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脸上没有异色,大概是柳州安走的时候收拾过没让人看出来吧。 柳州安走的时候确实收拾了,他不仅收拾了,还从何江晏的屋子里翻了几根绳子把被子捆好,把何江晏当时的里衣、中衣全都夹塞在其中背走了。 回到皇宫时,那个经常走的小门差点没过去。 柳州安把被褥解开,把何江晏的衣服平平整整叠好,收到他的寝宫内显得空旷的衣柜里,把被子也摆到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愣愣坐在床榻上不知该做什么了。 他怎么就在那种地方就和何江晏把事办了呢,他在这一年里也大胆想过,要在他的龙榻上,顶上还要挂着红帐,二人两相情愿情意绵绵。 再不济也要在长灯湖,没有人打扰,波光粼粼的他一定极美。 而不是——而不是在地上啊…… 是不是还没有看他的脸?柳州安怔住。 他当时都没有看他的脸,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就算,就算他再气人,他再不爱自己,他再厌恶自己。 可那也是自己和他的第一次啊,也是自己的第一次啊,搞砸了…… 彻底砸了……他大概现在在感受那小子的温柔吧。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了…… 柳州安无力垂下头,只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坠落,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边西侯府放肆哭,也只是因为那是何江晏的家。 而这里是皇宫,他是皇上,哭也不能哭出声。
第35章 荒唐 做皇上会做,治理天下也会,可是他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对何江晏了。 何江晏在病中来了圣旨,升为四品官,来宣旨的也不是永福。 什么意思?这升职的意思是他睡得满意了,这是报酬? 何江晏手里抓着圣旨,指节用力到发白,心脏狠狠揪住的痛,比那晚的撕裂还要痛。 那晚连一个吻都没有,他只是在发泄,他这是在折辱我…… 他狠狠将圣旨掷在地上,明黄的卷轴咕噜咕噜滚到一边,静静摊开在那不动了,圣印却还明晃晃的,像是在讽刺着他。 他慢慢将身子缩到被褥深处,紧抱着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缓解痛苦一样。 …… “你确定?”颜修在他的殿中不安的来回走动。 “小主子,千真万确呀!先前永福公公还去找了那何江晏何大人许多趟,都是皇上的意思。 “小德子也说漏了嘴,皇上就是看上了何大人。” 颜修殿中的下人还在滔滔不绝说着,颜修已然明白了,怪不得去年问他有没有爱过人。 那是还想皇上喜欢谁直接弄来不就好了,原来是何江晏呀,那人冷漠又恪守礼节,自是对皇上避之千里。 颜修对皇上有多少人都无所谓,但是不能有得到帝王真心的人在身边,那样还有他颜修什么事!? 这一年来,皇上别说在意他了,碰也没碰过一次,只是当他是皇宫里的花草树木一样放置着。 颜修一下将桌上的茶盏通通扫到地上。 绝不能允许……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皇上,颜修有事求见您。” 永福也很疑惑,颜修平时在宫里养着,除了有时晚上会要去求见皇上,但是总被赶出来之外,从来没有在白天来御书房有事求见。 “颜修?他能有什么事,罢了,让他进来吧。” 柳州安最近总是蔫着,他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可是又找不出错处,叹气连天连永福这几天都战战兢兢。 “颜修参见皇上。” “什么事。” “皇上最近烦忧,可是为了心上人之事?” 话音刚落,柳州安眼眸就如刀子一般落到颜修身上,颜修被吓得声音都发抖。 “颜修、颜修有办法替陛下解、解忧。” 那阴沉沉的威胁感才散去,颜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让皇上与何大人情意相通。 现在只是提了一句就这般作态,那到时候还有我颜修什么地方?! “接着说。” “皇上可是与心上人,进展不佳?” “你可知,你这是在揣度圣心?”柳州安冷笑一声,冷冷看着颜修。 颜修“噗咚”一声就跪下了,“颜修只是看不得皇上忧心,作为皇上的人,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那你说说进展不佳,该当如何?” “在颜修看来,那是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柳州安嗤之以鼻,何江晏不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是有了心爱之人,在与他翻云覆雨后还想着靠回那人的怀里。 柳州安不说话,颜修只得继续说下去。 “让他妒到顶峰,便能知晓自己的心,我有法子……” …… 永福受命又去把何江晏请到皇宫了,他知晓自家主子对何大人的心思,一路说着好话。 “何大人您刚升了四品官,可喜可贺呀,皇上可甚是牵挂您呢怕您不适应,这才将您请进宫。” 何江晏给着永福面子,点头应了几声。 永福更加有干劲了,直到领着何江晏进了御书房才堪堪住嘴。 我的小祖宗您在做什么! 只见颜修坐在柳州安腿边的地上,手肘与头枕着柳州安的腿。 永福都想骂人了,皇上怎么能让何大人看这样的场面呐,他悄悄退了下去,谁的脸色也不敢看。 