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医生在给楚究做治疗的时候,郁南也偷偷上网查了下左星河,这个在楚究意乱情迷之时呢喃着他姓名的男人。 郁南在输入框里输入“楚究左星河”,果然出来好多结果。 不过都是一些野鸡盗版网站刊登,一点进去就跳出来很多抖动的小图片。 就着这些小图片看楚究和左星河的绯闻,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两人青梅竹马,情深似海,奈何恶婆婆棒打鸳鸯,左星河只好出国深造,楚究为他守身如玉,非左星河不可等等。 网站还附了一张楚究和一个男人肩抵肩扭头对视的照片。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左星河了,左星河文质彬彬,眉宇间都是书香气息,比楚究矮大半个头,看起来小鸟依人。 郁南点开图片放大看,心思和底下评论的网友一样,有点好嗑怎么回事。 评论除了嗑CP之外,都是爱惨了楚究的深情专一,求周董事长成全两人,唯有有一条评论区的显眼包,被喷了大概八百楼被顶到了前排。 那条评论是一位叫做【人间清醒】的网友评论的—— 别相信资本家,他或许只是为了立一个深情稳重的人设博人好感,稳定股价罢了。 郁南其实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楚究已经破戒了,已经不洁身自好了。 但两人分开那么多年,左星河也有可能已经寻花问柳了呢。 男人嘛,说不准的。 楚究接起电话,语气很平常,“喂。” “阿究,生日快乐!我在阿尔卑斯山上给你打电话,刚才给你许下许许多多的愿望。” “谢谢。” 郁南虽然听不到电话里讲什么,但叽叽喳喳的漏音还是不难猜出对方很兴奋,相比之下,楚究的反应过于冷淡了,并没有出现什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语无伦次的嘴等等症状。 没能满足他预想的剧情,郁南很失望。 左星河也察觉到了楚究的冷淡,“你在忙吗?不方便接电话?” 楚究:“嗯。” “你不高兴?” “没有。” “对不起啊,本来想回去陪你过生日,但是团队要来阿尔卑斯山采风,你家里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在明湖公园的音乐喷泉广场,你要去看哦。” “没时间去。” 楚究的冷淡左星河能感受到,但他也能理解,当时不辞而别的人是他,一意孤行也是他,这么多年不见,楚究有点怨言也正常。 左星河调整了下情绪:“没关系,放了就相当于你看了,对了,我估计快回国发展了,我已经实现了梦想,父母年纪也大了,要回到亲人的身边,明年我就可以陪你过生日啦,你就不用面对你那恶心的一大家子。” “恭喜。” 接下来是一段长达快十秒钟的沉默。 郁南都替他们着急和尴尬,果然是人以群分,楚究从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看来左星河也是个不怕尴尬的人。 楚究抬眼看向郁南,看着他认真开车却竖起耳朵吃瓜的样子,勾了勾唇:“我要去约会,挂了。” 楚究说完挂了电话,直接看向郁南。 郁南:“……”该怎么委婉提醒他,胡说八道久了不会有真爱。 宾利车最终停在街边一家小面馆旁,面馆不大,六张四方桌,还有三两人在吃面,环境干净整洁。 楚究打量了下,眼神最终落到了郁南身上,“压箱底的面馆?” “瞧不上?” 楚究正想着怎么表达比较委婉,比较不伤害郁南的一番热情,郁南先开口了,“老板,吃多了山珍海味容易脾胃虚,吃点正常人吃的更容易长寿。” 虽然是歪理,但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见他杵着不动,郁南拽着他的袖口,跟牵牛似的往里走:“真的好吃,一会儿你可别舔碗。” 楚究很容易被郁南的小动作取悦,看着他袖口上的手指,他撩开门帘走了进去,破例吃一次苍蝇小馆。 开面馆的是一对聋哑夫妻,郁南一进店指着空位置说:“你坐那儿吧,我来点单。” 楚究老老实实过去坐了,一向习惯安排别人的他今天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郁南用手语和老板娘交流,老板娘还笑盈盈地看向楚究,楚究盛情难却一般朝她点了点头。 一番交流之后,郁南才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楚究:“你还会手语?” 郁南:“能正常交流。” “为什么学手语?” 郁南随口胡诌:“为了骂人方便。” 楚究嗤了声,“手语骂人,还会有人看不懂?” 郁南哑然失笑。 他以为楚究随便问,他就随便答。 那他认真,他就认真答吧,“上学的时候想去当博览会的志愿者,但英语没过六级,也不是名校,名额不多,就走了个捷径,去特殊学校做义工,顺便跟老师学手语。” 楚究无声笑笑,这倒是郁南能干出来的事,“后来呢,当上志愿者了吗?” 郁南很骄傲:“那肯定当上了呀,还获得了优秀志愿者为校争光了,之后大大小小的残疾人运动会志愿者都有我。” 楚究赞赏地点了下头:“嗯。” 这是郁南人生中为数不多屈指可数的近乎可以光宗耀祖时刻,却只换来楚究冷淡的一个“嗯”字。 不过这点光环对楚究来说不算什么,他这样的人生在光环下,长在光环中,本身就是个探照灯,自己这样的只算是萤火虫。 见某些人掏出压箱底大宝贝出来献宝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楚究特别走心地夸了句,“能想到这个办法很聪明,能过关很厉害,我们郁秘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郁南的眼睛骤然点亮,得意洋洋地照单全收:“那是。” 很快,热腾腾的两碗面端了上来,一碗是腰花面,厚厚的一层辣子飘在面条上,红汤看着都胃疼。 