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谣言刚传出来,纪念不纪念的都得往后稍,陈念南得和段安北保持距离,得避嫌。 也不知道段安北是不是这么想的,两人一来二去,晚自习两节课,谁也没去找对方,U盘就这么扣段安北手里了。 一直到第三节课,是雷打不动的辩论赛讨论,陈念南犹豫了下,没等段安北,一个人先往备赛教室走。 上回说的那些立论点还在,陈念南盯着黑板发呆,这个辩题对他来说太有违人性。 道德感缺失带来的社会恶性事件,靠法律?陈念南冷笑一声,要能靠法律,王兴平王院长的盛名还能万古长青? 他就他妈的应该跟那个渣滓的那双手一块儿被剁进泥里遗臭万年。 靠道德宣传?活了八十来年了这些道德宣传也不见得往王兴平脑子里灌进去哪怕一点儿。 陈念南还在发呆,段安北就走进来了。 陈念南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想离段安北远一点,至于U盘,陈念南垂眼,反正明早还会回到自己手里的。 “U盘。”段安北走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怎么不等我?” 陈念南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陈念南的呆怔太过于明显,段安北不动声色地跟他讲着辩题论点,内心却叹了口气。 他挣扎了一晚上,要怎样保持距离才能让小gay迷途知返,好歹换个性向相同的,多少方法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可他说不出口,也下不了手。 他甚至没法儿看着陈念南露出丁点儿的失望和难过。 拥抱亲吻眼神对视时的波澜都不是假的,段安北不是扭捏的人,要真弯了他也就认了,但他不清楚,活不明白了。 他没法儿确定自己这是弯了,还是同情了,怜悯了。 陈念南还在那儿纠结段安北这是不在乎流言还是要慢慢疏远给自己一个缓冲,立论听的七七八八,讨论的时候明显不在状态了还硬着头皮强撑,一辩的女生以为他生病了,挺热心地问。 “没......有。”多个字儿就多点味道,单字太冷了,段安北不会这样冷着人。 就像不会冷着他一样。 陈念南突然就想明白了,还得互穿呢,段安北要疏远自己了以后的日子该多难熬?段安北多细腻一人。 他突然松快下来,别管互穿还有多久,到毕业还是一辈子,陈念南心里忽的就有些微妙的庆幸,他就是偏执疯狂的性子,想绑着段安北,想留着段安北,想把段安北永远拴在自己身边,但又舍不得。 段安北一说“疼”,陈念南什么都不想了,就要人快快乐乐的。 但互穿不是出自陈念南本愿,他心里阴暗地想要推卸责任,这不是他要拘着人,是命运。 回寝室的时候,一辩拦住陈念南:“安北,你要不舒服跟我说,我那儿什么药都有。” 陈念南应了声:“真没事儿,就是学累了。” 一辩叫刘橙橙,很热心,也自来熟,连着一两个星期的辩题这么讨论下来,在她那儿四人早就是朋友了。 “安北......”刘橙橙偷摸瞥了眼前边儿的“陈念南”,小声问,“你俩真在谈恋爱啊?” 陈念南顿了顿:“我直男......他也是,就朋友。” 刘橙橙“啊”了声,“好可惜。” 陈念南当她是想磕cp,笑了下,刚要接话,前边儿突然就走过来一男生,手里还拎着两把小刀。 他皱皱眉,刚要走到段安北身边去,就看见刘橙橙手往前一指:“就他,我朋友,暗恋陈念南好久了,听说你们今天被班主任无罪释放,开心得不行,又生出点危机感,觉得自己该主动出击了,喏,来表白了。” 陈念南愣了好半天:“......那他拿刀干什么?表白不成捅一刀?” 刘橙橙笑得不行:“他是听说陈念南爱打架,想送两把刀防身。” 一句比一句炸裂,陈念南都顾不得去想自己的风评到底什么时候成了连表白都得送刀的地步,更不想探究究竟是谁会喜欢他这种人,只快步走上去想拦着那人,但没来得及,堪堪冲到能听清两人对话的地儿。 “陈念南。”那人把刀往段安北面前一递,“我喜欢你!” 段安北都懵了,半晌:“你.....刀收一收。” 这话太不“陈念南”了,男生定睛看了看:“陈念南?” 段安北立刻反应过来,没说话,半撩着眼皮扫了他一眼:“收了。” 男生乖乖把刀收起来:“我喜欢你。” 段安北犹豫了下,却又没法儿转头去看陈念南,顿了下:“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算怎么一回事儿啊......”男生挺委屈,“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落别人眼里是冷淡,可陈念南知道段安北是在为难,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没走上前,就站原地看着。 氛围就这么僵在这儿,段安北抱着书也不说话,冷飕飕地盯着人,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陈念南一瞬间就笑了。 他跨步走上前,搭着段安北的脖子:“干什么呢?吃夜宵去。”
