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九殷正觉痛快,忽见那木门的门栓自己就开了,而后像是从门缝里挤进了个白色身影,静悄悄地踱到了颜子俊身后。 怎么是这个老怪物? 褚九殷见是朱天罡来了,不好在此刻施法,赶忙把火儿熄了…… 颜子俊正把手往木盆里探,准备擦擦脸上的水,忽听身后有响动,他赶忙抖开布巾,遮住了□□的身体。 本以为是有人摸进来洗澡,不想竟是朱天罡!颜子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朱天罡见心念之人此时竟是这般模样,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明亮的眼睛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的,只把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颜子俊身上。 “我明日便要走了,你虽可恨,可我终还是放不下你,便想去与你道个别,不想你下午出了门,让我瞧见了,便一路跟了过来。”朱天罡走了过来,将双臂支在颜子俊肩上,目光深邃直白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颜子俊一头湿漉漉的乌发贴于面颊,衬的肤色莹白胜雪,又有水珠轻粘羽睫,氤氲的双眸和薄红的唇瓣,加之沾着水气的剥削肩膀,都诱人极了。 朱天罡撩起一缕长发,似笑非笑道:“是你诱我进来的,我可不是故意吓你。” 说完,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般,碰过颜子俊的鼻尖、面颊、下颌,他轻笑着,作势就要朝着颜子俊的唇上吻去,手上也一并动作着,一点点使着劲儿,似是要把颜子俊遮挡身体的布巾扯下。 颜子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知怎的,忽然就脱口而出一句话:“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稀罕瞧的?” 朱天罡顿住,轻点着他鼻头道:“自然是不一样,你这身子雪白,在我眼里,实在是可爱的紧!我就是稀罕看!若换做是旁人,比如褚九殷那样儿的糙汉,便是瞧上一眼,也觉得辣眼。” 颜子俊被朱天罡箍在一双铁臂里,他怕刺激到他,只敢暗暗使力,却是毫无办法挣脱。 他急着想法子脱身,而此刻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拿褚九殷说事了。 “你放了我吧,我本来就是偷着来的,若让主君知道你我在此,指不定要怎么责罚我呢!” 见他说的可怜,朱天罡将他略放开了些,不满地说道:“我这个师弟,只于修仙一事上感兴趣,最看不得旁人男欢女爱,说人家全都是不务正业,连他自己身边人,他也管的极严。觉得个个都成喽光棍儿,才叫风清气正。” 朱天罡本来就恼着褚九殷,一说起他,立即紧咬银牙,连带颜子俊,都让他瞬间起了戒心,“我问你,是不是你跟我师弟串通,故意使计,骗了我新炼的那颗宝贝?” 颜子俊心里大叫冤枉,他老实巴交的在自己地方呆着,忽然就被贾龙薅到了聚仙阁,他怎么知道这些人肚子里有什么勾当? 那怎么解释啊?直接说自己压根不知道?硬怼?甩锅? 颜子俊脑子其实一团乱,脑海里像是有一团乱麻,糊的他脑仁疼,但他没时间抱怨了,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线索,并将前因后果都串起来,解释清楚,还要让两人都不失了脸面才行。 他抬起头,用他那双纯洁无辜的眼睛坦白地和朱天罡对视着,而后缓缓说道:“我那日是被贾管家突然带过去的,聚仙阁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 “因我曾开罪过主君,他本就看不上我,先前看你喜欢我,我猜他高兴还来不及,将我送与你,等于将眼中钉除去,还能换你一颗珠子,岂不是划算的很?他是巴不得你领了我去的。” 山中清冷,没了热水,颜子俊身上水滴未干,渐渐觉出冷来,他身体颤抖着,长发不断有水珠低下,显得十分可怜。 朱天罡心有不忍,将自己外袍脱了,披在了他身上,口气也缓和了不少:“子俊,你实话告诉我,我如此诚心邀你随了我去,你既有此机会,为何关键时刻又不肯了?” 颜子俊羽睫轻颤,低头嗫嚅道:“你是不知我跟他乃是宿世的怨仇,若非得你们照顾,怕早就没了命在。主君眼前得了宝物,自然心满意足,难保他日后想起我来,又觉得便宜了我去过好日子,到时候他再找你要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朱天罡听他这样一说,颇觉有理。 褚九殷就是这样的性子,平日里朝令夕改,阴晴不定,又一会儿一个鬼主意,自己算计的清楚的很,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眼下他为了增进修为,自然是什么都肯答应,但难保以后不变卦,到时候他再出尔反尔,到临安府找他麻烦,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这会儿,他对颜子俊的话,大半是信了。 他蓦然想起,褚九殷素来是看这个孩子不顺眼的,当着自己的面,还动辄打骂,以子俊老实本分的性子,自然是不肯与他同谋的。 便是与褚老妖同流合污了,那也是迫于他的淫威,被那老妖逼迫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朱天罡此刻将心中头绪理清,对颜子俊的话再不存疑。又对他能这样为自己着想,更加心疼怜爱了起来。他忙将人裹进了怀里,大手托住了人家后脑勺,重重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颜子俊垂下了眼帘,将心中所有的情绪掩藏了起来,只拳头将袍子的一角捏的死紧,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 朱天罡亲的动情又专注,他将舌尖顶进了颜子俊的口中,细细地品尝着唇齿间的每一寸滋味,他不停地加重着这个火辣的吻,直到他自己都感觉晕陶陶的,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颜子俊。 