”鹿与鸣眉眼弯弯的,如几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泉河小师弟一般。 “对了,我带你们出去看看吧。这里虽然偏远,景色却不错。” 乔塘不像萍洲那样在山上的森林里,而是在一处山涧周围。群山环绕,中间那一汪湖水看上去清澈极了,尤其是傍晚,水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瑶台一般。 银装素裹,雾凇沆砀。用最美的词来形容这样的景色也不为过。 江临看得入了迷,拽了拽鹿与鸣的衣袖:“你上哪儿找的这么一处宝地?” 鹿与鸣的手指轻触一旁被雪压下的树枝:“这里之前是我阿姊的地盘。她从小不喜山林,觉得太过封闭,便自己出来找了个地方住着。” 江临发出赞叹:“一挑就挑了这么个地方?你阿姊眼光可真好。” 鹿与鸣道:“是啊。而且此处依山傍水,灵气最为充沛。我在这里修炼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呢。”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师尊。” 江临一回头,季云潼和林见舟一同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回来了?” “嗯。”季云潼往前走了几步,与江临站的更近些。林见舟的手上则是拿了一件大氅,披在了鹿与鸣的身上。 鹿与鸣裹紧了大氅:“阿舟,江长老这次来是为了求取狐族驱赶心魔的秘法。阿姊方才已经去到狐族了,应该不会很快回来。他们怕是短时间内离开不了,你吩咐门童去扫两间屋子出来罢?” 林见舟道:“好。” 江临也道:“那麻烦你了。不过你既已不是峰山弟子,那便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叫长老我反而觉得生分。” 鹿与鸣的脸上漾起笑容:“好的江兄。” 门童收拾出来的两间房位置都不错,窗户一打开就能看见湖。 夜晚的风凉凉的,不过对江临来说倒是刚刚好。他被火炉烤得暖暖的,微闭着眼,枕着胳膊趴在窗边,感受着习习凉风拂过他的脸庞。 眼前忽然感受到有阴影笼罩了下来。江临歇的正舒服,舍不得睁开眼,于是就被人捏住了鼻子。 江临挣扎了两下逃脱了魔爪:“季云潼你脑子有毛病是吧?” “嘘。”季云潼将食指抵在了江临的嘴唇上,“外面还有人,小心别让他们听见了。” 江临立刻噤了声,探出脑袋往周围看了一圈,气恼道:“外面这么冷,哪里有人?尽骗人。” 季云潼抬手挡住江临向他袭击过来的铁拳,故作伤心道:“师尊你变了,你之前明明是温柔的好师尊,怎么现在...” 成了r天r地的小霸王。 江临假笑道:“师尊?我当然是个温柔的好师尊了。不过,你有把我当师尊吗??”说罢又是一掌。 季云潼做求饶状:“临哥,错了错了,别打。” 江临又揍了他几拳,见他就站在窗边,躲也不躲,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行了。你来干什么?” 季云潼道:“心魔。” 江临浑身一震,赶紧打开房门让季云潼进来,然后拉着他在火堆旁坐下:“他最近修炼的频率怎么样了?” 季云潼:“他的修为涨的很快,不过还没有超过我。我能用功法将他暂时压制,但最多维持五天。” 这种情况确实严重。驱魔法的副作用要用移心草缓解,而移心草一月最多服用一次。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下,心魔是不被压制的。 “怪我,当初没想到心魔的力量增长得这么快。”江临颇为愧疚。心魔曾经明明提到过,如果他是全盛时期,谁也打不过。时间一久,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这种事情哪能提前料到啊。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始自己修炼的。”季云潼道。 江临:“他现在醒着吗?” 季云潼道:“没醒。前些日子刚练了驱魔法,今日正好是第五日。” 江临问:“你确定他没有在吸收你的灵气?” “没有。” “好。你把那套驱魔法再练一遍,然后把移心草吃了。我替你融开经脉。” 半个时辰后,季云潼服下了移心草。 他上一次服用是在不久之前,经脉内还堆积着许多寒气。这些寒气本来对他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当第二颗移心草开始被吸收后,他便感到冰冷感自经脉由内往外迸发,像是有一股冷得像冰的风在他体内乱窜,就连他呼出的气都变得冷了。 江临抓着他的手腕,将灵气运到他的经脉里。 灵力是温热的。在已经有些被冻上的经脉里左右撞了一会后,它终于冲破了堵塞,摇摇晃晃地周转于一条条经脉。 运气的坏处是,在一股灵气被运往心脉过后,刚刚被疏通过的地方就又有了要被冻上的趋势。 江临需要不停歇地输送灵气,直到移心草的寒气被彻底驱除出经脉。 灵力被一股一股送进经脉,季云潼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有了些红润,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远处的更夫敲了寅时半刻的钟。江临将最后一股灵力输入季云潼体内,从一旁拿了片手帕,擦了擦额间的汗。 季云潼似乎还没有睁眼的迹象,江临舒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腿,坐在原地等了一会。 “怎么还不醒,睡着了?”江临等的困了,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探鼻息是探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江临又不是中医。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打算去沐浴。 浴桶与内室隔了一道大大的屏风。江临趴在浴桶边,继续盯着屏风后那道坐立着的身影。 身影纹丝不动,像个雕塑似的。 累了一天终于放松下来,江临愈发昏昏欲睡。 不是说困的时候洗个澡就清醒了吗?我怎么还是这么困。江临翻了个身,把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而后抬起一只手,看着水从他的手臂上滚落。 手腕上的叶子纹身淡淡的,江临拿手碰了一下,系统界面便弹了出来。 系统任务还停留在“找到贵客并与之谈判”。 不过,屏幕上除了这一行字,好像还多了些别的什么。 比如说左下角的两个小娃娃。 这是新年那天系统送的东西?江临没想到这两个娃娃居然被系统收录了,便好奇的戳了戳他们的头。 两个小娃娃睁开了眼站起来,晃晃脑袋,在视线与江临接触到的那一刻,开心地蹦了起来,用手抵着屏幕,像是想从屏幕里蹦出来。 江临用一根手指虚虚抵住了他们的手掌,小喜和小福又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屏幕上。 江临疲惫地笑了笑,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谁想这哈欠还没打完,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似的。 江临触电般缩回手,看见自己的食指上冒出了一滴小血珠。再往面前的系统面板上看去,屏幕上的小人们忽然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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