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不久前那样一只丑恶的怪异生物曾经把它脑门儿上的“针管”刺进自己的身体吸血,阿苏南就浑身鸡皮疙瘩……上一次也是这样,他竭尽全力伪装镇定,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却在“长针”刺入血管的那一刻彻底破功——当时他整个人都不自禁地抖动起来,止都止不住,完全不受大脑支配,跟其他孩子的兴高采烈形成强烈反差。 至于这一次…… 阿苏南一点都不想要回忆刚才的情形。 旁边朗阿蛮看着阿苏南的黑脸,也是大大的不解:“南仔,做啥你不喜欢血蝴蝶呢?刚刚阿木大人的血蝴蝶好像很怕你呢,会不会是它晓得你不喜欢它?” 阿苏南简直都要崩溃了,你们一个个做啥都揪着那只倒霉蛾子不放啊,明明有个天大的危机就在眼前,我们很可能马上就要被当作实验材料了,你们晓不晓得啊! 深吸一口气,小学生开口:“蛮仔,阿木大人讲你的血脉必须要二次暴发,你都不害怕吗?” 朗阿蛮:“不怕。” 阿苏南:“但是,很痛呢……” 朗阿蛮:“不怕,只要能提升血脉,我啥都不怕。” 诺阿小黑插嘴:“就是,我也不怕,只要能觉醒巫力,我死都不怕!” 听到“死都不怕”几个字从一个七岁小娃娃的嘴里讲出来,阿苏南扯扯嘴角,感觉怪怪的。不过好歹他的目的是达到了,这两只很快畅想起成为大巫士之后的幸福生活,比如骑着树蜥回家吓死寨子里的宿敌之类……好有想法。 好吧,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运,你们开心就好。 …… 阿木进到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伢崽兴奋地讲着话,阿苏南皱着小眉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只,满腹心事的样子……可能连阿木自己都没有意识他,他看向这个安静小伢崽的眼光当中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 “阿木大人,要开始了吗?”自来熟的诺阿亚迎上前。 阿木手上抱着一个木箱,木箱上还托着一个小木盆,盆里种着“青草”。他走到窗前,先把“青草”放到窗台上,然后打开木箱,有条不紊地把箱子中的物事一件件取出来,放到窗台上“青草”的旁边,一一摆好。 他一边摆放还一边耐心地回答诺阿亚的问题。 “这个不是普通的草,它叫银边草,开的花极小,串成一串,看起来就好像草叶上长了一条银边。不过它要七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又极短,识得的人极少……” “银边草吸食瘴邪,吐出的却是沉霖之气,巫力就藏身于沉霖之中……” “这个小臭球叫作薄荷香球,别看它不好闻,点燃之后却可以激发银边草的生长,让它吸食更多的邪瘴,吐出更多的沉霖。这个香炉就是用来燃烤薄荷香球的……” “对,你讲的很对,我们需要大量的巫力才能让蛮仔二次暴发,所以才需要银边草还要有足够多的薄荷香球……” 最后,阿木又从木箱里抱出一个黑色的小瓷坛,阿苏南大脑发出预警,收紧胳膊。 瓷盖打开,果然,满满一坛子蠕动的蛊虫。 “这些蛊虫都是特别拣选出来的,它们跟银边草一样,都可以吸食瘴邪,所以又被称作食瘴巫蛊……”阿木如是解说。 片刻过后,特制的木碳在香炉中点燃,十多粒小小的薄荷香球铺在木碳之上,袅袅白烟升起……说来也是奇事,臭臭的小球给碳火一烤,竟是散发出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味道,称不上“香”,但绝对不臭。 阿苏南抽抽小鼻头,觉得确实有一点象薄荷,但同时又总觉着有哪里不太对,这味道好象也不全是薄荷。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这味儿与其说是象薄荷,还莫若说是象樟荷,就是药书上讲可以侵扰心神、他强烈怀疑可以破坏中枢神经的樟荷! 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奈何无力回天,只好自我安慰说是药三分毒,就算是前世的毒品,用对了地方,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书上讲的也不一定正确,说不定这个长君真的有办法让他们都觉醒呢? 这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按照阿木的吩咐倚墙坐到地上,而“长君大人”也终于现身,他在两个伢崽的炽热目光中径直走到窗前,把手伸进蛊坛,这下子别说阿苏南,就连两个熊孩子都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夷家孩子确实是不怕虫子,但是,不包括把手指伸进蛊虫堆里面! 在蛊坛里面停留片刻,长君大人轻轻松松地抽出手,然后,就见他的手指在银边草上略一停顿,一滴鲜血自指尖滚落而下,隐入草间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阿木极是好心地站旁边为他们解说:“长君在用自己的指尖血喂食银边草和食瘴蛊虫。瘴邪依伴沉霖而生,二者同时存在于天地之间,为了促使巫力暴发,长君待会子要引来大量沉霖,瘴邪也会趁机涌入,所以特意为你们准备了食瘴的巫草和巫蛊,它们在饮过长君血液之后,能力会迅速提升。” 阿苏南禁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这个阿木也是个不出世的人才啊,一番谥美之辞竟让他讲的毫无谄媚造作之态,这也算作真本事了。 然后,他听到旁边两个小伢崽同时惊呼,抬眼一看,却是窗台上的银边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了,就见数支细细的草梗破土而出,越长越高,而随着它的快速拔高,一朵朵细小的银色花朵出现在梗上,几乎只是一个眨眼,草梗已经长到一尺来高,梗上缀满小花,一串一串嵌在草叶之间……场景非常之魔幻,恍眼一看,当真象是草叶长出了银边。 