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此处。因我给你们惹了麻烦,为着将功补过,我曾往你们衙门里又跑了两次,那个叫阿越的,都来这要了好几回人了,每次都被他府上的门子赶了回去,他们说我小嫂子早就被梁定安派人送了回去,人根本不在侯府。呸,纯属胡说八道呐!我守他侯府门口几天了,连我小嫂子的影儿都没见着……” “这些个忘八端的下流胚,若是子俊少了根头发丝,看我不扎那群撮鸟一百个窟窿!” 褚九殷预感已极为不好,心里更是一阵紧似一阵,他把苏曼青一扔,立马顺着天窗化形而去。 第 97 章 靖远侯圣眷正浓,其府邸建的也甚是气派。 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自不必说,单说过了二门的小穿堂,再上了个抄手游廊,就更为开阔。 这里处处雕梁画栋,满布奇花异草,另有清流小溪自廊下经过,于花木深处泻入一方明净湖泊之中,宛若仙境一般。 看远处水榭,筵席上人声鼎沸,又有丝竹声袅袅传来,如此热闹之时,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片草丛深处,有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在闪动着碧莹莹的绿光,等凑近去看,原是只三角形蛇头在草间来回晃动。 小黑蛇吐了吐鲜红信子,突然口吐人言:“梁定安这只蠹虫,建这大个园子,也不知把我子俊藏哪儿去了。” 它自上午就摸进了内宅,一路游游逛逛,已将岸上找了个遍,到了下午又在水中凫了许久,每到一处楼台水榭都要绕上去看看,多半日下来,已将小蛇累的够呛。 “子俊啊,你这是在哪儿呢?要再不让我找见,可得把我急死喽!”小蛇自言自语着,等缓过了点劲儿,又一脑袋扎进了水里。 小家伙在湖中摇摇曳曳,有如一团浓墨穿梭水中,偶尔从水中探出头来换气,鳞片闪闪,又宛若片飘零落叶。如此又在水中游了半日,眼看着日落西山,小蛇肚子早已经饿瘪,就想着先上岸去找点吃的,等吃饱了,再去寻自家媳妇。 只是未等它化为人形,就听近旁的“邀月阁”正下方冷不丁的“噗通”了一声水响,直往天上激了个老大的水花。 小蛇一听,就知是有人落水,想他们侯府人多眼杂,待会儿自会有人前去搭救,它又一门心思放在了找好吃的上,便不大想去管旁人的闲事。 过了有一会儿,水阁上不见半点动静,小蛇绕上石墩,朝这边瞭望半天,一想若再不来人,就要坏了大事,它就又钻入水里,想着先把人救上岸再说。 “这府里也不尽是大坏种,保不准掉水里的是个苦出身,救人一命咕噜噜,七级浮屠,于我这等修道之人也是咕噜噜,善事一件。”言语间,小蛇已被灌了好几口水,便是如此,它仍扭动着尾巴,奋力向前游动过去。 此处临近水阁,湖水便不似别处清亮,小蛇潜在水里,只能大致辨出落水者所在的位置。它怕自己还没赶到,就先给那人呛死了,情急之下,赶忙念了个法咒,只道是识出这人魂魄,再去找人就容易多了。 一道气流在水中被分成了数个水环,一旦寻到落水者后,就会循着轨迹回旋到施术者身上,小蛇朝前方吐了口气,不过一会儿,就有道道水环连续回弹到小蛇身上。 这一探不打紧,可给它吓的又灌了一大口水进肚子里。 “我的天爷啊!” 小蛇默念着,瞬间将蛇身变大了许多,待将那人的腰腹紧紧缠住,才化成一道虚影,消失在了水里。 —— 渐入深秋,地气也渐渐变凉,林间却仍是花繁叶茂,莺飞草长。 一道山涧自密林中潺潺流淌,山下小潭水清见底,清澈明净,偶有鸟鸣声划破谷中寂静,山间节气却已到了乍暖还寒时候。 褚九殷环抱一人,飞至一座矮山前。 此山虽不高,但山势却十分险峻,待他二人到得半山腰处,褚九殷只将大手一挥,两旁稠密藤蔓就主动向两侧聚拢,再拨开半人高的杂草,竟露出了个天然溶洞。 洞里黢黑一片,所幸岩壁上嵌有鳞石,勉强使人看得见路,两人湿答答地前行了片刻,眼前又是一亮,待拨开云雾,原是前方洞岩下有一露天野温泉,汩汩泉水从地下涌出,正散着氤氲的热气。 天顶镂空,连月亮也仿若触手可及,恰今日天晴,星空万里无云,单就一轮满月挂于天际,俯瞰山下景色,竟是绮丽而又壮观。 褚九殷将昏死过去的颜子俊抱到热泉边上,掐指散去了一块青石上的灰尘,他又抱了好些枯草过来,在石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等将火生好,他又赶忙将人抱坐在了石面上。 颜子俊刚被救起时,可灌了一肚子水,好容易被褚九殷按着肚子倒了个干净,人也始终没醒过来,到了这会儿,神智也还是半明半昧。 他眯眼往头上看去,模糊间认出了救命恩人是谁,心里一热,举臂就勾到了褚九殷的脖颈上,低低叫了声:“大哥,我好难受。” 看他浑身透湿,实在冻的厉害,褚九殷将人往火边挪过去一点,却也不大管用,无奈之下,只能先将颜子俊湿衣褪下再做打算。 可才扯开这人前襟一角,就有大片的雪白肌肤来露了出来,褚九殷看在眼里,心脏紧跟着就是一跳。 又过了许久,褚九殷才费劲儿地将他上半身衣裳扒拉干净,再看颜子俊胸前肌肤晕红了一片,褚九殷伸手向他额上探去,触手已是一片滚烫。 褚九殷慌道:“这是怎么了,怎好端端的就发起了热?” 他本是蛇类,加之近日天寒,令他掌中的冰凉熨在颜子俊额上极为舒服,他忍不住捉住了大只大手,在自己脸上蹭了又蹭,后才惨声说道:“大哥,那梁定安果然不是好人,他令人将我诓骗进府,又逼我将搀入□□的酒水喝下,只待我药性发作了,便要污了我去……我实在没了办法,想着大不了一死,也不能让那小人如愿……” “然后你就要投水自尽?”