第17章 去吧 陈念南搂着段安北的脖子往宿舍楼走,走一半听见段安北道歉:“抱歉,事出紧急。” 陈念南应了声:“我不会谈恋爱。” 这太斩钉截铁了,段安北下意识问:“为什么?” 陈念南顿了顿,开玩笑似的抬手:“你看我的掌纹。” 段安北没明白。 “——孤独终老的命。”陈念南笑了声,“烂人我瞧不上,好人我够不着,就这么着吧。” 这种话太扎人了,多丧气,小小年纪谈什么“命”?段安北皱皱眉,刚要说话,两颗雨滴就砸在了鼻子上。 “下雨了。” 陈念南应了声,领着段安北跑起来,还没跑一半,旁边突然蹿出个人拉住自己:“别跑了安北,去操场。” 陈念南不动声色地躲了躲那人的手:“去操场?” “你没看天气预报?”那人说,“今晚大暴雨,我们都约着去操场玩泼水!你刚不在教室没听见,我给你抢了个盆——” 那人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了个粉色的小盆:“快来!” 陈念南借着月光盯着人的侧脸,终于从脑子里搜刮出了这人的名字,是段安北的前桌王鹏......还是王鹏鹏? 既不叫王鹏也不叫王鹏鹏而是叫王鹏鹰的男生见“段安北”不接盆,下意识朝“陈念南”看看,试探性地问:“你要带他?” “可以么?” “也不是不行......”王鹏鹰低声问陈念南,“你俩真在一块儿了?我不歧视同性恋的,你跟我说个准信儿。” “......没。”陈念南说,“假的。” “那你带他干嘛啊!”王鹏鹰急了,“万一我待会儿把水泼他脸上了,他要断我只手怎么办!” 陈念南愣了下:“不会。” “什么不会......就不会......你没听说过他以前砍人都不眨眼!”王鹏鹰急了。 陈念南把记忆往前翻了三年,也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拿刀砍过人,他重复:“不会。” “......行!”王鹏鹰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另个盆递给段安北,递出去的时候手都在哆嗦。 雨太大,段安北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见着王鹏鹰把盆递过来的时候,迅速反应了下,学着陈念南的样子先皱皱眉,再一脸不耐地想伸手—— 哐—— 王鹏鹰被段安北的皱眉吓了一激灵,直接松了手,水盆掉在地上溅起一道水花,直接泼上了段安北的裤脚。 王鹏鹰差点给跪下了:“对......对不起。” 他飞速地捡起盆塞给段安北,又迅速地跑开:“操场等你们!” 陈念南看得都愣了:“我.....很凶?” 段安北绷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身:“不凶不凶,你最温柔了。” 话音落地,段安北的笑渐渐收了起来,有些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那......走吗?” 陈念南的思绪还飘在段安北夸他“温柔”上。 这世上谁都能跟着两个字搭上边,就陈念南不能,他想,小时候傻,长大了也没多聪明,见着人的一面就夸他温柔,自己凶的样子都没见过。 陈念南问他:“淋雨会感冒吗?你的身体。” 段安北义正言辞:“我是正儿八经讲文明树新风五讲四美好少年,德智体美劳没拖后腿的!淋个雨就感冒?” 陈念南放下心,拎着盆子往操场走。 操场上的灯光不算明亮,四边脚上各三盏大灯,中间的草地都是黑黢黢的,借点儿月光借点儿灯光反射出丝丝缕缕的雨水,堪堪能照见五指的程度。 假草没什么渗水能力,操场上早就蓄起了一汪一汪的水坑,陈念南一脚踏下去,球鞋湿了大半,又赶忙跳出来。 段安北在旁边笑得不行:“脱鞋啊!” 陈念南手忙脚乱地把鞋脱了放一边,脱了鞋再踩进水里,整个人都被往上举了似的,软乎乎的草托着他,时不时咯着几块小石子,但也很平稳,不扎人。 他刚要抬头,一盆水从天而降把他浇了个精光,段安北挑眉:“反应力不行。” 陈念南思考两秒:“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主席台上专往角落照的大灯忽的闪过陈念南的发顶,陈念南的眼睛亮了一瞬,正巧在尾音掉落时,段安北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 陈念南恶作剧似的凑近了:“看着我。” 段安北的眼神仓皇躲闪,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躲,但就是心虚,看着自己身体的瞳孔反射出陈念南身体的光,心跳就没来由地加快。 “看着我。”陈念南重复。 段安北捱不住,仰头跌进陈念南的眼睛里,两人的距离不算近,正常社交距离,但段安北还是觉得陈念南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 他躲不躲......段安北脑袋乱成毛线团,怔怔地看着陈念南,脚下的水洼不是海,陈念南的眼睛才是,他快溺死了。 就在段安北捱不住踉跄着着想往后退时,陈念南忽然伸出只手,五指并拢又张开,在段安北脸上弹了弹,冰凉细腻的小水珠四散开来,跳着蹦着触着段安北的脸—— 像一个温柔的报复。 陈念南笑了笑:“紧张什么?” 段安北低头:“没有,我怕你......泼狠了。” 段安北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昏黄的路灯下,这样低头的动作有多楚楚可怜,陈念南愣了下:“我真的没有砍过人。” 话题蹦的太快,段安北“啊”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接二连三的水从后面泼到陈念南身上,一股巨大的推力把陈念南推得一踉跄,他下意识护住段安北,却因为没站稳往前跨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倏忽贴近,陈念南堪堪要往前跌,下一秒酒杯段安北扶住了肩膀,他仰头看去,姿势却像是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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