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座,段安北已经彻底被圈进了陈念南的臂弯里,王鹏鹰看见的时候都一愣,口型让他们注意点。 陈念南垂眼去看段安北,段安北视若无睹,坐得板板正正,偏偏背又紧挨着陈念南的手臂。 王鹏鹰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整个包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一群00后唱着60、70的歌也不觉得土,还挺乐呵,合唱的声都能掀了房顶,和隔壁没关严实的漏出的悲伤小情歌打PK。 陈念南是不参与这种事儿的,在KTV飙歌太有损他酷哥的形象,酷哥得高冷,但他还是低声问段安北:“想唱吗?” 段安北摇摇头:“想抱着。” 这几天段安北越来越黏人,恨不得24小时都跟陈念南贴在一块儿,明天成绩出来,段安北就得搬出去了,白天都见不着面,更加觉得挨一块儿舒服,抱着都安心。 尤其是这种闹室里的安静,好像周围的空气都会凝结成墙,给他们隔出了隐秘而又欢愉的空间。 旁边吵吵嚷嚷地抢走王鹏鹰带来的牌,问有没有人要玩小姐牌,忽的就有人喊了声,问段安北玩不玩。 “不玩。”段安北抻抻腰,“困。” “困你个鬼!”董力大喊,“我还不知道你?晚上通宵看海贼王怎么不说困?” 海贼王,陈念南默默记下了。 段安北“哎”了声,还要拒绝,董力却过来拉他:“来玩!” 段安北无辜地看向陈念南。 陈念南领会:“加我一个方便么?” 那肯定方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默契,所有人看见陈念南和段安北一块儿走过来的时候,自动就让出了中间两个连着的位置。 两人没客气,挨着肩挨着腿挨着手地坐下,包间里随处都是晃眼的灯光,到处都是幽暗的角落,手在桌底下牵着握着也没人能发现。 “照相机。”段安北另只手翻了牌面。 这是个随时可以喊一声“照相机”开始“123木头人不许动”的牌,没什么即时性,翻了就过去了。 下一个是陈念南。 “小姐牌。” 这个牌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陪喝的。 这个小姐牌圈了十来个人,发牌翻牌都慢,陈念南和段安北就在这桌子底下勾着对方的手玩,一个压上来一个翻下去,幼稚得不行。 “逛三园,四大名著园——” “西游记。” “水浒传。” “三国演义。” “红楼梦。” 声音擦着耳朵边过去,董力忽然就往段安北面前递了瓶啤酒:“喝吧。” 段安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第五个,没东西可说了。 他认命地喝了口,陈念南很干脆,随手捞了一瓶,牙关一磕,半瓶下肚:“小姐随酒。” 段安北碰碰他:“没点你。” “自己上岗。”陈念南淡淡地说。 “陈小姐?” 陈念南嘴角微微一抽,他无奈的时候手就会下意识搭上段安北的后脖颈宠溺性地捏一捏,可他手指才刚捏到一半,段安北突然大喊:“照相机!” 别人动没动不知道,反正陈念南的手指没收住。 “喝!”段安北美滋滋地把酒瓶放到他面前。 站着的董力看的一清二楚:“他没动啊......” “手动了——”段安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念南的手在哪儿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半个包间的人的眼神都往了过来。 “是。”陈念南不咸不淡地接过话,“我刚刚左手替他拍了个蚊子。” “十月底还有蚊子吗?”旁边有人疑惑地问,“要去前台拿个电子驱蚊仪吗?” “有。”陈念南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不用拿,已经被拍死了。” 说完他还拍了两下手掌,想是要把手心里的蚊子拍掉。 一整天,又是猫又是蚊子,同一个事儿多次发生就没意思了,段安北丧气地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再坑陈念南,结果腰忽的贴上了个温热的手掌。 “没事。”陈念南说。 他的手掌微微使劲,把段安北拉了过来,就翻开自己的牌,看见张“J”,得到此牌的人的左边喝酒。 牌面出示在桌子上,段安北没什么犹豫地就喝了酒,陈念南也随一杯。 酒都还没下肚,下一个人的牌出来了——指定PK。 “段安北。”那人笑眯眯,“比谁身高矮。” 段安北:“?” 他刚要认命喝酒,董力拦着了。 “刚刚我们定规则你没听见,这种牌我们都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又不是酒蒙子。” 段安北下意识要皱眉,直觉董力问不出好话,果然,下一秒—— “你谈恋爱了么?”
