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这么说,李清胜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得承认,方臻说得都对。 “你放心吧大哥,照毛永丰的说法,他们密谋的事情要是顺利,他就能当上固城知府,这种狗官,我不想天天瞧着他的脸色过日子,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方臻拍拍李清胜的肩膀。 “嗯,是我唐突了。” “咱们兄弟俩不说这个,毛永丰被我烧伤了,也算拖了一点时间,我会尽早赶回来帮你。” “好。”李清胜握住方臻搭在他肩头的手,“万事小心。” “嗯,你等我的好消息。” 方臻从李清胜房中出来时,王桂芬已经买母鸡去了,他便只跟张伯打了招呼,让张伯给带句话,就说王桂芬的鸡汤,他晚上一定来取。 离开李府,方臻先去了趟兽医那儿,向兽医描述了奶牛发病的症状,询问这应该是什么病,有没有解决办法。 让他失望的是,兽医馆里的三个兽医大夫,没有一个人知道这种病,什么也没提供给他,方臻只好失望而归。 随后方臻便去了趟唐星那里,把跟李清胜讲的那些,又原原本本对唐星讲了一遍。 唐星听过后大惊失色,当即便要写信告知五皇子,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但现在想出城容易,想进来便千难万难,唐星派人去给五皇子送信,却不一定能按时收到对方的回信。 不过不管能不能有回信,给五皇子的这封,唐星是必然要写的。他还让方臻把抄录下来的账本、书信往来都给他誊抄了一份。另外,关于那个在宁乡县遇到的神秘的老者,唐星也让方臻画了画像给他。 其他的还好,唐星没有多大反应,但等方臻画出了老者的画像后,唐星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唐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想了想还是先看了程万里一眼,见程万里微微摇头,他便放弃了原本要说的话,只搪塞道:“没什么,这个人挺厉害的,我见过他。” 方臻看出,唐星或者说是程万里,并不想让他知道更多,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其实朝堂上的事,唐星知道的未必比安向晨少,而且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安向晨所知道的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时效性也比不上唐星,况且唐星身边还有个程万里给他出谋划策,再不知道不明白的,还能给五皇子写信询问。 但是唐星知道归知道,却并不会告诉方臻,也不好由他告诉方臻。所以尽管有唐星这么个知情人在,方臻仍是要进山找安向晨才行。 只有找了安向晨,他才能了解更多内幕,才能做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必像之前一样,又陷入到凡事交给唐星,他只要乖乖等结果的怪圈中。 不过想想也是,唐星信任他归信任他,但程万里却未必信他,五皇子也未必信任他。这些事既然与唐星和五皇子扯上关系,那必然是官场斗争。方臻不在官场之中,程万里自然不会愿意让方臻一个外人,知道更多。 更何况,方臻这次去茂县的事,也并没有跟唐星商量过,既然方臻要单独行动,唐星又凭什么对他事无巨细地交代呢。 大家立场不同,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方臻自认为仁至义尽,该说的他都告诉唐星了,提醒的目的也达到了,那么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他告别了唐星,随后便回到家中,先把所有进山要用的装备都备齐了,柳康宁给的药物也没落下。收拾好之后,他打算养精蓄锐再睡一觉,等到天黑,他去李府取了鸡汤和干粮,就可以出发去山里找安向晨了。
第266章 爱人重逢(五更) 当夜,方臻去李府取了鸡汤和干粮水囊,再次同李清胜告别,便翻墙出城。沾了柳康宁的光,方臻临走前,也喝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吃了烂熟的鸡肉,出发时浑身舒畅。 为了安全起见,他出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此到了西郊的别庄时,庄子里一片寂静,连药味也淡了许多。两个守门的官兵靠在门前头一点一点地直打盹,见到方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守门的官兵又换了一波,是方臻没见过的,但他们同样得了柳康宁的嘱咐。他们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半夜到处乱跑,但一听他自报家门,说自己叫方臻,有急事找柳康宁,官兵还是进去替他通报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较长,方臻以为,应当是柳康宁已经睡下了,却被官兵又叫了起来。要不是情况特殊,他其实也不想这么晚还打扰柳康宁休息。人都累成那样了,还要被自己吵醒,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等柳康宁出来时,方臻连忙为打扰了他的休息,向他道歉。 然而柳康宁笑笑,解释说自己并未睡下,算不得打扰。 这倒是方臻误会了。 夜晚时人体最为虚弱,很多时候,病人都会在半夜病情加重,柳康宁哪里敢脱衣休息,最多就是趴在桌上睡一觉,偶尔撑不住了便和衣躺一阵子。所以他这次出来的比较晚,纯粹是因为正在照料一个病情突然恶化的病人。 等病人病情稳定之后,柳康宁才匆匆赶来。 他这头解释了迟到的原因,反而对方臻表示歉意,觉得让方臻在寒风夜里苦等,实在是过意不去。 “病人要紧,我多等一会儿没什么,反倒是你最辛苦。