朱天罡执起颜子俊双手,温情且严肃地说道:“是我不好,因为疑心,平白恨了你好几日,我再不管褚九殷怎么想了!你今晚就住我房里,明日我便带你走,看哪个敢拦?!” 颜子俊已经忍到了极限,听他一说,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朱天罡赶紧拦腰将他抱住,心疼道:“你怎的这么乖巧懂事?是要我心疼死吗?我与你相处这些时日……我,我是真喜欢你!你如今知道了,就算感激,也不用跪我,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冒这个风险的!” 他俩人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了半天,褚九殷在一旁看着,几乎要气炸了! 这两个妖精,一个一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当我是死的吗?! 这个不知羞的,光着身子,在这儿勾引我师哥,还敢背着我,往我身上泼脏水?!等回去了,不给你打烂了,我便给你当孙子! 他指尖乍然起了一团紫色火焰,猛地发力,朝着梁上一弹,便听“吱嘎”一声,房梁上结实的木料顷刻间就碎成了齑粉,整间草堂的房顶伴随着“轰隆”一阵巨响,登时塌了一半。 朱天罡和颜子俊闻此巨响,皆是一惊。只是颜子俊瞅准机会,狠狠地将朱天罡推了出去,他含着泪,恳切地说道:“先生,快些走吧!若使叫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朱天罡知他难处,倒退着走了几步,又猛地扑了过来,将颜子俊紧紧抱进了怀里,“那个褚九殷,我自是不怕的!只是不好在他的地方动手……好子俊,你且再等我些时日,我一定来接你!” 他牵着颜子俊的手,也是眼中带泪,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朱天罡一走,颜子俊全身刹那间就失去了全部力气,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瘫在了地上。 他背过身去,狠劲儿拿袖子抹着嘴,只觉又羞又恼。他惊魂之下,一颗心还未落进腔子里,便突觉背后一阵阴风向他袭来,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圈进了怀里。 颜子俊心里大叫着“糟糕”,却被身后那人箍的死紧,他喘气都感觉困难,根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是凭着直觉,他觉得身后之人不是朱天罡。 颜子俊绝望不已,以为大半是要挨打或者是被□□,不禁害怕的闭起了眼睛。 不想那人只从背后抓着他,将烫热的脸孔紧贴着他的脖颈,不知在闻嗅着什么,从鼻腔里发出如野兽般“呼哧”的兽音,将炙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了他敏感的肌肤上。 颜子俊以为是这后山又闹起了妖怪,吓得立时就浑身抽搐起来,不想那怪物并不吃他,只抱着他的身子,在他白嫩的脖颈和后背上又咬又啃。 他吓的哭了出来了,又在此时,后颈上的一阵刺痛,让颜子俊在疼痛和恐惧中,终于支持不住,最终昏死了过去…… 第 15 章 贾龙那日在后山上等了半日,也不见褚九殷的影子。 直到天边红晕褪去,一轮秋日已低垂天幕,贾龙冻饿得不行,不得已下,才上小池潭附近去寻他。 不过他没见着褚九殷,倒是把昏死过去的颜子俊给救了。 第二日,后山的掌事跑来给贾龙报信儿,说后山昨个儿又出事了。 贾龙大惊,待仔细问过,才知是后山的菊园不知为何,竟一夜之间被人毁去了大半儿。 这还了得? 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那园子里的菊花,可是要等到中秋前后,等花开到最盛时,撷下来给褚九殷做菊花酿的,这哪个天杀的,又来作孽?! 贾龙气的想骂人,等他跟着管事的一同奔去了后山,见满园的如火似金,类玉若雪纷纷被人从根里掘了出来,或者更贴切地说,是被人用法术从土里整片儿地掀了出来,就更想骂人! 眼见众花皆已伏腰,只有那墙角下,灌从中,还零星的幸存了一些。倏忽间,一阵秋风卷过,吹动了花杆,刮跑了花瓣,只剩接天的一片土黄了…… “大管家,你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还是赶紧禀告主君吧,这事干系重大,小的可是担当不起啊!”新任的掌事可怜巴巴,带着哭腔说着,就差给贾龙下跪了。 贾龙板着脸,神情颇具威严,对他斥道:“禀什么禀?主君这会儿还没起呢,找死是吧?” “那,那咋办?还是您老给小的拿个主意吧!”管事的连急带吓,话都说不利索了。 “等上头问起来,就说是后山又来了个妖怪,闹妖怪闹的,已经叫大伙儿赶跑了!” —— 一晃大半年,匆匆又是秋。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胡冰清一早从老六那出来,觉得周遭清冷的很,一抬头,发现天上竟静悄悄地下起了小雨。 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撑着油纸伞,身上的貂裘裹的严严实实,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准备上颜子俊的小院儿看看去。 自打数月前颜子俊跟着朱天罡入了丹房当差,她已许久没见过他了。要不是今日鹂音提醒,她还不知道颜子俊已经病了有几日了。 她一路走来,路上碰见几个熟识的,见她格外怕冷,这一入了秋,刚一变天,就把自己裹成了球儿,不免跟她贫了几句嘴,胡冰清也不以为意,全当他们这些人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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