第57章 喜欢你 这个问题问得太空泛,甚至有点无趣—— 有对象?男的女的?是谁? 陈念南和段安北甚至捏不准董力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想要借这样的问题印证,却又给他们留了余地。 偏偏KTV的灯光太过炫目,他们看不清董力的眼睛。 “怎么问这个?”段安北笑着,“觉得我有?” 董力“啊”了声:“觉得你有。” 段安北的笑容有些僵了。 这个问题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陈念南淡淡看着董力,周围人似有若无的眼神越过他瞥着段安北,也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之前的传言沸沸扬扬,后面陈念南和段安北也没避着人,所有人心里的怀疑确实从没打消过。 不是不能说,段安北只要转学,这事儿说不说都没关系,可清杭一中接收段安北的唯一前提就是保送成功,但保送这事儿在怎么胸有成竹,也不是十成十的把握,谁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满。 “是。”段安北还是笑着,手指却捏着啤酒瓶打转,上面的商标逐渐被洇湿,碎纸成缕地粘在手指上。 陈念南不动声色地拉过他的手指,温热的指腹在段安北冰凉的手指上摩挲,那点儿水渍都被他捻了过来。 段安北的手指出溜出去,陈念南就一下一下地捻着手指上的纸屑,听着周围人起哄,问是谁把段安北这棵帅草拔走了,甚至还有人大声问段安北直不直、弯不弯。 陈念南轻轻拿起酒瓶,瓶底重新磕着桌面的时候也还是轻轻地,“咔哒”一声。 陈念南就在这个轻轻的声音里冷冷清清地开口:“继续发牌。”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液晶屏上还在“那就是青藏高原”地呐喊。 倒不是怕陈念南,现在已经没人相信以前的那些谣言了,陈念南放酒瓶的声音也不重,没什么发火的征兆,大家就是怕陈念南生气,怕闹过头了。 “好好好。”董力笑着递台阶,“什么时候我喝酒被闹,也有这么个朋友护着我。” 王鹏鹰接话,佯装踢了他一脚:“滚一边去,人帅哥护着帅哥叫草草相惜,谁要跟你瓜瓜相护。” “嘿——”董力装着去勾他脖子压他头,“儿子叫爹!” 闹够了,气氛也回来了,牌“啪嗒”一声盖在陈念南面前,他随意地翻开一看:“......” “什么牌?”段安北小声凑过去问,看见的时候笑容也凝固了。 “大冒险。”陈念南把牌翻开扣在桌面上,手指一下下地笃着。 没人敢刁难陈念南,但要太容易让他逃了,那也说不过去,显得排挤人,董力从旁边的牌盒里拿了把大冒险的牌:“自己抓。” 陈念南随意抽了张,神色更僵了。 董力抽走牌,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读出声:“随意和在场任一同性对视10秒。”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段安北。 段安北笑着说:“来呗南哥。” 越自然越坦荡,陈念南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挑眉:“好。” 头顶上的灯不知道被谁调成了昏黄的暖黄色,不再变换,直直地照在段安北的眼底,像温暖的日光。 董力一字一顿地在耳边倒数,陈念南轻声开口:“那天我头上真的有桂花吗?” “0”在整间包厢里回响,段安北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陈念南笑了笑。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哎,怎么还笑起来了?”董力乐了,“看对眼儿了啊?” 这种玩笑话最好接,段安北顺势揽过陈念南的肩:“那必须对眼,多帅啊,你试试?” “我不试。”董力夸张地喊,“待会儿没到五秒呢,眼珠都得被挖了。” 陈念南看他一眼:“会留你一只眼递牌。” 董力都震惊了:“南哥手下留情。” 陈念南摇摇头,勾着唇喝了口酒。 大家闹得挺晚,几轮牌玩下来,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得有三四打,散了桌以后大多都选择在旁边的酒店凑合一晚,明早再回学校。 陈念南和段安北还算清醒,收着度,眼神都是澄明的,对视一眼,段安北说:“回筒子楼吧。” 筒子楼一直都是干净的,但空气里还是淡淡地霉味儿,倒在床上的时候段安北犯懒不想动,陈念南就替他脱衣服。 两人秋衣穿的都不算多,一件短袖一件外套,下午烧烤晚上啤酒的都沾了味儿,陈念南替他脱了上衣,手搭在裤腰上没动。 段安北笑了好几声,声音都懒洋洋的:“又不是没脱过。” 那都是灵魂互穿时候的事了,陈念南松开手:“自己脱。” “你命令我。”段安北嘟囔,“凶什么。” “......好不好?”陈念南补充。 “不好。”段安北又笑了,“不好不好不好。” 陈念南挑眉:“撒娇啊?” “撒娇啊。”段安北笑着,又说了一遍,“撒娇啊。” 哪有之前委屈又发火的样子,陈念南叹口气,手重新搭上裤腰,段安北却忽的坐了起来,飞快地在陈念南唇上啄了一下,又乐呵呵地傻笑:“喜欢你。” 陈念南愣了下:“醉了?” “没有!”段安北大声喊。 筒子楼隔音不好,段安北这一嗓子,墙边儿立刻被“笃笃”地敲了两下。 陈念南没管,追问:“喜欢我什么?” “喜欢......”段安北想了想,“所有。” 最后两个字很小声,但陈念南听清了。 “所有?那我要是把你当月亮呢?”陈念南也不再替他脱衣服了,松了手,搭上他因为酒劲泛红的耳垂,轻轻重重地捻着,“我要是不改,永远把你放在我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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