褚九殷咬牙,“下贱东西,若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唔,我该死。”颜子俊含泪点头,“我悔不该不听大哥的话,让他们轻易就骗了进去,还险些连累了大哥。” 此刻身在至亲之人怀中,颜子俊虽恨自己,却也有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他听褚九殷凶他,心里又悔又怕,说话时不自觉就带了哭腔,可听着却像是小孩子向长辈撒娇一般。 褚九殷心痛不能自已,在颜子俊鬓间亲了一口,又颤声说道:“傻孩子,我说的又不是你,你该死什么?我总不能保护好你,是我该死才对!” 褚九殷看他面色,已然是红的极不正常,又看他难受的不行了,知他症状后,便只得唬着脸,伸手去探他口间。 省略无数个自然段…… 他伏在褚九殷肩上,迷蒙着低叫道:“褚九殷,你说你是我哥哥,可我又总觉着不是,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褚九殷心痛不已,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他捏成了团,碎成了粉,他紧抱着颜子俊不放,忽而心口一股热流涌上,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好弟弟,我此生此世都是你的兄长,是你最亲爱的人,我会好好护你,爱你。除此之外,我再不作他想,更不会再伤你一根头发……” 颜子俊眼睛半睁半阖,眼角眉梢上尽是春色,也不知他将褚九殷的话听进去几分,只看他将一张粉面紧贴着褚九殷面颊,口中仍不断唤着:“大哥,大哥……” 声声妩媚,句句动人。 再次省略无数自然段…… 这一场云雨直到天明方歇,颜子俊被口口了数次,才将药性尽数散去。 褚九殷摸他体温也降了下来,这才稍稍放心,等将颜子俊抱回岸上,又给他将烤干的衣衫穿回身上,才与他搂在一起,滚在铺上沉沉睡去。 第 98 章 昨夜空中的皎洁明月,此时已被蔚蓝色天光所取代。 颜子俊睁开酸涩的双眼,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有温泉的溶洞里。 他将酸软身体撑起的瞬间,只觉头脑中一片混沌,缓了半天,觉着自己仍无半点力气。 衣衫滑落,露出了在温泉里浸泡许久的滑腻肌肤,以及满布胸口的点点瘢痕,颜子俊呆看这些痕迹良久,才想起了昨夜的荒唐。 他羞愧到了极点,从地上弹坐起来,赶忙用手将双眼紧紧捂住,好像只要如此,就能将昨夜种种隔绝在他的头脑之外。 正在苦恼之际,褚九殷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看他手中尖削的树枝上叉了只野物,一进洞内,见颜子俊已经醒了,忙将手里的野味往火上丢去,伸手就要将爱人抱进怀里。 可两人碰触的瞬间,又令褚九殷窘的很,一双大手还没将心上人抱个结实,就被他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俩皆臊的厉害,可又舍不得分开半寸,磨蹭半天,又紧挨着坐在了一处。 褚九殷怕他饿着,自顾自的往火上给他烤兔子肉吃,等肉熟的差不多了,他又从袖筒里掏出把匕首,从兔身上割了块冒着油花的腿肉,给颜子俊递了过去。 “这是我今早刚猎的,香嫩的很。你把这块吃了,先垫垫肚子吧。”他声音轻柔,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颜子俊劳累一宿,早就饿得狠了,一从褚九殷手中把烤肉接过,三两下就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又因吃的太急,竟给他噎的呛咳了起来。 褚九殷看他噎得难受,举手就在他脊背上拍了起来,“子俊慢些吃,大哥还给你熬着鱼汤呢,我现在就给你盛一碗,等吹凉了喂你喝。” 也不知褚九殷是从哪儿找了个小瓦罐,里头装着鲜杀的活鱼,兑足了水,再撒上了盐巴,从早起就被架在火上煨着,到了这会儿,已熬的鲜白如乳,揭开盖子,正往外“咕嘟嘟”地冒着诱人的香气。 褚九殷说完,舀了勺鱼汤到粗瓷小碗里,仔细地往里吹凉。 颜子俊注视他侧颜良久,想起他们初到汴京时,褚九殷为给他补养身体,也常做鱼汤给他喝,今日画面与昔时重叠,又兼回忆起昨夜二人做下的羞耻事,竟使他愈发的惆怅起来。 褚九殷递过小碗,细看颜子俊小口啜饮着碗里的鱼汤,观其举止动作,竟是意外的可怜可爱。 他心中一时酸软无比,连着眼眶也跟着酸涩起来,猛将颜子俊一只腕子擒了,张口便恶狠狠说道:“子俊放心,你昨夜险被那畜牲侮辱,我做兄长的,绝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颜子俊忙将碗放下,急急问道:“大哥想做什么?靖远侯位高权重,咱们招惹不起的!” 褚九殷却不管那些,他起立之后,将身体背转过去,虽已极力忍耐,声音却还是颤抖的明显:“这事决不能轻易算了!你可否想过,若非大哥昨夜潜入侯府将你险险救下,你此时岂还有命与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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