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哥!那里有玩糖人的,哇——还有花灯,是不是快到岁旦了?好热闹呀。” 听到余赢双的话,何江晏才意识到又要一年春了,他淡淡接话。 “你来京都住哪?” “晏大哥能不能收留我呀,我会给房费的。” 余赢双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何江晏有些心软,但是还是不吭声,对他来说余赢双只是个外人,而且他有钱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客栈住。 “要说这颜修,皇上不会真心爱上了吧。” “怎么说?” “都快整一年了,宫里头都没再进人,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盛宠吗。” 何江晏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什么魔,在熙熙攘攘大街上,自己就偏偏听到两个人交谈柳州安。 “把帘子搁下,好吵。” 余赢双乖乖放下帘子,“那晏——” “去我府上吧。” 余赢双兴奋地又想要去抓何江晏的手,却看见何江晏眉头紧皱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眉心,那烦躁的模样让余赢双默默收回了手。 进了府,何江晏就把余赢双丢给管事安排了。 他还去陪娘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提及兄长哭着没完,安慰了许久才把她哄睡了。 忙完夜幕都已经降临了,何江晏最后一点力气拖着回到房。 关上房门,何江晏放任身子无力靠在门上,赶路赶了几日回来又得用最好的样子面对娘,身心俱疲。 他抬起胳膊盖住眼,倚靠着房门。 良久,才缓缓直起身向床榻的位置走去。 屋内黑漆漆的,还未来得及掌灯,何江晏猛然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 他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却发现怎么看怎么熟悉。 “皇上?”何江晏出声试探道。 人影还是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何江晏汗毛倒竖,缓缓靠近他。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人,就是柳州安。 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表情看不真切。 “皇上,怎么来臣这了,更深露重的您快些回去吧。”何江晏叹道。 他没有精力再应付柳州安了,只希望他能赶紧消失在自己眼前,看着他,他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 柳州安还是没动也不开口,他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烦躁,他今夜连沐浴都跟管事说不用了,就为了回屋就能歇息。 柳州安在这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走算怎么回事? 他又等了一会儿,只得认命的去矮柜里掏出两床被褥,就地背对着他睡下了。 “起来。” 柳州安的声音冰冷,听的何江晏觉得比身下的地板还要凉。 他没有动弹,没有理他。 随他想怎样吧,无所谓了。 “我叫你起来!” 柳州安怒火一下爆发了,猛起身,却因为坐在这等了太久,踉跄着跪摔在了地上。 重重的一声何江晏听着就觉得痛,他刚坐起来,就被已经扑倒眼前的柳州安给按回去了。 柳州安双手狠狠压着何江晏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整个人撑在他的上方。 “皇上,您没事吧,摔伤了没。”何江晏微偏脑袋去看他的膝盖。 “现在婢女也不满足了?” “嗯?” “从西境还带了个男子回来,是你的新相好?” “……” 何江晏懒得开口了,一般柳州安认定的事怎么说他都不会信的,还不如等他说完就能走了。 “连狡辩都不狡辩了?” “臣没什么好说的。” “对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在马车里和他就有说有笑的,是吧?!” 马车里?他怎么知道我和与余赢双同乘一辆马车? 柳州安看出来他在疑惑,但他却没有否认。 “呵……我思你念你,知道你要回京都,从下了早朝就去城门口等你了。” “可等来的是你和别人一同回府!一两个时辰才回房。” “怎么?办事办了这么久,所以回来才这么累,连我坐在那你都没发现?” 柳州安青筋暴起,他每说一句,都盯着身下人的脖子,想狠狠掐在那,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流泪,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累成这样,随便就倒在了地上,看来你是下面的?爽吗何江晏?” 何江晏觉得他就是个疯子,做帝王做了一载就把礼义廉耻忘得一干二净,嘴上口无遮拦。 他真的不想动了,若是他这么说能开心,那他就安安静静听着就好。 这下柳州安是彻彻底底不能思考了,脑子里叫嚣着:撕碎他!撕碎他!让他永远只能看我一人! 他直接动手粗暴地去扯何江晏的衣裳,扒不下来的就直接撕。 何江晏被他突如其来的野蛮震地瞪圆了眼,“你这个疯子!你在做什么?” “别人都能,我不能?” “你要是还想离开京都,就别给我反抗。” 什么? 