何江晏原本就抗拒见到他,进了屋看到这二人这般荒唐的景象,心竟是麻麻的。 他觉得自己是心平气和,行了礼,直了身泰然看着他们。 柳州安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没有错过他脸上一点表情,可惜,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看见他与颜修以这样的方式在御书房里,他居然什么想法也没有吗。 柳州安心里苦涩汹涌,明明他们才刚刚行了夫妻之实不久啊,他怎么能这么心狠。 他看也不再看何江晏了,只顾着自己继续处理朝政。 何江晏立在那,候了半晌却只见柳州安直接无视自己。 柳州安什么意思,叫他来是为了让他看他与男宠是如何相处,是叫他也要像这一般伺候他? 走了长长的宫路,本就病气未散,那处……那处也未上药,他总不能去叫下人买那种药吧,身子现在竟一并痛了起来,他眼前隐隐发黑。 柳州安什么话不说,那他便也不说,若是先开口问了那这场博弈不是他输了吗,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他支撑不住一下倒地,头还撞到了一边的不知什么坚挺的物件,昏了过去。 …… “回皇上,何大人感了风寒,好好休养是不会晕倒的,只是皇宫路长风大才使病情加重,再需多养。” 柳州安挥退了御医,整个寝宫就剩他们二人了。 他看着何江晏微微苍白的脸,抚摸了上去,肌肤滑嫩,居然连西境的风都没能使其粗糙。 好爱你啊,何江晏。 他看着何江晏无血色的唇,想着那夜都忘记品尝它,缓缓低下身子,轻轻柔柔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他胸腔跳动猛烈,脸颊也红了。 明明更亲密的都做了,柳州安你怎么就亲一下就这么没出息,他在心里骂着自己。 何江晏有意识的时候,就感到唇上有东西,睁开了眼,坐在床边的竟是柳州安。 他还半笼在自己身子的上方,他眼中模糊并未看他的神情。 他只觉得想吐,明明他刚刚还在御书房与颜修浓情惬意的好不荒唐,转眼就偷吻自己。 “恶心。” 柳州安看到何江晏醒来,正想说些什么,道歉也好关心也好,他正欲开口,就听到何江晏薄唇轻启,说了一句恶心。 恶心?什么恶心。
第36章 岁旦 是那夜他做的事恶心,还是在御书房他与颜修做的戏恶心,还是骂他恶心,难道是、是刚刚亲的他那一下,恶心? 他觉得自己难受到快要死了,骂什么恶心都好,可那个吻带着他的爱,他的真心。 怎么能? 他猛地逃离何江晏的身旁,“好,那朕就让你在朕的寝宫里好好养病,你不是恶心吗,让你天天都看见朕,” 柳州安出门的时候,寒风在开关门的缝隙间钻了进来,吹的柳州安龙床上的顶帐都晃动起来。 何江晏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进入柳州安的寝宫,在这之前柳州安却不知进了多少次他的卧房了。 看吧,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他本就是帝王,而自己只是臣子…… 颜修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柳州安寝宫外偷看了很久,看到没过片刻柳州安就出来了才松口气。 还留下了小德子在门外守着,他想进去说点什么都不行。 一个武将跟他一个靠男人吃饭的男宠抢什么人!他又不爱皇上,还占着皇上的心做什么,简直厚颜无耻。 颜修冷哼一声走了。 何江晏被柳州安留在宫里的时间倒是很巧,再过没几日就是岁旦了。 何江晏二十年没怎么生过病,如今病来了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高烧连连不退,白日也是清醒一小会又烧得睡过去了。 柳州安总在这时来陪他,攥着他滚烫的手,在西境一年他的手茧稍微厚了些,他叫人取了霜膏来,一点点给他揉膏。 整个燕国,家家早已开始置办新衣,张灯结彩以祈福新年了,宫里头也挺忙活,好不热闹。 何江晏渐渐清醒时间多了,听着他们动静,想着怪不得这几日见到永福都是穿着红色的袍子了。 柳州安也来的少了,想必是忙着祭拜天地。 三十这天,他托永福离宫去街上买些东西送到边西侯府,和他娘说句岁旦快乐。 柳州安祭拜完列祖列宗,早早在太后那吃了饺子,就匆匆叫御膳房准备了两份饺子,他亲自带着去找何江晏。 永福跟着他,想帮他拿还被呵斥了句。 已至戌时,影已上墙,柳州安还未赶到寝宫,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被暮色掩盖的路被雪衬的渐渐像是亮了些。 都说瑞雪兆丰年,柳州安仰头看着天上的雪,他和何江晏能否也能有些缓和呢。 他把手里拎着的饺子收进宽大的披风里,他病才刚好了些,不能吹冷了,吃冷饺子不好。 走到了门口,他却踌躇不前了,难道要和他说我给你带饺子了,他们之间如今关系僵硬,这么说太奇怪了。 “来都来了,进来吧。” 何江晏在他还离得远时,就听见他和永福的脚步声,等了许久他还在门口不进来。 只得把他唤进来,他若不出声,怕是要在那站一个晚上,哪有把君王放在门口呆守着的道理。 柳州安进屋,将手里的饺子放下。 何江晏看到了,有些诧异想着,他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吃饺子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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