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南一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方广那儿“啧”了声,他没顾得上管,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愣是一句话都没发出去,手指尖都冒汗。 还是段安北先回的消息:“她不反对。” 陈念南猛地大口呼吸了起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还没等他的心情平复下来,段安北的消息又发了个过来。 “很早就说了,请水军那次,她猜到了——我的意思是,念南,我喜欢你很久了。” 陈念南的喉咙仿佛被掐着又哽住,明明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恋爱,陈念南还是会觉得这句“喜欢”都像是梦。 他却还是想要得寸进尺:“喜欢我什么?” 喜欢什么...... 段安北看着面前的话,深思了好半会儿。 如果所有的事儿都必须有个时间节点,段安北回想他心动的契机,大概是在陈念南从后华巷的墙壁上纵身一跃踹倒猴子的时候。 在那样静谧的场合,段安北是隐隐约约听见了陈念南的话的—— 他是不能动的。 段安北不觉得这话中二,只觉得心脏都被攥紧了,心尖上一点酥麻发痒,又沉甸甸地像是挂着什么。 “你身上有劲儿。”段安北说,“小草似的劲儿。” 好像上天入地,爬猫洞还是翻围墙,陈念南都能在身边安安稳稳地立着,雷打不动地立着,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安心,更何况他还总是用那样专一的眼神看着你,好像这份安心就杵在那儿,屹立在那儿,风雨无阻,亘古恒久。 这比任何的情话与花束都要浪漫。 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太抽象,段安北又补了一句,玩笑似的:“长得帅成绩好,谁能不喜欢?” 陈念南白天夸自己的时候面色不改,现在在被段安北一句话勾的天南地北找不着路了,脸红了半茬:“没有。” 消息发出去,似乎是觉得这样两个字太干巴,太冷淡,陈念南从段安北的手机里翻出个猫咪表情包: 【猫咪害羞.jpg】 段安北看见消息的时候愣了好半会儿,他脑补了一会儿陈念南冷着脸面瘫似的在手机里扒拉表情包,笑得直不起腰,半晌才会过去一个大拇指:“你太可爱了。” 陈念南的另半张脸也唰得红透了。
第41章 晚安宝贝 段安北大着胆子给陈念南打了个电话,他那边没人,说话也肆无忌惮:“我想你了念南。” 方广还在床上躺着,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陈念南丁点儿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表情,他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几不可察的呼吸声都让陈念南觉得浪费空气。 他忍下脾气,垂眼打字:“嗯。我也是。” 段安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太乖巧了,软软乎乎的呼吸声夹杂着电流,陈念南合眼听着,刚刚的不耐缓解了许多,迟疑半晌,睁眼给段安北发了条消息:“晚安,男朋友。” 段安北那儿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不知名的狡黠:“不是这么发的。” 陈念南没明白:“不能叫男朋友吗?” “多奇怪啊。”段安北说,“我教你。” 打字声飞速传来,半晌,陈念南的屏幕上就多出了一行话—— “晚安,宝贝。” 这句话后面甚至还带了个亲亲的表情。 陈念南愣了好半晌,盯着那句“宝贝”快十秒,才缓过神,脑中一片清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还能这么叫。 他压住不断乱颤的心跳,红着耳尖飞速给段安北发了条消息:“晚安,我的宝贝。” 消息刚发出去,陈念南压根不敢再看第二眼,躲避洪水猛兽似的把屏幕暗灭了,又把脑袋闷进被子里。 酷哥儿这辈子没这么羞赧过,那点儿处变不惊都被自己臊没了,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能说出这么腻歪的话。 段安北那儿也半晌没了动静,陈念南后知后觉,不会把人恶心着了吧? 他试探性地给段安北发了个“睡着了吗”,对面的声音重新响起:“......没。” 段安北顿了顿:“我就是没想到你能这么......” 段安北没找着形容词,“哎”了声:“我脸都红了。” 两人黏糊得都不像自己,尤其是 喃風 陈念南,哪还有什么冰山的劲儿,都快成暖气片了。 小情侣正式恋爱第一天,谁也没挂电话,腻歪完了陈念南把脸从被子里捞出来,又恢复成了面瘫的样子,但耳机里不断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又让他眉眼都带上了点温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念南下意识去看手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他翻身下床找充电器,屏幕刚亮起来,一条新的消息就传了进来,他的呼吸滞了一瞬。 【安北】:早安,念南。 段安北原本是想设成“宝贝”的,但这样的话情到浓时腻歪腻歪就够了,说多了都觉得羞,思考半晌,还是改成了“安北”。 