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究听着他的碎碎念,曲腿躺下来,枕在郁南的围巾上,围巾上还有他的余温和那味暧昧的香水。 郁南焦虑的时候,好像喜欢碎碎念。 楚究慢条斯理道:“玫瑰,百合,栀子。” 郁南翻零食:“什么玫瑰百合栀子?你想吃鲜花饼?好像有鲜花饼。” 楚究笑了下:“你的香水,前调是玫瑰香,中调是百合香,后调是栀子香。” 郁南不懂香水,这瓶香水本来是原主放在衣柜里的,挥发完了他就上网买了瓶一样的,他平时也没有抹香水的习惯,只是今天心血来潮地想让自己变得芬芳一点。 郁南心想楚究这狗鼻子挺厉害,但嘴里却说:“你还懂香水啊。” “略懂。” 郁南侧过身来。手托起脑袋问他,“像你这样的豪门,是不是从小就要学好多东西,品红酒,品香水,高尔夫钢琴马术围棋书法国画,还要学很多门外语,什么难什么贵就学什么?” 楚究想了下,也不否认:“差不多吧,你怎么知道?” “因为懂这些让你们看起来特别厉害。” 楚究哑然失笑。 郁南:“不过你们哪来这么多时间学那么多东西?年少时光好不经用,我小时候跟同学去郊外摸鱼抓虾,天没亮就去了,感觉还没怎么摸,虾也没抓到几条,天就黑了,作业都没时间做,哪还有时间做其他。” 楚究:“那你不是会吉他?” “上大学的时候学的。” “那你喜欢唱歌?” 郁南仔细想了下,他确实喜欢唱歌,但也不是必须要为之付出和奋斗的那种喜欢,所以当时失恋之后,说放弃就放弃了,“主要是唱得好,所以就喜欢。” 楚究:“我没有下河摸过鱼。” “当时你肯定要不是在练琴,就是在学外语,要不就在研究GDP。” “嗯。” “所以你现在是老板,我是员工。” 楚究:“那摸鱼快乐吗?” 郁南被他的真诚发问逗笑了,“我说实话扣钱吗?” 楚究看着他笑弯了的眉眼,也跟着勾了勾嘴角:“不扣。” “无论是真下水摸鱼,还是上班摸鱼,都十分地快乐。” “你除了喜欢摸鱼,还喜欢香水?” 郁南摇了摇头,“不喜欢。”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郁南几乎不假思索:“真金白银。” “……” “那你喜欢什么?” 这倒是把楚究给问倒了。 他好像会很多,周玉荷告诉他,他必须学这些东西,因为以后他要成为楚氏的接班人,楚氏的接班人必须要会这些。 他不反对学这些东西,但也算不上喜欢,他好比一只火箭,“楚氏接班人”是助推器,用不着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轨道就在那里,早就设定好了。 楚究:“喜欢是什么?” 郁南:“想拥有,想得到,全心全意付出却甘之如饴,得不到的时候会失落,会难过,但你却不会怨恨他太有诱惑力,只会怪自己把持不住,不够努力。” 楚究看着他,慢条斯理吐出一个字:“你。” 郁南:“……”
第41章 郁南心想,如果此时他假装听不懂,也未免太白莲了点。 如果他假装没听见,那就是把楚究当傻子。 如果他直白地拒绝,对不起我不喜欢你,多多少少影响年终奖的发放,毕竟楚究还是他的老板。 他并不怀疑楚究此时的真心,但不知道有多少。 他孑然一身,没有什么顾虑,所以他一直偏执地、理想化地认为,感情应该是一个必选项,而不是备选项。 楚究拥有的东西太多了,亲情,财富,地位,朋友,这些东西对人的一生太重要,他不敢保证,楚究哪天不会为了这些当中的某一样放弃他。 他被放弃过,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不想当备选项。 而楚究现在也不是他的必选项,孩子才是他的必选项。 两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对视了许久,楚究从郁南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淡。 楚究正想着想个什么理由,比如“你脸上有东西”等等来转移话题挽尊,郁南开口了。 郁南笑了笑,“老板,你想谈恋爱啊?想谈多久?算加班吗?” 楚究:“不算。” 郁南:“那不谈。” 楚究收回眼神,笑笑不说话。 郁南很聪明,也一定拒绝过很多人,所以才能这么自然地拒绝他。 气氛再次沉默,郁南主动找话题:“你小时候没有想过,假如世界上每人给我一块钱?” 楚究摇了摇头,“没有。” 郁南开始找话题:“哦你不用想,你已经拥有了,这种想法是我们打工人的专利。” 一阵冷风吹过,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郁南打了好几个喷嚏,而衣裳单薄的楚究却稳如泰山。 看来穷人西北风喝多了,西北风也怨穷人,铆足了劲吹向他。 楚究坐起来,把枕在后脑的围巾拿起来递给郁南。 郁南看着他光秃秃的脖子:“你围着吧,我里面是高领毛衣。” 楚究:“我热。” 郁南:“……” 楚究:“车里有帐篷,我去搭。” 楚究从后备箱拿出露营设备,满满的一大箱,楚究很快就把帐篷搭好了,还有气垫床垫和睡袋,还有一盏灯,甚至连打虫子的药水都有,真是应有尽有。 郁南笑道:“我都快怀疑你是有备而来了。” 楚究撩起帐篷头往里一偏:“帐篷原本在车里没动过,进来吧。” 郁南:“不放烟花了吗?” “那现在放?” 郁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好。” 楚究认得出来,他手里的打火机,是那天晚上给他当生日蜡烛的那个。 楚究指着一箱烟花:“先放这个?” 郁南一看,箱体上写着心想事成,“你后来买的是这箱?” 