现在,都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病人情况稳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柳康宁精神不太好,毕竟人到了晚上便要睡觉,苦苦支撑,精神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方臻适时地把王桂芬煲的鸡汤递给他,“给,大哥让王婶儿炖给你的,加了老参,我刚拿到手,还热着呢,你要是不急着睡,多少喝点吧。” “他?”柳康宁不肯信。不是不肯信王桂芬煲了汤,只是不肯信,煲汤是由李清胜授意。 “我骗你干什么,大哥就那性子,汤是王婶儿自己提出来要煲的,但里面的老参,确实是大哥点明要王婶儿买了加进去的,王婶儿还说要买最肥的母鸡,大哥说你不喜欢吃油腻的,让她别买太肥的。” 柳康宁的手指抠在汤罐的花纹上,默默不语。 方臻搓搓手,“我要进山了,你有什么交代的没,没有的话就早点回去,外面挺冷的。” 听方臻这么说,柳康宁猛然回过神,“没、没什么了,你带回来的药丸与药方,我会同关大夫继续研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给病人吃下,你此行,也要保重身体。” “嗯,那行,我走了,快进去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方臻最后叮嘱了一句,便吹口哨唤来大红,骑上马朝山边驰骋。 固城地界本就多山,郊外的庄子田地反而面积不大,没骑多久,方臻便到了山脚下。 安向晨在哪座山中采药,是柳康宁告诉他的。柳康宁说,当初他跟着常文光及霍将军一起,在山脚下目送安向晨带队上了山。 到的时候是后半夜,方臻照旧让大红自己寻找去处,他则徒步上山。 固城的山他是第一次爬,几个月前,他还说要和安向晨开春后一起来,没想到到底还是在深秋来了一次,而且是和安向晨两个人分别上山。 前面的路较为好走。越往山上,离月亮越近,加上深秋树木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杈什么也挡不住,地上就被照得格外明亮。 刚开始方臻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到了第三天,他便看到了人的身影。 这次采药的战线拉的很长,几乎是二十步一岗哨,这样一采到药材,立马就能往回传,传到队伍最末端的人手里,最后的人再加急往大夫那儿送。 当然了,这些岗哨也并非完全是为了传药方便,深秋野兽多,岗哨多一点,抵御野兽的队伍,也就壮大一点。 对方臻来说,这些都不重要,看到人,意味着他离安向晨又进了一步。 他朝着人影的方向飞奔而去,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大部队旁。 这次进山的衙役队伍里,也有认识方臻的人。原本大家猛然间见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全都警惕起来,但那衙役反倒乐呵呵的,说这是自己人,不必紧张。 “小哥,安向晨在哪儿?”方臻简单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急着询问安向晨的下落。 “你找安公子啊,他可在最前面呢,你就顺着队伍往前走,大概要一天的时间,就能看见他了。”一听是来找安向晨的,大家纷纷热情地指路,可见安向晨在这支混编队伍中的受欢迎程度。 方臻道过谢,便沿着大部队的方向继续前进。他脚程快,说好的一天的路程,走了多半日便到了。 然而当他到时,却发现安向晨正从悬崖下爬上来,腰间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由两个士兵握着。 安向晨的脸上、颈间和手部有些许的擦伤和划痕,应当是在攀爬悬崖的过程中,被凸起的石块弄伤的。 方臻一开始便想着要给安向晨一个惊喜,因此并没有让队伍末端的人,把他到来的消息往前传。他这一路上,也是尽量离队伍远一些,好几次都被大部队里的人,当成了一闪而过的野兽一类。 当方臻真正来到安向晨面前,他反而不敢靠得太近,他要等安向晨再往里走一走,离悬崖边再远一些,他才好出现。 然而,总有眼尖的人在四处张望时,发现他的存在。比如说,第一个发现他的,便是他的好儿子方啸风。 虎崽原本在崖边望着安向晨,却忽然转过头,继而奔跑起来,冲到了方臻的脚边,抓着方臻的裤腿,便要往他身上爬。 虎崽的身影吸引了士兵的注意,那士兵顺着虎崽奔跑的方向看去,忽然间便看到了方臻,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附近的,又不知到底盯着他们看了多久的,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男人。 于是队伍里突然响起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所有人都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这一声呼喊,安向晨自然也听见了。原本他的手还放在腰间的绳子上,与绳子结做着搏斗,却在突如其来的喊声下,毫不犹豫又动作迅捷地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摆起防御的架势。 方臻一看就明白,安向晨在这座大山里经历了几次实战,练就了他出色的反应速度。 安向晨的眼睛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而后,短刀便掉在了地上,防御的架势也垮了,他站直身体,忘了腰间的绳子,就这样带着它向前走了几步。 “方臻……”安向晨喃喃说道,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向晨,我回来了。”方臻原本抱着虎崽,但在安向晨看向他的那一刻,他果断把儿子扔到地上,然后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他的爱人。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这一幕,疑惑且吃惊地,看着安向晨奔跑起来,扑进了陌生男子的怀中。只有虎崽,围在两人脚边委屈地“呜呜”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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