安北念南,足够亲近也足够特殊。 但这样的改动也足以让陈念南心动,他的背书声都比以往要大了些,久久没能平息的悸动在他胸腔里扫荡,直到蒋国华走进班。 “渭华大学三个星期后的化学竞赛提前了。”蒋国华把手里的化学书往讲台上一扔,双手搭在两侧,“提前到了下周三。” 蒋国华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扔下的石子,整个班都躁动起来,他们班作为清杭大学的物化生实验班,几乎人人都是要参加这个竞赛的,竞赛往前挪了半个月,很多知识点就得再紧着赶赶。 “为什么啊老师!”董力第一个喊出声。 “今年高考政策有变。”蒋国华的眉头也没放下来过,“除了化学竞赛,又新增了数学和物理,各省保送名额马上就要定了,所有的竞赛在此之前都要完成。” 陈念南撩着眼皮,看了眼手肘边已经刷完了的三本竞赛书,他无所谓复习时间的长短,但段安北不行,他还在准备辩论赛,完全抽不开身再去复习化学。 陈念南停了笔,低头在课桌里翻了好半天也没找着自己要的,下课后就直奔着小卖铺去,出来的时候手上捏着两本A4本。 六点的时候,陈念南把事儿跟段安北说了,段安北沉默了几秒:“没事儿,应该能来得及,我复习得也差不多了。” 段安北周末回来,离开考不过就四天时间,陈念南不知道段安北要怎么来得及。 但第二天早上他就明白了。 互穿回来之后,陈念南压根儿都不在床上,手里还捏着笔,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儿,入眼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桌边的草稿本,原本崭新的本子已经用了大半,密密麻麻都是解题过程。 段安北也不瞒着他掩饰什么,高三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要往前冲就得拼。 陈念南没去动它们,换了本竞赛书往外走,随手冲了杯速溶咖啡。 昨天写了一半的笔记还在桌面上摊着,陈念南从竞赛书里挑挑拣拣,埋头继续往上写。 王鹏鹰来的时候路过陈念南的位置,“哎”了声:“南哥你这是在整理化学竞赛知识点?” 他早就不怕陈念南了,偶尔还能给陈念南扔几颗糖,就上回给段安北的那种,大白兔奶糖。 陈念南头都没抬,手上的动作愈发快:“嗯。” “能给我也看一份吗?”王鹏鹰说,“真来不及了,我第一本竞赛书一半都还没写完。” 陈念南手上的笔顿了顿,终于抬了头:“这是给段安北的。” 王鹏鹰“啊”了声:“我看复印件也行。” 陈念南把两本几百页厚的A4本叠在一块儿,无声地想他证明复印的不可行。 王鹏鹰石化在原地:“你全写完啊?” 陈念南不觉得这有什么多的,淡淡地应了声:“我已经写完三本竞赛书了,可以不用继续。” 陈念南不是在卖弄,继续做新题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给段安北整理知识点,也是他重新看错题的一部分,算不上什么舍己为人,这是互利共赢。 他看见王鹏鹰一脸手上,嘴唇翕动,迟疑了下:“如果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这是陈念南的社交极限了。 王鹏鹰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连忙飞奔回去拿化学书:“这题、这题、还有这题,我连答案都没看明白!” 陈念南垂着眼,一题一题讲了,讲到最后,王鹏鹰打了个哆嗦:“我问题是不是太多了......你生气了?” 陈念南不明就里:“什么?” 王鹏鹰把手臂伸出去:“看见没?” “很黑。” 王鹏鹰:“......我是让你看我的鸡皮疙瘩!你以为这是鸡皮疙瘩吗?这是你声音里掉出来的冰碴子!” 王鹏鹰喊完又觉得不对劲,看着陈念南淡漠的瞳孔,咽了咽口水:“我......我没骂你啊......” 陈念南淡淡地“嗯”了声:“没生气,还有问题么?” “那个......我能问一个吗?” 陈念南循着声音看去,是他八百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同桌,三年同桌,陈念南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 陈念南声音确实冷,让人没法儿分清他究竟生没生气但他讲题就只讲题,不损人不怼人,没那些“你连这都不会”“这不是常识”之类的话,甚至多的眼神都不分一个,问起来丁点儿没负担。 队伍排了长龙,小郑进班的时候“嚯”了声:“这干嘛呢?” “问题呢老师。”董力说,“好学。” “问......问陈念南啊?”小郑愣了半秒,“那你们这竞赛结束了得请人家吃顿饭。” 陈念南手下的笔顿了顿:“不用。” 他知道小郑这是要推波助澜,但陈念南觉得麻烦,他除了一张臭脸,推杯换盏的都不会,除非是和段安北喝交杯酒。 “你还挺助人为乐。”小郑乐了,“行了,都回位置上去,有问题课后来问。” 陈念南垂下眼收了笔,低头继续替段安北整理重难点,他没法儿带到寝室赶工,怕段安北生气拒绝骂他,只能白天争分夺秒,而这些课对于他来说听不听都一样。 周五的时候,三本竞赛书终于全部整理完,陈念南平静地合上本子,揉了揉中指处被笔杆子摁出凹陷的指头,面不改色地换了本习题册。 刚下笔,蒋国华就走进来发准考证:“一人一张,仅此一张,跟高考准考证一样重要,绝对不能丢,下周三是要带着准考证和身份证进考场的,少任何一样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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