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这样说,朱天罡也不能强人所难硬拖了人去,闹得太难看了,于谁也丢不起面子。 他一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却又不能发作,只得铁青着脸,将袍袖一挥,冷道:“既如此,我便也不强求了,你若愿意,便这辈子守着这位褚公子罢!” 颜子俊一听,赶忙磕头谢恩。 这一上午的乌龙,就这么过去了。 因不是褚九殷在里面明显使绊子,朱天罡便不能拿他发火,他们师兄弟虽没闹翻,这回却真落了个不欢而散。 颜子俊一离了聚仙阁,刚开始还慢慢地往回走,等离得远了,见那些楼阁之上的画栋雕梁都成了纸片上的图案大小,便再没了顾忌,越走越快,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最后一溜烟儿地往自己小院儿跑去。 他方才身上下了一层虚汗,此时被秋日的凉风一吹,才觉出寒津津的。 好在他这一辈子,上一辈子,都不算太傻,好歹还知道男人对男人也能起那份儿心思。 他在丹房当了三个月的差,天晓得他是怎么过的! 方才朱天罡也不算乱夸,他确实每一日都警醒着,从不敢一人单独呆着,甚至入了夜,都守着丹炉,尽量不回房睡觉。 那朱天罡是修道之人,精通各类阴阳术法,撇开这些不说,那人虽高挑纤瘦,力气却大的很,若是他真想做些什么,在那种环境下,他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不过,好在朱天罡是个极好脸面的。从日常穿戴上,就能看出平素里是个极细致讲究的人,在颜子俊面前更是要摆出一副风光霁月的翩翩佳公子的风范。纵使两人偶有独处,他也不过是做些摸摸发顶,牵牵手之类的暧昧举动,再过分的事,也是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也把颜子俊吓坏了! 若这次真的逃不过,跟了他去,想必日后的下场,比跟着煞星一样的褚九殷,还要恐怖! 颜子俊一回到自己的地方,赶紧找水洗了把脸,再拿布巾胡乱一抹,立时瘫坐在了椅子上,连小手指都不想动了。 待心情稍缓,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些,他侧过身,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的确是个眉清目秀,白净斯文的模样,一双鹿眼圆溜溜的,清澈明亮,显得人年少无辜,加之这纤秀的身形,确实长的还不错! 不过,比起那俩灾星还是差得远了!要是喜欢男的,他们自己互相喜欢去,关他什么事? 好在后日朱天罡就走了,自己又给他撂了好大一个难看,他不恨自己就算不错了,估计不会再来纠缠,眼下这事儿就算是解决了! 颜子俊心中快慰,不觉笑了起来。那双小鹿眼睛因快乐变的细长,笑盈盈的,像月牙儿般活波可爱,很是讨人喜欢。 颜子俊笑着笑着,忽然就不笑了。 以后一定不能在外人面前再这么笑了。别说,自己方才那副样子,若是落在好男风的男人眼里,说不定还真挺讨他们喜欢的…… 他一恼,忙把水搅了搅,顺着墙根儿泼了。 管他呢! 反正最近应该没人再来差遣他做事了,若是闲得慌,就先把老袁留的那些种子筛筛,捡些好的先种下。 他现在不在伙房当差,再想吃点好的就难了,还是得想想法子,自己贴补自己,若还有剩下的,像灵芝、红参什么的,还可以风干保存起来,等哪日出去了,带到外面多换些银子,自己留着花用不说,还能给阿越存点儿。 明日天儿好,就先在这屋子后边儿挑块地儿试试。 对,这可是条好路子,说干就干! —— 第二日清晨,天空澄净,纤云不染,远山含黛,惠风送暖。 虽然外面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无云,褚九殷脸上却密布乌云,满脑袋官司似的,一早就开始发脾气。 他穿戴洗漱完,再将头发束好,就已经把身边伺候的人都骂了一遍,全撵到了外面的廊庑里。 等贾龙从门房过来,见门外排了一溜人,个个手里提着食盒,哆哆嗦嗦的,却没一个敢进去闯死。 贾龙吁了口气,推门进了屋,“公子,让下人们在外面排长龙做什么,怎的连饭都不吃了?” “吃什么吃?滚滚滚……” 贾龙心细,他眼睛一转,快速往屋子里瞄了一圈,看到那雕花床上的铺盖整整齐齐地铺着,连个被子角都没动,便知褚九殷应是一宿没睡。 一宿不睡觉,不睡觉能干啥?肯定练功呐! 对于主君这样,于修行上极上进的,能惹他这么生气,当还是那个修行不利,气儿不顺的因由! 贾龙一番推断,知道是老毛病了,心里顿时有了底,他忙向褚九殷谏言:“既然公子没有胃口,就让他们先散了,各忙各的去,我陪您出去走走,散散心去?” 褚九殷歪在榻上,朝贾龙甩手,“让他们散了吧,别在廊下嘀嘀咕,都滚远点儿!” “是。” 贾龙正要给外面递个信儿,别让大伙儿干等着,褚九殷又把他给唤了回来。 “许久不出门,这园子里也溜达腻了,你说上哪儿吧?” “这个……” “哎呀,不用想了,你随我往后山转悠转悠去!” 第 14 章 贾龙跟着褚九殷,也无旁人随从,只他二人去了后山。 此时已是秋季,后山秋色之美却不逊春夏,只见远处峰峦叠嶂,璧水如镜,这一路美景有如百里画廊。 褚九殷也不让贾龙与管事的知会一声,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抬头见眼前一险峰之上,似有野温泉,氤氲的泉水如利箭般飞泻而下,滚滚流进了山下小池潭里。 