楚究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放不放?” “放。” 郁南点了烟火,五十发烟花逐一升空,楚究把气垫床垫拿出来,郁南躺在上面看。 楚究躺到了他身边,“快许愿吧。” 郁南:“为什么要许愿?” 楚究:“你不是说,你总对烟花许愿吗?” 郁南愣了下,回想起来才记得在明湖广场那天晚上他只是随口对楚究提起过一句,因为生日在除夕,所以他会对烟花许愿。 没想到楚究居然记得了。 楚究:“是你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还说许愿没什么意义,但能让人快乐,快许吧。” 郁南:“那必须许了。” 郁南坐起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希望玉玉手术成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降生,希望自己早日暴富,希望楚究永远有钱,这几个愿望不分先后,必须同时实现。 愿望其实只能许三个,他已经超标了,但烟花过分美丽,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它能够承载更多的美好,所以忍不住贪心许下更多的愿望。 郁南许完愿,会心一笑,“许完了。” 楚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之后就交给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郁南有点惊讶,像楚究这种锋芒毕露舍我其谁的性子,善于掌控,特别会利用周边的环境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精明聪慧的人 ,居然会相信命运。 郁南:“你信命?” 楚究摇摇头,“我父亲给我的遗言。” 郁南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句实话,在生死面前,人类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郁南:“你父亲是对的。” 楚究:“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你朋友和他的孩子,给他们一点信心。” 郁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楚究今晚会过来找他,为什么会带他来放烟花。 今夜实在太漫长太煎熬,因为这场师出无名的烟火,变得不那么焦灼。 郁南转过头看楚究,楚究也在看着他。 郁南朝他笑了笑:“谢谢。” 上一次郁南对他这么笑,是在慈善晚宴那天。 郁南:“张鹏说想请你吃饭,因为基金会的事,你帮了很大的忙。” 楚究:“吃饭不用。” “那要怎么谢?” 楚究笑了下,“那要看郁总你愿不愿意了。” 郁南呵了声,“除了以身相许都行。” 楚究没说话,把手伸了过来。 郁南:“干什么?” “手冷。” “塞衣兜里,实在不行,塞屁股底下。” “我的意思是,郁总给织个手套当谢礼吧,我要黑色的,如果有时间,再织条围巾最好,为了和围巾搭配,再织条毛衣……” 郁南笑着打断他,“就一双手套,不能再多了。” 楚究收回手,“行吧。” 半晌后,郁南又说:“算上今晚的烟花,可以再织条围巾。” 楚究:“谢谢郁总。” 这下子用的线应该比那两条狗毛衣多了。 两人闲聊,一箱烟花放完了,楚究还想继续放,郁南拦下来,“不放了。” “为什么?” “许过愿了,放多了浪费,赏月吧。” “那这些留着做什么?” “我答应了玉玉,等她出院回国,陪她放烟花。” “还挺节约。” 郁南拿起老板送的仙女棒,“我们小老百姓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大老板,薅资本家的羊毛是打工人的职责。” 楚究听着他讲歪理,不屑地嗤了声。 郁南把仙女棒分给他一半,“放这个吧,这个是送的。” 楚究一脸嫌弃地看着仙女棒,没接。 郁南憋着笑,“严格说来,这仙女棒是老板送给你的,你不点一根?” 楚究梗着脖子冷冰冰道:“不点!” 郁南憋了一路的笑终于憋不住了,抓着这几根仙女棒笑得肩膀颤抖,最后憋不住放声大笑,声音断断续续道:“烟花老板,老板居然,居然觉得你,你可能是个,是个傻子。” 楚究收拾完地上的垃圾,托着脏兮兮的双手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咬着牙齿别过脸去笑了声。 楚究:“很好笑?” 郁南点了点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般般好笑,其实也不亏啦,换了一大把仙女棒。” 楚究嗤了声,显然在某些钱眼子眼里,他的脸面就值这么一把仙女棒。 如果他拿着仙女棒朝他挥动个爱心什么的,那倒还情有可原。 郁南那知道他那点百转千回的心思,把仙女棒全插入地里,点上火,火光噼里啪啦地往外冒。 一把仙女棒被他玩出了满地珍珠的气势。 楚究的脸更黑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仙女棒应该拿在手上挥动,一会儿比个心,一会儿画个圆,谁能想到某些人往地上一插,就把他的脸面全烧了个干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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