而另外一碗是清汤小排面,小排看着烧得很入味,青菜翠绿,连盖在上面的荷包蛋都煎得很均匀,荤素搭配,看着很有食欲。 老板娘把腰花面放在郁南面前,小排面放到楚究面前,接而递给郁南一瓶番茄酱。 郁南没接过,两人开始比划,楚究看着两人表情丰富双手乱飞,他一个动作都看不懂,郁南说学手语方便骂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比划完,郁南接过番茄酱,不情不愿地比了个OK。 楚究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郁南:“说了很多,但都不重要。” 楚究:“……” 郁南抿了下唇,挪过楚究的面,用番茄酱在荷包蛋上挤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寿”字,然后特别难为情地推回到楚究面前。 楚究看着这个承载着使命的荷包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郁南蹭了下鼻尖咳了两声说:“那什么,你那碗是生日长寿面,为了体现出它确实是一碗长寿面,老板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楚究连蒙带猜,大概知道刚才刚进来的时候郁南跟人比划了半天是比划的什么。 楚究:“老板的想法,为什么老板还要你写?” 郁南脱口而出:“老板不识字。” “老板听不到,还不识字,怎么开面馆?” 郁南皮笑肉不笑,“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隔壁桌的女孩子注意到了郁南的举动,觉得很有创意,就跟郁南说:“能把番茄酱给我一下吗?” 郁南递给她。 她在他男朋友和楚究那碗同款小排面的荷包蛋上挤了个笑脸,笑着邀功,“你这碗变成了开心面。” 他男朋友接过番茄酱,也在她那个荷包蛋上挤了个爱心,“你这碗变成了爱心面。” 接而两人相视一笑。 郁南:“……”毁灭吧。 楚究看着对面头都快埋到面碗里的人,也不再拆穿他的小心思,埋头吃面,连面带汤都吃光了,连扒在碗臂上的葱花片都不放过。 面很劲道,排骨很软糯,菜心也是脆甜的,荷包蛋吸饱了汤汁,很入味,就连荷包蛋上普普通通的勾兑番茄酱都显得特别勾人。 郁南也吃光了,辣得双唇通红,鬓角和鼻尖全是汗珠,张着嘴斯哈着气。 楚究帮他倒了一杯柠檬水,“吃这么辣。” “你不吃辣,不知道这种爽。”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 郁南当然不会说上次看到了他抽屉里备的胃药,边喝水边胡说:“你们这种世界精英一般都不吃辣。” 楚究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葩言论:“为什么?” 郁南吸着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吃辣太接地气,你们得端着,得看起来像吃仙气。” 楚究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跟他认真,毕竟某些人属鸭子的,嘴硬,要听到实话可不太容易。 郁南看着他空荡荡的面碗,得意洋洋地邀功,“我说好吃吧。” 楚究很给面子地附和:“嗯,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差点舔碗。” 就这一瞬间,郁南竟觉得平时冷漠疏离的高岭之花并不是一个特别难相处的人。 郁南:“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楚究坐着不动,“休息一下,消消食。” “消食应该出去走走。” 楚究立刻站了起来,“好出去走走。” 今天光棍节,虽然气温已经很冷了,但气氛很热烈,单身的男男女女白天购物,晚上出来狂欢,借着想光棍节脱单的名义出来摇摆。 消完食,郁南催他回家。 楚究:“有点渴了,去便利店买点水吧。” “……” 在便利店坐了快十分钟,楚究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还买了一袋面包,说要去南溪湖公园喂鸽子。 郁南十分无语,“这个点鸽子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去喂寂寞吧。” 楚究提着面包走出便利店:“也不一定,今天光棍节,鸽子也有光棍在夜间游荡。” 郁南:“……”指桑骂槐谁是光棍呢。 同样是光棍,何必互相伤害。 郁南看着在夜间游荡的楚究,想到他今晚种种稀奇古怪的行为,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可能是楚究不想回家。 也是,这样的家谁愿意回。 今天是他的生日,生日上闹了这么大个事,他从小到大过生日可能都是在这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阴阳怪气的气氛中度过的,那是相当窒息的。 但像他这种逼王是不会承认自己不想回家的。 郁南转回便利店,跟老板娘买了个打火机,再换了三枚硬币。 楚究朝前走,没听到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过头,没看到郁南,怔了下。 父亲去世那一年,周玉荷说好生日那天带他去游乐场,到了游乐场,周玉荷一直在打电话,他要吃棉花糖,周玉荷让他自己去买,他买了两个,回过头才发现周玉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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