阿苏南还在为银边草的开花场景所震憾,突听得身旁“噗噗”两声,扭头一看,却是两个同伴一前一后歪倒于地,双目紧闭,呼吸平缓,竟是就此……睡熟了?! 糟糕! 心里面一声惊呼,阿苏南僵硬地转回头,正好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阿苏南只觉得面前的漆黑双眸变成了两个高速转动着的黑色旋涡,一下子把他拖入到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听到长君的声音:“小伢崽,他们都睡了,你做甚还不肯睡?” ※※※※※※※※※※※※※※※※※※※※ 昨天真的被小伙伴们打击到了,智商欠费的不是大家,而是本九啊——我还以为大家都可以猜出来,没想到线索写的太隐晦,小伙伴们都没有GET到啊……嘤嘤嘤,我马上就去面壁,你们都不要拉我、千万不要拉我啊! …… 给性急的小伙伴强调一下背景设定: 巫力觉醒非常危险,而且,血脉不够却想要觉醒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例外就是上次朗阿寨的觉醒。 …… 感谢“优利安”扔的地雷,抱住亲一个,么么哒(o^^o) 还有小伙伴“你说的对”,“优利安”,“”,“salan”,“兰”,“过客”,“刘三姐”灌溉的营养液 本九一定多多加油,不付小伙伴们的厚爱^_^
第37章 生死边缘 长君:“小伢崽,他们都睡了,你做甚还不肯睡?” 阿苏南竭力撑着眼皮,他也不知自己做啥要坚持,明明毫无意义。 长君:“小娃崽都要听话,时间到了就该睡觉。” 阿苏南只觉得上眼皮重若千均,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撑开一道窄窄的细缝。 长君:“睡吧,现在是睡觉时间,闭上眼睛,快睡觉,醒过来又是一天……” 不含感情的单调声音与催眠曲相去甚远,阿苏南却终是抵挡不住,缓缓闭上眼睛。然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给包裹在了一层柔软的气泡当中,非常暖和,也非常舒服惬意,就好似躺在云端……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安然入睡了:这样也好,再也不用纠结了。 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个东西死也不肯认输,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固执大叫: 醒过来,阿苏南,不准睡!醒过来,阿苏南,你不能逃避!阿苏南,不要当个可耻的逃兵!阿苏南,你是个儒夫! 我不是儒夫!阿苏南忍无可忍大声反驳。 你就是!你害怕了,你想要一睡了之! 我不是!他是大巫士,我对付不了他,我能有啥法子? 没法子就逃跑吗?是了,你一直都是这样,逃跑是你的一惯风格,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你胡说,上辈子是不治之症…… 不错,那是不治之症,但是,你敢说你尽全力了吗?你敢说你坚持到了最后吗?你敢说最后不是你自己放弃了吗? 我再坚持又能拖多久?我能改变什么?到最后还不是一死!没有人希望我再拖下去,你明白吗!我一死,所有人都解脱了,我的坚持毫无意义…… 那么这辈子呢?这辈子有多少人正在等着你回去!你有想过你的阿妈阿爸吗?还有你身边的这两个小伢崽,你以为面对阿丑面对大巫士,他们就不害怕吗?可他们一直都在勇敢地保护你!而你呢,你选择了逃避…… 儒夫,我以、你、为、耻! “以你为耻”四个字,就像一记重锤,重重砸在阿苏南的心上、砸在他的头上、砸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 就好似有一颗炸|弹在他的心中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血肉之中炸开,刹那间脑浆迸裂,血肉横飞。但是,他却奇迹般地毫发无损,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反倒是经此一炸,原本包裹住他的那层气泡被炸的碎裂四散,舒服的感觉没了,但与此同时,无形的束缚也没了,各种感观恢复,整个人彻底清明过来。 然后,他听到阿木离开的脚步声,其后是大巫士走到近前,席地坐到他面前。 大巫士:“告诉我,你叫甚名字?” 阿苏南没作声,一来是他拿不准该做何反应,二来,是他发现自己正在蠢蠢欲动,似乎有股冲动突破了所有的屏障自心底进入到嘴里,正在试图撬开他的双唇。 大巫士继续:“不要对抗,我不是你的敌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苏南咬紧牙关,但开口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他自觉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甚至不受控制地喘息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心念一转,阿苏南心一横,索性依照电影里的催眠场景小声回答:“阿苏南。” 大巫士:“很好,这样子很好,不要试图对抗我,记住我是你的盟友。现在告诉我,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对么?” 阿苏南张开嘴,惊恐地发现说出来的话跟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驰:“对。” 大巫士:“很好。阿苏南,告诉我你的另一个名字。” 阿苏南听到自己回答:“随安。” 大巫士:“很好,随安。告诉我,你是如何变作阿苏南的?” 这一次阿苏南只是张张嘴,没能出声,不是他控制住了自己,而是他没法子出声,心里面的大石头终是落了地——很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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