褚九殷随手摘了颗果子,往身上蹭了一蹭,刚咬了一口,就嘘着眼睛,哼了一声。 贾龙见此,以为果子不熟,忙要接过,“可是颗涩果子?公子别吃,快吐喽吧!” 褚九殷摇头:“清脆爽口,甜的很。” 此时虽入了秋,但这后山的水土极好,褚九殷举目远眺,见远处山水草木盈润秀丽,蓊蓊葱葱,只观气象,便与之前已大不一样。 “这后山的新任管事不错,将这一干果木花卉,家禽牲畜都打理的不错,是比老袁在时,强了不少。” “自打前阵子闹了一场,大家都警觉了起来,在各自差事上都不敢再不用心,管事的虽严苛了些,长远看去,却不是坏事。” 两人闲谈着,褚九殷又向贾龙问道:“我是不是脾气坏的很,怎么底下人见了我,个个都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 贾龙捋了下青须,笑而不言。 “您老人家阴一阵儿,晴一阵儿的,搁谁也受不了。”贾龙嘴上不敢言,心里却想的实诚。 还好他这个大管家还算得力,园子里的日子嘛,马马虎虎,就得去就行啦! “其实主君大面儿上也挺好的,因为不操心,事儿就少,出手还大方,这也是人家的好处。”贾龙如是想着。这些事,纵是旁人不清楚,他还是看得清的! “诶,你看那是哪个?”褚九殷伸手一指,向贾龙问道。 贾龙老眼昏花,也没有看清楚,说道:“没看清楚啊,不过确实是有个人影儿过去!” 褚九殷一合掌,骂道:“你个眼瞎的,你瞅那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八成是那个天杀的谬种。” 贾龙闻言,心里道了句“坏了”。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则,他便要亲自过去抓人。 褚九殷却一把将他拦下,只让他在原地等着,说这小子巧言令色,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日非要逮着个错处,好好整治他一顿不可。 褚九殷摩拳擦掌,化作一阵黑风去了。 贾龙无法,也不敢拦,就只得随他去了。他人在树荫下立着,只得双手合十,嘴上还似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 清幽小潭内,氤氲的热气随着山风浮动,小草堂里也被泉水的热气熏着,空气里有着一股山中草木独有的清新味道。 颜子俊端着小木盆,里面齐整地放着浴巾澡豆,还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压根不知道危险正悄悄地,正向他靠近着。 他进门前,左右仔细看过了,确信附近没人,才放心地钻进了这间山脚下的小草堂里。 这一处,其实是个澡堂。原本是没几个人知道的,还是老袁在时,发现上头有个野泉,常年有热水流下,才命几个交情好的,劈了些毛竹做成水槽,再将竹篾削成细丝,仔细绑牢,一点点将泉水引了过来。 因为地点隐蔽,平日只那几个熟人过来洗澡,今日颜子俊过来,不想一个人都没有,他心情骤好,栓了门,边脱衣服,边哼起了小曲儿。 不一会儿,他身上便脱的光溜溜的。此时山中阴凉,他觉得冷,便赶紧到出水口处冲热水。不多时,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泉水就冲的他身上舒服熨帖,全身的毛孔蒸的都张开了,皮肤更是被暖的又软又滑。 他白皙的皮肤被氤氲的热水染成了粉色,被打湿的一头墨发贴在背上,颜子俊将鬓的头发撩过耳后,长长的吁了口气,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今日在自个儿小院儿里忙活了半日,又是汗又是泥,弄的一身脏。本想着在院子里烧点水,在屋里将就着洗洗算了,可他又懒的一桶桶抬水,想起山上还有这个好去处,便拿上了脸盆衣服,偷摸过来洗漱一番。 因此处环境清幽,鲜少有人过来,他又贪恋泉水温暖,只细细地搓洗着,并不着急离开。 他自到了羡园,也有多半年之久。每日劳动辛苦倒不算什么,只是畏惧褚九殷淫威,每日过的如被人扼住咽喉,实在是喘不过气来,如今日这般自在,还是第一次。 颜子俊悠闲自在地洗着澡,压根不知道此时有人正猫在窗户根外面,往里偷看。 “呦呦呦,还是个会享受的!”褚九殷屏住呼吸,敛去声响,就这么偷窥了半天,越看越生气。 不是叫贾龙不给他好吃食,不给好衣服穿了吗?每天还叫干许多活儿,就这,怎么还养的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那墙角挂着的是啥?那袍子天水碧的成色,一看就是好料子,凭他也配?! “这哪里是罚他来做苦工,分明是到我府上当祖宗的!” 褚九殷本来恨的牙根痒痒,可看了那美玉般的胴体许久,眼前只觉得白花花一片,脚下轻飘不说,脸上也微微淌起了汗,他暗自啐了一口,想着都怪前阵子那女妖精作乱,让他吸了不少毒粉在肚子里,到了现在都没好利索。 他身上不自在,想着速战速决算了。于是乎,便在左手上捏了个咒,指尖紫色灵光乍现,手指轻轻一晃,便听远处某处竹节“噗呲”一声脆响,随后屋里的热水水流儿就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就全断了。 哈哈哈哈—— 把那件碍眼的袍子也扯个稀巴烂,看他洗完了,光着屁股,发现没的穿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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