这句话像一头冷水给何江晏从头淋到脚,他四肢百骸都被淬了冰,倏地就没了力气,他眼角无声滑下泪。 唯独你不能说这种话……唯独你不能这么对我……柳州安…… 他在柳州安的疯狂中闭上眼,任由他摆弄。 …… …… 何江晏没有睡着,他痛到睡不着,他被柳州安抱着听他之后又不停地说了好多话。 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看着房顶。 他突然就想到了有一晚,柳州安来找他,趴在瓦片后傻傻又温和的笑。 他一点都不想看身旁的人,他挣扎着动了一下,全身上下都在痛。 等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出了满身的汗,两条腿都在抖,强撑着披上外衣,小步移动了一点,痛到太阳穴都直跳。 他一点一点挪动,终于走到了院中,吹着凉风,直打哆嗦。 今夜是下弦月啊,怪不得今天不好呢,如果是圆月,就是好日子了。 何江晏看着月亮想着,又一点点往外走,他不知道该去哪,他只想离那个屋子、那个人远一点。 只要远一点,哪里都行……
第34章 只被人跪的君王终究也跪下了 他的眼泪又糊到看不清了,他原以为自己的泪在刚刚已经哭干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哭出来,他正抬手抹着泪。 “晏大哥?你干嘛呢?” 余赢双惊诧的声音响起,何江晏忙整理好表情。 “没事,就是这几日马车坐的不舒服,想着多走走,你呢?半夜三更怎么出来了。” “哎呀,我起夜呐。”余赢双有些不好意思。 他突然看到何江晏有些通红的鼻子和眼睛,以为是夜太寒冻成这般的。 “晏大哥,你快回去暖暖吧,鼻子都冻红了,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说完就想拽着何江晏送他回屋,握上去的时候,何江晏的手就像地下河的水一般冰凉。 何江晏用尽力气反扣住他手腕,“我……不想回自己屋,那、那屋其实有些漏风了。” “啊?晏大哥就算你不在,你府上下人也该时不时去检查啊,怎么能让晏大哥回来住这样的屋子。” “那去我屋吧,我屋暖和。” 何江晏点点头,但是此时若是一同走肯定会被他发现端倪。 “……刚刚吹了冷风,在战场上骨头有旧伤,现在太痛了。” “那晏大哥你撑得住吗,我现在去给你找大夫。”说罢就转身要跑去找。 “等等,太晚了别打扰大夫,你把我背回屋可以吗?” 何江晏第一次让人背自己,有些难为情,谁知余赢双想也没想就点头。 “当然可以啊。” 然后就背对着何江晏蹲下了,然后何江晏就发现这样背那不相当于撕—— “赢双你能抱着吗……” 何江晏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句话,可是如今只能用这个方式了。 余赢双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何江晏抱起来了,他皱了皱鼻子。 “晏大哥你每天有吃东西吗,太轻了,你一个武将抱起来比我一个书生还轻。” 何江晏没搭话,只是竭力稳着自己身形不让自己掉下去,他不愿双手勾住他,那样太娇气了。 二人渐渐远去,丝毫没注意何江晏屋门口站着一个人。 柳州安手里拿着自己的披风站在那,满脸阴霾。 先前他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到怀里的人起来了,他睁开眼寻了半天看见微掩的房门,猜何江晏大概是出去了。 地上一边还丢着衣物,何江晏只披外衣就出去了,自己睡去之前也没给他清理也没给他穿里衣,只把被褥给他裹着。 两人都是光着睡的,他急急忙忙套上外衣拿着披风找他。 还没推开门出去,就见何江晏被那个小子抱起来了……还那么乖的靠在他怀里。 为什么?何江晏,你爱他吗? 明明是我先与你相熟,与你相知,刚刚还同枕而眠,而你转头就到他怀里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好歹是这天下之主,你连半分眼神也不愿分给我吗? 原来在你这,有了夫妻之实也没什么,也对,你早就有了通房婢女,又有了这小子,我算不上什么。 好……好得很。 柳州安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砰得摔上门,慢慢走回他们刚刚睡过的地方,他把头脸贴下去,被褥已经没有温度了。 好像他们刚刚的事只是他的错觉,只是他的幻想一样,他死死抵住被褥,呜咽着哭了出来。 一开始还是憋着,后来越来越忍不住。 万人跪拜的国君狼狈不堪的跪趴在凌乱的地铺上,甚至那都算不上地铺,只是两床被褥罢了,哭的泣不成声。 “我只是想爱你啊……” …… 何江晏被余赢双放下后就艰难的移到床的最里边,幸而余赢双也累困极了,直接倒下就睡熟了。 何江晏悄悄松了口气,闲下来就又想起了柳州安。 他有了颜修还不够吗,后宫不是还有别人,怎么还会和我做这种事? 难道,他是觉得君臣关系刺激,觉得侮辱我很畅快吗…… 他想着想着鼻尖一酸,差点就又要哭了,他抬手狠狠蒙住脸。 为什么要是我呢,柳州安?我明明和你说过了,不要把我和你的男宠混淆的,我不想那样…… 他也明明知道我为了离开京都,为了什么原因在这忍了十九年,他怎么能对我说出那种话。 柳州安,你究竟有没有心。 何江晏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就起了高烧。 府上大夫看了,是感了风寒,何江晏就开始每日修养的日子了,因为是在余赢双的屋子,于是又给余赢双分配了另一间让他住。 何江晏躺在塞了好几个汤婆子的暖被褥里想着,也好,他暂时也不想回那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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